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烬坐在原位,看着人群如鸟兽哄散干净,只剩下三五个别有所图的人,还不肯离去。
“今天累了,你们有事情,改天递……”
周子烬想让对方递拜帖约时间,但他现在‘居无定所’的,也不太方便,就改了口,又坐了回去,问那几人:“几位所求的是什么?钱?权?”
“不敢不敢。”那些人连忙弯腰,谦恭的表示:“只是刚刚听君一席话,豁然开朗,也想为这天下人尽些绵薄之力……”
“这样啊……”
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个个又锦衣华服的,却说这种哄小孩子的话,周子烬自然也是不信的,但送上门的肉,他也是有几分兴趣的,所以装作一副被理解被感动的样子,招呼那几人上前来。
那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的憨厚老实,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大公无私,但眼里的精光,却跟那修成精的耗子似的,都快泛出绿光了。
等那几人简单的把各自的来历和目的一说,周子烬就更开心了:都不是什么好人。
“可以啊。”周子烬一口答应,并且大胆的许下了空口承诺:“不止盐铁和马匹的经营权,以后你们几家就是皇商,负责朝廷一应生活品的采办和运输。你们做总包,做垄断,这样才算是对诸位今日慷慨解攮,‘大公无私’的回报。”
那几人虽然高兴,但还是不放心,一边说着家资微薄,不敢与其他几人比,一边又说定会好好努力,不负周子烬和这天下人的期待。但明里暗里,却是希望周子烬能写个凭证或拿个其他的物件来证明。
周子烬听明白了,心里骂几人老狐狸,但最近花销太大,他进账有些撑不住,而且他还打算等春暖花开,土地解冻了,就搞大基建,所以还是笑呵呵的应了。
他还主动提出,以个人名义,给他们写个保证书。反正他打算去改名换姓了,那写个空头支票,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以后兑现不了也没事,他也只骗钱,不要命。等以后局势稳定下来,他在商业上设立征信和监管系统,以及纳税律法的时候,他还可以拿自己做那反面教材,给那些曾经的受害者们一个世俗上的‘公道’。
可还不等他签字,外面就又走进来一群人。
周子烬以为又是来谈‘生意’,想给他融资的,结果对方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过去迎接的小二一巴掌。
柜台边算账的掌柜,忙跑过去,开口就是向那群富贵公子赔罪。可那为首的少年,余光一直放在了坐那的周子烬身上,压根没管那掌柜在说什么,甚至还嫌他聒噪,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掌柜的想躲,但没有躲开,被踹的往后翻仰了个跟头,跌倒在地上,腿上也传来清晰的骨裂声。要不是冬天衣服穿的多,衣服缓了下冲力,今天他这腿,估计就得断了残了。
但那几个少年,见掌柜倒地上痛苦呻吟,却是更怒了,大喊着让对方闭嘴,安静点,就欲还要过去踹。
“你们干什么?”
周子烬看他们如此嚣张跋扈,立刻喝止,还让护卫过去阻止。
那几人沉默了会,为首那个少年,指了指挨了耳光后躲一旁的小二,就轻飘飘两个字:“跪下。”
周子烬刚刚下发的第一个政令,就是:不许跪。
这少年竟然还当着他面来这一出,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周子烬知道这些人也是冲自己来的,也没心思绕弯,让护卫把这几日全扣押住,才问:“说目的,然后赔钱,去衙门自首……懂?”
“自首?我们犯了何罪?”
“打伤人,也违背新规……”
“周驸马是没看过景国律法?我父王是济东王,别说打伤人,就是杀了,也只需要花点财产,就可以赎罪的。还是说又改了新政?哦哦……”
那人作恍然大悟状,继续阴阳怪气的挑衅:“你不会要改成那些贱民嘴里说的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吧?那你干脆改国号好了,以后律法全由你说了算不就行了?还光明磊落些。总比现在强:既要好处又要名声。花楼的花魁都知道这样不行,你不会连婊子……”
“抽他!”
周子烬不等他后面的污言秽语说完,就下令让护卫打他。
护卫果断一巴掌,把那济东王不知死活的儿子抽得眼神都一下清澈了不少,看的周子烬都觉得手痒,也想抽。但他忍住了,还装作稳定靠谱的大人模样,审视着对方,开口:“按律法,我是不是也只需要赔钱就行?”
