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星黎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戳到他哪里的痛点了。
他语气变得有点小心，“你跟谢晏的关系，还是很不好吗？”
岂止不好，简直是特别烂。
但姜清斐怎么能这么跟他说。
只要开了这个口，起码最近半小时内，都要听他的说教。
他只能忍下对谢晏的所有不满，勉为其难开口：“还行吧。”
班星黎这才松了口气。
但话头一转，还是忍不住碎碎念：“真不喜欢他也别勉强，别被人欺负了还不让人知道。反正有你哥在呢。”
姜清斐心里没什么波澜，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后试探：“那我先过去旁听了？”
班星黎点头，注视他欢脱的背影离去。
他其实并没有打算真委屈姜清斐的性子，非要让他跟自己讨厌的人和睦相处。
但谢晏的人气直冲云霄，未来恐怕也会跟他们一起出道成为人气成员，出些团内关系不和的传言，总归会对姜清斐的名声不好。
他按下担忧的眉头，转身往蹲在墙角的谢晏走。
谢晏块头大，身子高，蹲在那里，也牢牢占据着所有人的视线。
他低着头看纸上的歌谱。
他没正式上过乐理课，当然看不懂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在这里，就稍微显得有些另类。
其他人当了几年练习生，又或者是几个月，就算练习时间再短，肯定也已经上过公司安排的声乐课，谱子就算没办法唱出来，肯定也能看懂几行。
但要速成乐理实在太不可能，找其他人辅导又不是他应有的性子。
抬头一瞧，姜清斐正在角落里默默练歌，他更不好打扰他，只能听着耳机里原唱的声音一句一句跟着哼。
练得多了，也稍微能跟得上老师的进度。
班星黎不太在意自己镜头前面的形象，但就和他一样，如此大咧咧蹲在墙角，还是有些考验他多年来良好的素养。
他撇着眉低头，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找到一个适合蹲下的角度，很是苦恼。
谢晏早就注意到他。
这人和姜清斐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大半天，人走后，就一股脑地跑来找他。
他本以为是姜清斐找他告状什么所以来找自己算账，他倒是不太在意班星黎的说教。
只是看这人的架子，他估摸着要是自己不站起来，他可能就直接维持着这样别扭的姿势和自己聊天了。
算了，被说道就被说道吧。
反正他也不是没跟人家告过状。
他轻松地直起身来，靠在墙边。
眼神没离开过乐谱，好似一切行为都是随心所欲。
但班星黎还是松了口气。
他感激地扯出个笑，努力往谢晏身边凑了凑。
不是他嫌弃，但是谢晏身上流氓地痞的气质实在是太强。他站在身边，跟三好学生误入流氓交易现场，没什么两样。
在和姜清斐聊天之前，他就偷偷把身上的麦克风摘下来了。这毕竟是私密话题，节目组听到不合适，万一被他们别有心机地放出去，更不是件好事。
他眼神示意谢晏也把麦克风摘下。
谢晏盯了两秒他的眼睛和他手指指向的地方，终于勉强理解他的想法。
他没多顾虑，照着听着他的话。
班星黎也是从大公司出来的，最了解勾心斗角的事情。他这个“新人”，乖乖听前辈的话，不会出什么坏事。
班星黎声音压得很低。
他声音本就清润，压低了有种微微沙哑的音质，很是好听。
但这对于谢晏来说，他压根意识不到。
他自己就算正常说话，也差不多是这种声音。
他都意识不到自己声音好听，更别想说能够意识到别人的声音好听。
“你和小斐，又闹什么矛盾了？”但大概是也不在乎他们到底闹了什么矛盾，间隔半秒，他便又补充道：“小斐年纪还小，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你也别怪罪他，担着他一点。实在你有什么委屈，来找我说，我再去给他转达。”
谢晏难言地看着他。
先不说他这担的是哪一副好哥哥的作态，但他哪只眼睛瞧得出来，他欺负姜清斐了？
不能因为他块头大，就认定他是欺负人的那个吧？
但他无力解释那么多，只能漫不经心地应个“嗯”。
班星黎见他散漫的神态，还是有点担心。
他想了好半天，只能咬咬牙道：“如果小斐实在做得太过分，你偷偷地往他身上讨点小利息，也没关系。只要不伤害到他就好。”
谢晏终于有反应似的，感兴趣地挑眉，望向他，“什么利息都可以？”
这种“利息”，在班星黎眼里，不过就是在嘴上占点便宜。大概率姜清斐也不会把这种小家子气的玩意儿放进心，所以打打嘴炮也无所谓。
但听谢晏语调里的调侃，可能不止他想的这个意思……？
