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却并没有那么好忽悠，她也没有说话，任由周子烬在那里嘚吧嘚吧的讲完蒸汽机的用途，也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就默默听着，听到周子烬自己反应过来，闭嘴不说了，她才开口，但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兄长看着不太好……”
“装疯卖傻嘛。”
据说朱棣和唐伯武都这么干过，已经把这路走绝了。所以，周子烬压根就不相信，一口就否了。
“看都没看过，你就这么确定？万一是真的的呢？”公主说完，见周子烬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故意问他：“难道你还害怕他能做出什么？”
周子烬不是受不住激，而是受不了这冤枉。但他现在没有带探子呈上来的那些证据，而且那几个故人已经进了城，下了马，卸下了武器，正朝他这位置过来，他也就只能匆忙敷衍：“等回去再说。”
公主也看见了朝他们走来的一行人，五男二女，但有两人并排而行，却又隔了段距离，有种泾渭分明的感觉。这些人虽然走在一块，可明显是两个小团体。
她的目光先看向了两个女子，才又看向了里面那个背着老人的憨厚男子，最后才不动声色的观察其他几人。
而恰巧，那几人也正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周子烬身旁的她，只是打量后的神情都不一样。
公主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那个始终看不出表情的中年男人身上，然后又淡定收回。
周子烬像是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挂着笑，主动往前去迎接几人。
那行人见状，立刻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前面两人，一齐到达州周子烬面前，又齐齐伸出手，要与周子烬握手。
周子烬愣了下，想了想，干脆伸出来两只手，打算把两人都握上，然后两手相合，这样三人的手就叠在一起，也算一碗水端平，结果手刚刚伸过去，还没有碰触到那两人的手，那两人先趴下了。
也不知道谁先伸的脚，或许是同时伸的脚，反正两人脚叉着脚，一起摔倒了周子烬面前，还在周子烬看过去的时候，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脚。
左边那个一看就油嘴滑舌的男人，抹了把摔出鼻血的鼻子，便‘机智’的开了口：“下官朴正，提前给将军拜年了。”
右边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虽然也摔倒了，倒是看着毫发无损，但她配合的也很默契：“下官温弱水，给将军和将军夫人拜年了。”
“呵呵……”周子烬尬笑着，收回手，下意识看了看一旁表情古怪的公主，再看看对面那几个也跟着一起拜年的手下，叹了口气，看着趴地上的两人：“起来。”
他说完，又指了指那两人，冲公主说了句：“自己人。”
两人面露喜色，但也没急着爬起来，而是先小心的抬头去看周子烬的脸色，然后就正对上周子烬似笑非笑的脸。
那两人立刻跪的更端正了，也不敢低头，只能眼睑下垂，努力避免与周子烬对视线。
周子烬看着他们这怂样，都气笑了，直接骂道：“敢做不敢认啊？真是出息，快起来。”
他骂完，还准备去骂其他几个，但目光一转，就看见背着自己母亲的石大山。周子烬愣了下，想骂又不好骂，只能扭曲着脸，先给石母问好，然后抽空狠瞪石大山，就差说一句：欠收拾！
石母眼睛有疾，已经看不清楚人。周子烬跟她打招呼，听着这陌生的声音，她也没反应过来，还是石大山提醒，是小将军在跟她说话，石母才立刻连连应好，然后挣扎着从儿子背上下来。
周子烬忙上前去扶住老人，顺便把一旁跪着碍事的两人，用脚尖不轻不重的踹开。
石母抓着周子烬的手不放，流着泪，一个劲的念叨着：“见到将军就好了，大山这孩子，还是得将军管着，老婆子才能安心的去啊……”
周子烬看着面前这几个，年龄都比他大的‘孩子’。一边笑呵呵的安抚着石母，一边冲几人扔眼刀子。
石大山憨笑着，忙上前想拦住自己老母亲继续念叨。但石母却精准的一巴掌打开他手，又伸手朝周子烬身边摸索。
“将军夫人在哪里啊？老婆子刚刚听到温娘子说给将军夫人拜年，没有听错吧？”
老人的声音带着南方难懂的乡音，身上的衣裳也是粗布衣，但厚实保暖，也没有补丁，看着倒也干净。
公主其实听不太懂老人在说什么，只是凭感觉，知道老人是在找她，才上前握住老人在空中虚探的手，才了句‘在这’，老人就激动的把她手紧紧攥住了。
老人枯瘦的手拉着她，嘴里也呜呜的哭，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好…… 好个暖人的手……老婆子这双瞎眼瞅不见您模样，可凭您这手，跟暖玉似的，心里头就知您是个菩萨心肠……”
