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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告捷

作者:东征西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而今,充州境内,除却华封一郡外,其余各郡战事方歇。


    局势初定,唯有与叛军在北地的一战,战况还未可知。


    此种情况下,即便张、彭二人另有打算,怀有不臣之心,又或与叛军结党,最为稳妥的做法,并不是趁夜宴发动叛乱,而是在北边的消息还未传回前,保持观望的态度,伺机而动。


    沈行约想要收回兵权,彻底合并两股义军势力,如同将场上所有能够摸到的牌面打乱重组,再做调配,以此获得对治下军事的绝对控制权。


    这一结果,虽是张淼和彭帜投诚的必然结局,但绝非是他二人所乐见的。


    徐阜思虑道:“陛下,臣方才在席中,见张彭二人听闻收军整编之事,稍显不安,只怕此事推行起来,这二人未必相允……”


    “是这么个道理,”沈行约牵动唇角,从屏风后走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若换成是你,你也不会情愿。”


    徐阜侧身而立,微微颔首。


    烛影昏暗的后殿,沈行约展袖立定,便有侍者上前,为他整理着装。


    徐阜沉思片刻,领会了他的言外之意。


    究其根本,他要的根本不是他们愿或不愿,而是不得不听命为之的畏惧和服从。


    少时,乐声暂缓,酒宴继续,沈行约坐下不一会,刚执起酒樽,就有戍卫来报。


    来人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沈行约听后脸色微微一变,又即刻恢复如常。


    戍卫退下后,张淼从坐席出列,道:“陛下方才所提,整编军士一事,末将有话想说……”


    沈行约摆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张淼道:“末将一介草莽,承蒙陛下不弃,拨正义军之名,委以重用,末将感激天恩,思及自身既无尺寸之功,又不能整军治下,令部下屡次作乱,祸及无辜百姓,不胜惶恐。”


    沈行约静静听他说着,王服肃穆,大半面容隐在暗影里,眸底晦暗不明。


    稍作停顿,张淼深深叩首长拜,又道:“陛下,末将披罪之身,实在难当大任,今自请辞去义军统领一职,只求留在陛下身侧,任个使唤的差吏,能为陛下鞍前马后,就此心安,请陛下肯准——”


    张淼说完,似是为了彰显决心,仍保持着叩首的姿势,久久没再抬起头来。


    沈行约审度地望着御下,迟疑一瞬,转而朝张叱看过。


    这一眼是饱含深意的,张叱接收到御案前投射过来的目光,恍惚之间,似是明白了他的暗示。


    沈行约笑了笑,出言安抚道:“在座诸位的功劳,朕都记在心里。”


    说罢,他让张淼起身,又道:“张统领不必复言,朕早已想好,他日整军之后,仍会保留你二人的统帅之职,至于你们手下,原本的亲信、幕僚,朕也会视情况而定,再看是否提拔任用。”


    话毕,张淼、彭帜叩首谢恩。


    接下来宴席中所议论的,无非是关于两股义军的整编调度之事。


    沈行约预备着南下作战,一旦战线拖长,原有的物资储备就会变得相对有限。


    既要对有限的资源加以利用,则必须精打细算,把钱花在刀刃上。


    于是,他提出整改收编策略,进行淘汰制,像一些经年征战,老弱病残的兵卒,便教他们留守郡地,开垦耕地,或是负责粮草、兵械的运输工作。至于南下与燕廷作战,则只挑选出精兵良将,重整军队,在于精而不在多。


    宴席结束,沈行约又以慰劳之名,将张、彭二人留在驹骊。


    当夜,他秘密召见了张叱,在行宫的廊檐前,两只纸糊的宫灯随风曳动,照出昏暗的光。


    “你义父张淼要反,你站在哪一边?”


    沈行约立身在廊下吹风,手指抚摸着虎口旁的玛瑙扳指,沉声问道。


    “陛下,您的意思是……”


    张叱闻言佯装惊诧,余光瞥向两人身侧,除王役领了几名戍卫,把守在宫门要道旁,周围再无一人。


    心念电闪之间,张叱不再发问,而是痛声道:“义父他在酒宴上吃醉了酒,胡言乱语冲撞陛下,还请陛下莫要怪罪!况且今夜酒宴上,义父已经应允调军之事,又怎会反?”


    沈行约沉寂不答,静默少许,一道冰冷的声音落下:


    “朕说他会反,他就一定会反。”


    张叱眉头拧起,低垂的双目闪烁不定,像在思索,也像做着某种抉择。


    沈行约轻叹一声,又低声道:“就像一个无辜之人,当身边人都把他认定为窃贼时,他的真实身份,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你明白吗?”


