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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阴谋

作者:东征西战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萧拓催马往东北兵营追去,这一路上,他几次挥鞭狂抽,打得马儿都嘶鸣着发出抗议,纵马的身影像一道黑箭,在无边夜色中急闪而过。


    他赶到兵营外边坡的一处操练场上,远远便看见不少老弱妇孺相互搀扶着逃出来,这群人脸颊衣衫俱是一片焦黑,形容狼狈地奔走,在他们身后,兵营北侧的营帐火光冲天,平义等人领着一众青壮男子正忙着救火,远处东边的密林中隐隐传来马蹄和喊杀声。


    “阿桑呢!阿桑在哪里?!”


    萧拓来不及勒马缰便纵身跳下马背,冲到人群之中,猛地抓起一个人问话。


    “你们谁见过阿桑?告诉我她在哪!”


    “三……三王子?!”


    那妇人刚遭遇了这场变故,加之已一年有余未见过萧拓,被他挟住一瞬懵了,呆愣少许才回话道:“三王子,我们没看到她……”


    萧拓又连问几人,还是一样的答案,他神色焦急,只得纵马再找,催马到兵营火场里寻了一通,得到的回话都是火场的人退干净了,没人见过阿桑在哪。众人都在运水灭火,萧拓的目光巡睃了一遍,拽过缰绳,打马又在火场外围找了一圈,最终,他在逃出的人群后方看到一抹熟悉背影,攥紧的拳头蓦地松开了。


    他在马背上深深地缓了口气,继而驭马走了过去,待到近处,那个伶仃的身影听到后方马蹄声,便停步转过身来,萧拓控住马匹,从左侧下马,上前半步,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开口道:“阿桑、你……”


    阿桑背上一只硕大的背篓,里面是从羊背上挠剪下来的羊绒和还未制好的毛毡,洁白的羊毛在夜色中稍显黯然。


    她望住萧拓,静静地看了少许,笑容才爬上脸颊,随之,数道皱纹浮现在她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上。


    那是岁月的刀在她生命中镌刻留下的痕迹。


    时隔一年再见,阿桑似乎又苍老了一些,当她用她那破旧沙哑的嗓子说着‘摄赫,你回来了’这样寻常的问话时,不知怎地,萧拓别过视线,竟有一瞬的鼻酸。


    “嗯,”萧拓点点头,眨了眨被风吹得干涩的眼睛,看向她问:“你没事吗?”


    阿桑摇了摇头。


    入秋以来,阿桑同族部其他下人们一样,忙碌着打草、制衣和晾晒粮食的工作,长年积劳拖垮了她的身体,作工分得的钱不足以支撑度过这个冬天。于是得空时她也会帮部落其他牧民做些简便零工,换取一些过冬的物资。恰好这日黄昏,她去北边的牧民家中挠剪羊绒,一直到夜幕降临,阿桑在石圈搭就的羊栏里遥遥看见兵营闪起一片火光,牧民被叫去救火,阿桑便先回去,途经这里,顺路过来看一眼。


    萧拓上前去接她的背篓,道:“我送你回毡房。”


    “不用,”阿桑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萧拓的手僵在半空,手指弯曲收了回去,阿桑又道:“摄赫,我听那些人说,摄提格领着兵马去追人了,今夜纵火的人好像是鞣勒的大王子巴浮。”


    萧拓听后思索片刻,表情又复凝重起来。


    鞣勒王子巴浮可以说是摄提格永世的夙敌,二人曾在十年前草原会盟时就结下了梁子,后又因争夺乌祁山一带的草场打得不可开交,两方势如水火,但这几年东部杂胡之间纷争不断,为了保全实力,鞣勒一族不得不自断臂膀舍去乌祁山的旧址,牵居王庭至更远的东北部,如今鞣勒势力早已不在乌祁山一带。


    今夜巴浮突然出现在此,还在兵营北侧营帐蹊跷地放了一把火。


    萧拓稍一深想,只觉得这里面的内情很可能十分复杂。


    他回身上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阿桑催促他道:“你快去吧,我没事。”


    萧拓点了下头,单手拽过缰绳,双腿夹紧马胁,决绝地催马追去。


    骏马带着他蹚过一道浅泊,往东穿过一片白森森的桦树林,萧拓一抖马缰放马疾驰,在前方一个灌木聚集的高坡上迎面与打马赶回的摄提格等人半路相遇。


    “二哥——你?!”