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的周子烬，看了眼一脸不知所云，完全没有听懂老人在说什么的公主，难得有点闲心的凑过去，在对方耳边说：“老人家说，你手暖，像活菩萨。”
公主感觉到耳边的热气，微微拉开了点距离，然后看了看老人笑’看‘着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周子烬翻译的是真是假，但看他心情难得这样好，也就由他去了。
那边老人看不见他们两个的动作，还在絮叨着：“老婆子是大山的娘，我们娘俩的命，都是将军救的，这第一次见，原该备上礼的，只是这一路，都在打仗，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来，倒有些老家的柿饼，还盼夫人别嫌弃……老婆子不会说吉利话，就盼将军夫人和将军早生贵子。将军是个顶顶好的人，很护着我们这些百姓……”
公主听不懂老人在说什么，也不敢随意接话，想微笑应对，但对方又看不见，只能拉了拉周子烬的袖子。
周子烬接受到她的信号，笑了下，便开口打断石母的念念叨叨，开口招呼众人：“这一路，大家都辛苦了，饭菜都备好了，先去吃个饭，休息休息，其他事情，等明天再说。”
他说完，就示意石大山把老人背上，结果石大山还没有背起老人，那几人里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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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男子站了出来，神情气愤的开口：“将军，我许武有事要说。”
“不是说过了吗？先吃饭。”周子烬看他脸上带着情绪，也没有计较，加重语气说完，转身准备走。
那叫许武的，却是倔的狠，直接就冲周子烬大声嚷嚷：“话不先说明白，我吃不……唔唔……你捂我干嘛？这事，必须要说给将军知道。”
在周子烬的目光下，捂许武嘴巴的人，也悻悻松了手。
周子烬目光在几人身上巡视。
朴正脸色难看，他撇了正幸灾乐祸的温弱水一眼，立刻上前就要为自己辩解。
周子烬直接抬手制止：“你最后说。”
朴正张开的嘴，只能又闭上，可在退回去时，还是迅速扭头，试图用严厉的目光，让许武闭嘴。
但许武不仅没有闭嘴，还直接就质问上了周子烬：“将军，军饷和军功改制真是您下的命令吗？”
周子烬没有回答，而是环顾其他人，神情平静的开口：“还有谁也想问的，一块站出来。”
其他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许武一眼，就连他亲哥许文，也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便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开口。
“你们都没有什么想问的？什么问题都行。”
依旧没有人吭声，现场一片安静。只有许武，依旧仰着头，不屈的看着周子烬，誓要问个明白才罢休。
但周子烬没有理他，看着垂头看地的几人，继续问：“掏光家底，带着几万人，一路开山杀匪，轰轰烈烈，好不容易到了西天见到真佛，就不想说点什么？”
温弱水看了看朴正，然后才上前解释：“大伙真的以为你出了事，才……”
“才来为我报仇？那知道我还活着，怎么又停半道上了？要不是特种兵动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到啊？”
周子烬边说，已经边往后退了几步，与那几人都拉开了距离。
注意到他动作的，除了跟他一起退开的公主，还有朴正和温弱水，以及那个没有什么表情的中年男人。
刚才的言笑晏晏，此时荡然无存。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公主却发现对面的朴正和那温弱水，额头上寖出了汗来，目光也满是戒备的在观察着四周。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那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的许武突然大喊道：“肯定是小人挑事对不对？将军不会这么对我们。”
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周子烬更是没好气的吼回去:“吵吵啥？”
“为什么？兄弟们明明忠心耿耿……”
“要是忠，你就不该站在这里！”周子烬盯着红着眼的许武，继续道：“忠心耿耿在哪，嘴巴上吗？让你们互相调换职务，为什么推三阻四？定下的报销制度，都报的什么玩意，你们自己看着不觉得好笑吗？还有军资库使，我亲自派过去负责军费收支记录的，如今人又在哪？当初定下来的军纪，你们还记得几条？今天，你们要是说服不了我，就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