他犹豫很久，看看远处认真练歌心无旁骛的姜清斐，还是点了点头。
谢晏终于笑了，往常抿成直线的薄唇，浅浅地往上勾，拥有一个好看的弧度，“行啊，就这么说定了。”
谢晏其实不太明白班星黎此次过来和他聊天的目的。
他最近应该没怎么惹过姜清斐吧？
但班星黎会来找他特地谈话……难道是姜清斐出了什么问题？
锐利的双眼瞬间盯向姜清斐，原本在整理麦克风的手也停下。
姜清斐在房间的另外一边，他此刻大概已经练完歌，但老师还没把队友教完，他只能无所事事地在一旁兜来兜去。
看上去不太像是有问题的人。
谢晏顿了顿，心神一动，时空运转便在眼前悄然停滞。
随后，他大跨步，往姜清斐那边的方向走。
*
神经。
姜清斐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谢晏。
他不需要低头，能看见自己迈出步的脚尖。
是的，他整个人维持着迈步的尴尬姿态，动弹不得。要不是这一幕不会被其他人瞧见，姜清斐简直杀了谢晏的心都有。
他耳朵能听见谢晏的脚步声。
他腿长，步子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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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没几秒就能走到自己身边。
姜清斐面上是浅浅微笑的表情，心底却阴暗异常。
他倒要看看谢晏莫名其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他不是没看见班星黎找他谈话，但谈话内容，怎么还是关于他啊？！
懒得再思考班星黎怎么这么操心他俩的关系，姜清斐死心地目视前方，对谢晏的一切行为想做到忽略又漠视。
然而，两秒钟就破功。
因为谢晏，整个人弯下腰来，谈到他面前，打量他面上的表情。
要不是面上的细胞也僵硬，姜清斐发誓，自己绝对会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再往他脸上吐口口水。
大好机会，怎能浪费。
但是，谢晏接下来的动作，还要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这人的脸往前凑了再凑，就差没直接贴到他的脸上。
相隔太近，姜清斐甚至能够感受到他鼻间呼吸出的气息。
姜清斐就算没有洁癖，也实在受不了这样的交往距离。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半步，可僵硬的肢体，还是告诉他不可能。
姜清斐：“……”
他到底想干嘛？
他现在又不能露出点别的表情来，他就算再怎么盯，也不能盯出花来，有什么用呢？
谢晏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不会有结果，所以稍稍后退了点。
又伸出手，在他微低着头的面上，小心翼翼地掐了一把。
很冒犯，也很神经。
姜清斐评价。
不过有之前被他盯了四五个小时的“珠玉”在前，只是被他掐个脸而已，姜清斐竟然觉得自己也能够接受。
……这不是个好趋势。
姜清斐默默想。
谢晏也不知道走这一遭到底是为了什么，掐了掐他的脸，就对他脸仿佛丧失了兴趣。
转而围绕着他转来转去地盯着看，仿佛他是什么稀奇的珍贵展品。
姜清斐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但慢半拍才意识到，他不会是在心底偷偷嘲笑自己这个滑稽的姿势吧？
他想着想着又要生起闷气。
可明明自己这个姿势，是因为他突然的暂停导致的。
莫名其妙觉得委屈，但又不知道委屈从何而来。
他竟然感觉连鼻尖都酸酸的。
不行，打住。
姜清斐悄悄深呼吸。
万一谢晏什么时候又突然恢复时间流逝，自己突然落下泪来怎么办，岂不是出大丑又莫名其妙。
他心想，这可千万不能落入谢晏的陷阱。
于是他转变成漠然的心态，尽量无视谢晏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看就看吧，也不会掉块肉。
反正他也不能和别人嘲笑自己。
他云淡风轻地想。
只是几秒后，当谢晏再次把魔爪伸向他的脸时，他还是要忍不住。
一次就算了，两次也算了，容忍只是因为懒得纠缠，谁让你蹬鼻子上脸了。
姜清斐恨恨磨牙。
之后，他一定要找个时间，狠狠地把谢晏的所作所为，通通都报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