    萧拓控马离近,先是担忧地看过摄提格,确认他无事后才看到马背上还负着一人。


    那人身形矮小,被摄提格高大的身躯遮挡住十分不显,此刻正牙关紧咬,努嘴顶住一口气,脸部肌肉颤动着,从手肘处拔出一根血淋淋的长箭来。


    鲜血飚洒一片,顷刻间打湿了两人衣衫。


    摄提格在马上急道:“摄赫,你能来太好了!先回去!送小狼顿将军回去治伤!刚才和巴浮那群人动起手来,他为救我手臂中了一箭!”


    这时,摄提格的卫队上前扶过小狼顿将军,萧拓也随之下马看他伤势,摄提格一心恋战,踹动马腹调转方位,一副随时要走的架势,放话道:“你们先走,待我领人杀回去!亲手砍下巴浮的人头,带回去给父王下酒!”


    “二哥——!”


    萧拓叫住他,一把攥住小狼顿将军的上臂,这才使中箭部位汩汩冒出的黑血止住少许,他断然道:“这箭上有毒!不能耽搁!二哥,和我们一道回去!”


    摄提格割舍不下,还想回去再战,小狼顿将军一把推开萧拓,狂声笑道:“没甚么要紧!二王子只管去追,杀了那群狗娘养的鞣勒人!就算是、替我报这一箭之仇了!”


    萧拓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再看向马背上的摄提格,气氛一时僵持。


    “都愣着干什么?”


    小狼顿将军强忍疼痛,去摸腰间佩刀,他蜷起五指攥住刀柄,声音尖哑粗砺:“用不着这么婆婆妈妈的!一条手臂而已……我自己就能解决!”


    说罢猛然抽刀,对着另一侧手臂便要挥砍下去。


    萧拓眉间一凛,摄提格当即大吼:“夺他的刀——!”


    ‘铛’地一声巨响,萧拓以金刀格挡,反手将小狼顿将军的刀夺下,后者扑来抢刀,口中大喊道:“别管我!拿我刀来!把我这条手臂砍了!”


    “别动!你这样毒散得更快!”萧拓挟住他,另一手反剪握着两把刀,回身吼道:“二哥!走!”


    摄提格还在迟疑,萧拓沉声道:“想想今夜变故——收拾巴浮不急这一时,走啊!”


    经他提醒,摄提格被恨意吞噬的理智又逐渐占据上风,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隐在莽莽夜色中,绵延起伏的乌祁山脉,断然催马喝道:“走!带小狼顿将军回去医治!”


    另一边,兵营北侧营帐的大火已被扑灭,一地焦泥之中,平义带着人辗转几个营帐,清点这场大火带来的损失。


    驻兵集会的穹庐内,大王子车牧跪立在石桌前,赤着一侧膀子,肩头包扎了一半的伤口渗出血来,巴里赞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在那伤口处覆上最后一层白氎布,退开时,车牧微微躬身点了下头,朝他目光致谢。


    “伤怎么样,真的不要紧吗?”


    老阎都在石桌前站了一会,目光转向车牧道:“受了伤别跪着,自己找地方坐。”


    “儿臣无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倒是摄提格……”


    车牧把耷拉到腰间的袖袍往上提了提,却未起身,道:“方才与那群蛮夷交手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今夜突袭的东夷里有鞣勒的人,二弟就心急起来,领人冲杀过去,儿臣追去拦他,一个不备,遭那蛮夷偷袭捱了一刀,实在顾不得追,便派了人马去支援二弟了,这会没消息,想必是追得远了。”


    老阎都扶着石桌缓缓坐下,低声叹道:“难为你了,总是操心着你的这群弟弟们。”


    车牧笑道:“儿臣是他们的长兄,替他们操心本就是应该的。”


    “嗯,”一阵冷风吹进来,老阎都看向帐门口卷起的幕布,缓缓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车牧顿了顿,望向巴里赞,踟躇道:“父王,儿臣确实有话想说,只是不知……这会说起来合不合适。”


    巴里赞转而看向石桌前,与老阎都视线一触即分,他转身要走,车牧开口道:“巴里赞先生留步……”


    “先生误会了,”车牧恭敬地一笑,道:“先生为我胡戎忧心操劳数十载,我有话又怎会瞒着先生呢?”


    巴里赞无奈笑笑,只得又退回来,老阎都指了个位置让他坐,再转向车牧,语气缓和了不少,道:“有什么事情,你说。”


    “父王,”车牧正色道:“儿臣也赞同巴里赞先生的话。”


    老阎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才刚舒缓的眉头一滞,神情中流露少许哀愁。


    车牧继续道:“正如先生所说的那样,沈璞一走,虽说留下了他的妻儿在金都,可中原地大物博、最是不乏财色美女,难保他登基称帝后,就能信守和咱们的诺言。到那时,废帝沈鐩很可能成为我们和大燕谈判的最后一张底牌,所以他还不能死。”


    老阎都缓缓点头,道:“不错,还有什么?”