    暗夜之中,天幕一道流星划过,拖起闪电般的长尾,骤然消逝。


    张叱走后,沈行约往寝殿走,转身时,朝暗处吩咐道:“找人去提醒张淼,让他早做提防。”


    少时,侍者呈上一盏浓茶,沈行约沐浴后,坐在寝殿前殿的案旁,静等着北地郡的消息传回。


    按照他的预估,这场仗打上个三五天算快得,战事拖到旬日之间,都不甚离奇。


    可过了许久,迟迟没有消息传回,倒让他有点坐不住了。


    这晚,王役领宫中守卫值夜,已是第二次被传唤到御前。


    “还没消息?”


    同样的话沈行约今夜已问了好几遍,王役一脸诚实,杵在殿前,摇了摇头。


    沈行约便摆摆手,遣他下去。


    侍者上前,又为他烹了一壶新茶。


    其实对于萧拓领兵这事,他还是有把握的。退一步说,如果连萧拓都打不赢这仗,那自己这皇位干脆别争了,趁早收拾东西,另谋出路吧。


    可有信心是一回事,真让他在半点回信都没有的情况下,一夜就这么安稳睡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行约和衣躺下,脑子里翻来覆去,思索着两伙义军的事,以及接下来的部署。


    当下的局面大致是这样,彭帜那边的帜北军,看似情况复杂,但实际处理起来却很简单,彭帜在酒宴上一席话,想来算是投诚。


    此前,徐阜去往北地,沈行约曾让他暗中探查帜军动向。正如彭帜说的那样,帜军人数四万余众,其中掺杂了不少杂胡,因为是各领番号,能被彭帜统领的兵士,大半都是汉人,正因如此,彭帜在军队领导方面,势力范围反而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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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在席间所说,也是想向沈行约表明自己的效忠之心。


    反观张淼这边,他的情况与彭帜明显不同。


    从晋州发动叛乱,直至南下受阻,往北拓进,张淼在军队之中是有根基的。换言之,他的部下悉听命于一人,张淼在晋西的起义军中,是有着绝对主导权的。


    沈行约从今晚宴席,再看张淼与张叱二人之间势合形离的关系,不难想象,或许当日在他发布讨逆檄文时,张淼便有意舍弃了张叱,作为问路的一枚石子,却不想张叱也同样谋划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此行趁机带出了自己的亲部。


    来日整军,必须从内而外瓦解张淼这方的势力,沈行约则打算从张叱入手,激化两人的矛盾,作为破局的关键。


    月影倾斜,悄无声息自窗棂前移过。


    沈行约一阵静思默想,不知何时睡去,意识再度唤起时,感到一个人影走至榻边。


    来人在他脸侧摸了摸,传递来温热的触感,沈行约眼皮一跳,下意识回手去捞,自兰锜上抽剑出鞘,剑锋横扫。


    一时只听长剑挥扫的裂风声。


    那道身影蓦地放平,以两指挟住剑刃,眸前,一束寒光倏尔闪过,剑锋距离鼻尖不过分毫。


    “……沈行约,”是萧拓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急促和狼狈:


    “我下了战场,一路急赶,回来差点死在你的床榻上,睁开眼睛看看,你那良心让狗吃了?”


    沈行约听到那声音中夹杂着克制的喘息,立时就清醒了。


    “……你回来了?”


    沈行约坐起身,抽剑回鞘,藉着窗外月光打量起他来,竟有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这么早?!仗打完了?”


    “嗯,”萧拓把脱了大半的外袍扯开,丢到地上,分出手臂来抱他,身上带着清冽的冷风的气息。


    “打赢了?”


    沈行约还是不敢确信,追问了一句,萧拓的回答是:“嗯。”


    这下沈行约彻底清醒了。


    他并不惊诧这一仗的战果,毕竟战前有过分析,这场仗还是能打的,可这也未免太快了点。早知道萧拓领兵打仗效率这么高,这家伙留着这么好用,当初自己从浑北逃出来,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就是绑也该把他绑出来,留在身边,往后什么治军平叛的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什么叫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沈行约今日算是领教了。


    萧拓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两人分别这么久,一夜的温存显然不太够,出战也只想速战速决,用了十足冒险的打法,这会抱着他,渐渐平复了心境,在沈行约身上游走的一只手探进雪白的里衣,凑近过来,想要吻他。


    “不对,你等等……”


    沈行约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孙隆他们呢?军队都回来了,押回多少人?”


    “我带着前锋,冲溃了叛军队伍,”


    萧拓将他按倒在榻上,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等到将四散而逃的叛军成功围堵在山中后,便单骑赶回,押解战俘的事情全都交给孙隆了,等他领兵回来,最快也要明早,嗯……你不先问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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