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烬审视着他，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假。毕竟，赵家永远忠心皇帝。换而言之：就是谁是皇帝，他就忠心谁。
总不可能是突发奇想，准备再为景国‘忠心’一次吧？
至于孟瑶光在都城大开杀戒？这个他早有预料，所以还专门给孟瑶光准备了名单。
周子烬觉得，孟瑶光虽然嗜杀了些，但这才刚进都城，应该不会做的太过分。而且对方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至于专门去对付赵家。这赵衡要么是在夸大其词，故意卖惨；要么就是有第三方在里面搅事。
反正此事蹊跷颇多，两方与他又都关系匪浅，周子烬自然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但也没有派人去叫孟瑶光来对峙，一点小事而已，他可以先自己派人去暗查。
等查到幕后之人，再直接审问判罪。都不用听两边掰扯，直接一步到位，省时省事。他也正好可以借此事的调查结果，梳理下自己情报网人员。
不仅是因为都城丢了粮种这事，还有北边戍边的将士有了异动，他这边竟然也没有收到消息。要不是塞外寄来的信件，他都不知道对方派来的人已经快到都城了。没想到布置培养的这么多年的探子，等真用起来，才发现漏洞重重。
想到这些，周子烬也没多问，而是神情很平静的对赵衡说：“你先回去吧，把家里人顾好，这事我知道了。”
他就这样轻飘飘几句话，又是这样冷淡的态度，让赵衡误会他要包庇孟瑶光，当即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周子烬也没有在意，揉了揉额头，就准备找酒楼休息。
这几天，他没怎么关注外面，这会带着亲卫走在大街上，才发现都城的各处都冷清了不少，街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他皱眉，准备等明天事情查明白后，就让孟瑶光和她那群属下停手，相信也粮种应该已经查出结果了。
不过第二天，他又没起来床。这次倒不是赖床，而是又病了。
周子烬摸摸自己有些头昏脑涨的额头，就准备让人去抓副风寒的药，但一出声，却是先咳了口血出来。
周子烬察觉不对，才下意识给自己把了下脉，然后越摸越不对劲。
他一下子坐靠了起来，重新仔细的给自己号了脉，在来来回回重复摸了几遍后，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中毒了。
他没有让人去请大夫过来，而是自己易了容，只带了门口守夜的两人，然后悄悄溜了出去。
在敲了都城几家比较有名的医馆门，才长松了一口气：确实是中毒，大概一个来月了，但还有救。
周子烬暗自扳着手指头，把时间一算，那时候胡长风还在给他开药方。
虽然他不太想相信，但最可能给他下毒的人，确实就是胡长风。
周子烬心里对胡长风起了疑，那对方临走时留下的纸条，再结合公主最近种种的表现，也让他不得不怀疑公主怀孕这事的真假。
想到怀孕可能是假的，这猜测让周子烬比知道自己中毒更慌。
他一刻都不愿耽搁，立刻回去，就下了令，全国通缉胡长风，而且是要活的。他打算问清楚原因后，活刮了对方。
然后他也顾不得休息，又换了身干净保暖的衣服，坐上软轿，带着一堆护卫，浩浩荡荡的，就准备去找公主。
结果半路上，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前面桥上有人落水了，不少人都呼朋唤友的去看热闹。
周子烬现在也无心理会这些事情，但听见人议论，说看见公主也在，才感觉事情不对。
他带着护卫，调头也过去了。到了那边，果然看见公主带着她的两个妹妹在现场，旁边竟然还站着孟瑶光。
周子烬有些奇怪，正准备过去，一个女子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周子烬皱眉，闪躲，却没有躲过，还被对方当柱子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对方不仅动作大胆，还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开口调戏：“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旁边的护卫吓得刀都拔出来了，但被那女子身边的随从拦住了。
那些随从也没有带武器，只是拦住那些护卫，不让他们朝周子烬过去。大庭广众的，两方就这样纠缠了起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公主和孟瑶光那边，也都朝周子烬这里看了过来。
而使劲扒拉了对方两下，都没有把人扒拉开的周子烬，此时脸黑的吓人。
他冷冷的看着怀里，正笑盈盈直勾勾盯着他的女人，冷漠开口：“松开。”
“你看看我做你夫人怎么样？”
“我有夫人了。”周子烬说完，冷声又问：“你是谁？”
“你未来的夫人啊。”
对方一身鲜嫩的粉红色，满头珠翠。周子烬猜不出女子的年龄，但看样子，应该在双十年华，长相也是明艳勾人。特别是那胸，一晃一晃的，周子烬见过的女子里，应该没有一个能比得过，怪不得刚刚感觉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抵住了。