    “还有……”


    车牧抉择片刻,断然道:“儿臣斗胆提一句,若谁主张杀了沈鐩,谁就是那欲图不轨之人,是要陷我胡戎部族于危难的罪人!”


    老阎都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这话,你早前在议会上怎么不说?”


    “巴里赞、平义等长者发言,儿臣不敢贸然打断……”


    “够了!”老阎都拍向石桌,力度不大,却带着一股王权的威压,他痛心道:“车牧,你究竟在心急什么?你是本王的大王子,是我胡戎未来王位的继承人,你……在担忧什么?”


    车牧愣了一下,惶然上前,颤声道:“父王……您这话是?”


    老阎都不愿再看他,收回手,抚摸着拇指虎口处戴着的一枚神兽金戒环,默了默道:“这是最后一次。”


    车牧一脸的无辜茫然,看了看巴里赞,久未答话,老阎都只觉一口气梗在心口,疲惫地呵斥道:“不要和东夷再有往来!”


    “父王……我、我没有……!”


    车牧瞬时惊愕结舌,慌乱爬跪过来,双手抱住老阎都的兽皮王靴,痛呼道:“我是冤枉的——父王!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是啊,你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老阎都呐呐长叹,失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从车牧眼里看到了闪烁不定的怀疑,以及担心计谋败露的深深的惊惧和不安。


    “你的仆从多尔金不在,他去六镇替你盯着冶铁制刀的事情,如今也该回来了吧?”


    老阎都微微躬身,把他扶起来,道:“今夜之事,他在其中参与多少,你自己知道,父王不愿看你自甘堕落,明日一早,别让我再看见多尔金出现在你的营帐前。”


    车牧如梦方醒般起身,脸上早已经泪水纵横,老阎都替他擦去眼泪,慈爱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宽纵:“你自己料理了他,做得干净些。”


    这时,穹庐外响起一片嘈杂声,是摄提格等人骑马赶回的声音。


    老阎都在巴里赞和车牧的搀扶下走出营帐,便见众人拥簇着小狼顿将军,摄提格费了不少力气才箍住他,小狼顿将军挣开一边臂膀,不住地呼喊要刀,他的另一边肩膀用行藤缠束,勒住整条手臂都是黑紫的,整整粗涨了一倍。


    摄提格挟抱住他,不住安抚道:“再等等!摄赫骑着快马去接了,巫医马上就会到!”


    其余众人围着他们二人乱作一团。


    老阎都走过去道:“他怎么了?”


    “运气不好!被那蛮子射/了一箭!箭矢上……淬了毒!”


    小狼顿将军面目狰狞地喊道:“大王子!借我把刀——!”


    车牧有些不忍地看着他,抬手过去,摄提格朝他摇了下头。


    “二王子,让我来,”巴里赞从随身携带的羊皮包里找出银针,挤到两人中间,在小狼顿将军中箭的那条手臂上施了几针,回身道:“王上,可以断定是剧毒,我用银针封止了穴位,暂缓毒性扩散,现在应让将军卧榻休息,实在不宜长久站立。”


    老阎都道:“带他进帐篷!”


    摄提格、巴里赞等人拥护小狼顿进帐,到门口时,他忽然止步,回头茫然道:“王上……”


    “安心去吧,”老阎都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不会死,你的这条手臂也能保住。孤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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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保证。”


    小狼顿深深点头,在众人拥簇下进了穹庐。


    巫医来后,车牧领他进帐,片刻后两人出来,巫医道:“王上,将军所中之毒产自西域,此毒以五种毒物炼制,入髓极快,我翻阅了巫医卷籍,并没发现有记录解这种奇毒的药方,但好在二王子护着将军,保住了手臂,不然情况只怕会更加糟糕……”


    老阎都回过身看向车牧。


    巫医请示道:“王上,我今晚会守在将军榻前,每隔一个时辰,进行一次放血疗毒,但若无解药,只怕熬不过十二个时辰……”


    “知道了,你先进去,”老阎都摆手让他退下,朝车牧道:“大王子,你能帮小狼顿将军找到医治他箭伤的解药吧?”


    车牧一愣,旋即应道:“是——”


    车牧躬身跪地,道:“父王,儿臣现在就去命人上山,去寻解毒的药方!”