“呸!”那少年朝地上吐了口带着血水的唾沫,嘲讽的看着周子烬,还笑着点头,放狠话:“我是济东王世子秦屸,论身份,你算什么东西?!”
“我啊?我就一个平平无奇的公理维护者。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国号还没有改呢,不过我可以先选个人坐上那位置……就在藩王世子里选怎么样?不过你除外。”
“凭什么?”
“凭你违背新政,却没有受到处罚,所以,你不在选择范围里。”
秦屸急了,直接指向那小二,半胁迫半认怂的说:“让他说,是我让你跪的吗?”
那小二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小的自己跪的。”
“既然是你自己跪的,那按旨该怎么办?”
“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小二,开始犹豫,开始装傻的问:“小的这就去衙门领罚……”
周子烬看着唯唯诺诺的小二,和受伤的掌柜,唇抿的死紧,先让护卫分出几个人,去给那掌柜的送到医馆,然后正准备强行用武力给这些少年讲讲道理的时候,苏幕遮就被人抬着过来了。
周子烬看着这一波又一波的事情,也懒得再跟这些人争辩什么,反正都是要清除掉的,他让护卫,把那伙人全关进了大牢,理由也很简单:手段狠辣,怀疑以前做过违法犯纪的事情,先关进去调查。
不过他不打算再用刑部,而是准备组建‘监查院’。他将御林军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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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选用科举寒门出身的酷吏,以后受到世家迫害的孤儿,负责监察和审讯犯罪的权贵高官们。收益和俸禄包括命令,都由他来掌控。
外面的木仓炮声一直在响,周子烬就当年前放鞭炮一样的听了会,看着那几个纨绔被押走,才看向了苏幕遮。
苏幕遮此时也就是神智清醒了,但身体还是不能移动,整个人比之前,更是暴瘦了不少。
他看着周子烬走近了些,才艰难的开口:“解药,我儿子……”
“可以,但你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周子烬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和之前赤/裸*裸的嫌弃不同,这次,周子烬很平静。
苏幕遮点头,却是说:“去不了那么远,就在这,立个牌位,我磕……”
周子烬看他这样子,也知道再不给解药,可能对方就真的死了,也没有再故意为难,点头同意了。
苏幕遮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就想让周子烬先清场:他觉得给一个随从磕头,是个很丢人的事情。他为了活命可以做,但别人不能围观。
但周子烬甚至想让说书人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大肆出去,怎么可能清场?还是刚刚那些人,之前一直赖着不走,现在见状不妙时,个个跑的比兔子还快。
周子烬也不可能再去请谁来做见证人,他就只是让人去把随从的一个旧物拿来,又赶做了个黑漆白字的牌位。
苏幕遮看周子烬真的还就是这么较真,也咬着牙,被搀扶着,跪在了那贡桌前,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磕的他额头都红。
一旁看着的周子烬,及时递过去三根香。
苏幕遮接了,插在香炉内,就又看着他。
周子烬平静的摊手:“没有带,明天晌午前,把解药和孩子,必能给你送过去。但是,你得进监狱。你的那些罪证,够死八回,但我不杀你。等身体好了,你身上的案子审完,就去挖煤吧……”
苏幕遮的命和孩子,虽然都被周子烬掐着,但贵族的傲慢,让他没有办法去干那些挖煤的脏活,一想到会那样生活,他就宁愿一了百了算了。
苏幕遮愿意下跪,但并不愿意去监狱,两人算是不欢而散。他本来就身体虚弱,心情又糟,结果刚出门口,就遇到了消失好久的秦峭。
秦峭带着一群人,应该是一直在跟踪着苏幕遮。此时,终于被她找到了机会,带着人冲向软轿,举着软剑就是一阵劈砍。
周子烬反应过来时,苏幕遮已经被分成了几块。
血腥味腥臭刺鼻,周子烬看着死不瞑目的苏幕遮,再看看杀了人,也不跑的秦峭,有些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什么。
倒是秦峭,杀完人后,就一直在笑,还主动开口:“知道这些天我在忙什么吗?我把他的仇人,能找到的,都找过来了……”
周子烬抹了把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护卫去把秦峭抓起来,而他则要赶去控制住,即将得知苏幕遮死亡消息的苏家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