只是对方一开口，周子烬就没了继续沟通的欲望，他骂了句‘神经病’，就加大力气把人往外扯。
这次，他没留力气，甚至是毫无风度的扯起了对方的头发，将人扯离自己。
“嘶……哎呀，干嘛呀？弄疼人家了……”
周子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没搭理那女人，而是看向了过来的公主一行人。
“我不认识……”
“商姑娘。”
周子烬还没有解释完，公主倒是已经通过那女子腰间的玉佩，和那些随从衣服上绣的徽记把人认出来了。
“商？”周子烬看向那粉红色女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北边？”
不是应该还在路上吗？周子烬算了算时间，如果对方是日夜兼程，那确实昨天就能到了。不过，这人和信里写的，有点不太一样啊……
周子烬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又想到对方来都城的目的，不由凝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问公主和孟瑶光：“你们怎么在这？”
公主不答，只是看着那姓商的粉衣女子，又看看周子烬，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瑶光看出些什么，但她却没有提醒周子烬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看热闹。
周子烬见她们不说话，就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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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落水了？”
这次，孟瑶光倒是回答他了，语气轻描淡写的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这么说，反倒让周子烬在意上了，又追问：“捞上来了吗？”
孟瑶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公主，才回：“还没有吧……他爹都没有跳下去救呢。”
寒冬腊月，估计也没有其他人救。
而周子烬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护卫，几个少年护卫倒是很忠心听话，直接就要脱衣服去救人。
周子烬觉得他们年纪小，有些不忍心，直接拦住，让手下花重金，找旁边的几个会水性的力夫，去下水救人。
在等人的时间里，他本来想问问孟瑶光，和赵家是怎么回事，但看公主和那女子在一旁站着，气氛有些奇怪，他也就换了个话题，转而问起最重要的事情：“查的怎样了？”
“正准备去向你汇报这个事情呢。”孟瑶光愣了下，然后淡定的回：“查是查到了，但已经没了。”
一听查到了，周子烬眼里立刻带上了杀意，他追问：“谁？怎么回事？”
“赵威……”
“你真查明白了？”
周子烬直接打断，怀疑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孟瑶光的身上。
孟瑶光顿了顿，然后低声说：“就是他养的死士，粮食烧了一部分，一部分分给了一些乞丐和饥民，用的还是你的名义，赶去的时候也已经吃完了……”
“分给了乞丐和饥民？这像谁的手段？你是不是也以为我在贼喊抓贼？”
“没有……”
“那为什么不去查清背后主谋？那是最新研究出来的杂交稻，研究的人都死了，不可能再复制了。你知不知道，有这高产的水稻，能救活多少人？”
“确实就是查到是兵部。你知道粮种的重要，把守的人应该也不少，除了兵部尚书赵威，谁还有这本事？”
“他赵威就是个替死鬼，是推在明面上的傀儡，我要的是背后的人。”周子烬怒了，他责问孟瑶光：“你到底在搞什么？查不出来，就把名单上的人，挨个全部抓起来拷问。以你的手段，难道还要我教？”
孟瑶光沉默了下，才开口：“粮食确实被分了，没了。还有我带来的人手，不仅是火器营，包括管理和那些技术人员，都死了不少，死因五花八门。这事，真不能继续查了。除非，能再增五千人手入城来……”
“你想当黄雀？！”
周子烬直接把话挑明，倒让孟瑶光有些措手不及。
她知道周子烬说话直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这不就相当于问她，是不是要造反一样吗？虽然她说五千人手入城，确实是有点多，但这不是能再谈吗？
可周子烬连成年人的心照不宣和体面都不讲了，明显已经生气了。
孟瑶光怕对方一怒之下，真做出什么来，连忙摇头：“我没有这意思，不然在南方当个土皇帝，不比这里自在？”
周子烬可不信，孟瑶光是个偏安一隅的人，只是冷笑反问：“那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那陷在藩王领地的三万人马，已经出不来了？竟然还想让我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