    老阎都点点头,车牧起身扯过袖袍穿好,转身便要走,老阎都叫住他道:“天冷了,去拿一件我的披风。”


    车牧脚步一顿。


    老阎都接过仆从拿过来的豹裘,递了过去,那一袭黑裘皮在帐外火把映照下折射.出耀目光泽。


    车牧双手接过,眼中似有波涛闪烁:“父王……”


    “这件豹裘,本就是给你的,拿去披上吧……”


    老阎都谆嘱道:“到什么时候都别忘记,你是孤王的长子,我把胡戎将士的性命,交托在你身上了。去吧,速去速回。”


    车牧万分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老阎都回到账内,瞧了一眼已昏迷过去的小狼顿,命人将他的卧榻转移到兵营的帅帐中去,巴里赞送他们到门口,放下了帐门处卷起的幕布。


    摄提格万分自责,跪倒在老阎都身前,道:“父王,都怪我!你责罚我吧!”


    “不怪你……”老阎都抚掌在他额头前摸了摸,道:“回去吧,夜深了,阿姞娅也在担心你。”


    “父王……我……”


    “去吧。”


    摄提格走后,关泽格如带着一身寒意悄然入帐,老阎都道:“看清楚了,真是他做的?”


    关泽格如顿了一下,回话道:“禀王上……我在乌祁山脚下发现了埋伏的大批鞣勒军队,至少有几千人。”


    尽管早有预料,可在他亲自确认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老阎都还是忍不住地震惊和痛心,当下只觉头脑一昏,晃荡着闪退了两步,关泽格如担忧地上前半步,巴里赞连忙过去扶住他,老阎都站稳了,朝关泽格如道:


    “你退下吧,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要再提。”


    “是。”


    穹庐内静悄悄的,只剩老阎都和巴里赞两人。


    良久后,老阎都发出一声叹息:“在他们眼里,我竟然老到这种地步了吗?”


    “王上……”


    巴里赞担忧地将他扶坐好,老阎都的手搭在他肩膀上,浑浊的双目微微颤动,像个失孤的老者:“巴里赞……”


    “臣在……”


    老阎都呐呐道:“这就是我放在身边养了二十几年,一手管教起来的儿子……一个人的心机,怎么能比蛇蝎还狠毒?!”


    巴里赞道:“王上……不可动气!保重身体要紧。”


    老阎都黯然望向他,轻轻点头,低声道:“叫摄赫来,我有事问他。”


    巴里赞起身,朝外面通传道:“来人——去传三王子。”


    “不必传了,我来了。”


    萧拓冷着张脸,一抬幕布走了进来,一直走到老阎都身前他才停步,道:“有什么话说。”


    老阎都面色一沉,问道:“你什么时候站在帐外的?”


    “我没有偷听的习惯。”


    “摄赫!你在和谁说话!”


    老阎都拍案而起,才刚平复的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怎么就骄纵成这样?!你眼里还容得下我这个父亲吗?!”


    萧拓静静观察着他的反应,一副漠然的冷淡态度。


    老阎都痛心疾首地看着他:“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四年前,你领兵击退东夷,夺下六镇,有了这样的功绩,就让你止步不前、让你狂妄成这个样子吗?!”


    萧拓别过脸去,依旧无所谓的态度。


    巴里赞拦在两人之间,低声劝诫道:“三王子……规矩些吧!你父王他禁不起这样的……”


    萧拓睃了他一眼,再看向喘着粗气,前襟一阵起伏的老阎都,忽然觉得他像一只鹰,一只年老体衰、却又不愿承认自己年华已去的雄鹰。


    英雄迟暮,再有万般雄心壮志,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楼阁空巷,终为一炬灰烟,不得不服老了。


    想到这,萧拓似有感慨地笑了。


    “你在笑什么?”


    老阎都扶着石桌起身,冷声道:“你是孤王最恶劣的孩子,从你很小的时候孤王就看出来了,就连你的母亲都厌弃你……你是养不熟的……”


    面对他的责骂,萧拓深吸一口气,一脸不愿地低下头,他踟躇了一下,随后撩袍襟跪下。


    左膝盖触地,再是右膝。


    最后,他双膝跪地,身板挺直,提声道:“父王。”


    老阎都一怔,因这猝不及防的震惊,就连骂声也中止了。


    巴里赞见状悄悄退到一旁,萧拓敛起表情,神色十分从容,又恭敬地叫了一声:“父王。”


    老阎都困惑了一瞬,手掌已不自觉地抚在他肩头,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我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你喊我父王是在什么时候了……”


    两人视线接触的时刻,萧拓抬眼看他,那双眸子依然是冰冷的,随之老阎都的态度也冷淡下去,他背过身,沉声道:“说吧,这次是为什么?”


    “我要一个人。”


    萧拓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说了自己此番前来的意图。


    “那个留在胡戎为质的废帝沈鐩。”


    萧拓一字一句道:


    “父王,我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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