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烬冲他们笑了笑，转身走入窄巷。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下，也毫不犹豫就跟了过去。
窄巷里，周子烬欣赏着那几人被打倒，奔逃，却又无路可逃的样子，直到有手下匆匆忙忙找过来告诉他:“主子，其他几个书店也都起了火。”
周子烬早有预料，只是问了问有没有人员伤亡，听见只有几个人受了些轻伤后，满意点头，就让他去通知，名下的所有店铺直接关门放年假，工资每月照发，让他们年后再等上工的通知。
那手下应下，却没有走，而是又支支吾吾的说：“城外庄子那边也失火了，庄上的人，死伤无数……”
“粮种呢？黄老呢？”
周子烬赤红着眼，盯着那哆哆嗦嗦的手下，语气里已经带了杀意。
“都……都没了……”
周子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没了？！’
“粮仓起火时，大家都去救火，没注意到黄夫子也过去了……”
‘噗！’
周子烬趔趄了下，却不防直接吐了口血出来，身子也陡然就颓败了下去。
身旁手下慌乱的要上前扶他，也被他摆手拒绝。他缓缓擦拭了下嘴角，再抬头时，已是面目狰狞。
“杀了……全杀了！哈哈哈哈……这该死的世界，都去死吧哈哈哈哈……全都杀了！”
窄巷，正在动手的手下闻言，立刻手段利索的将那几人抹了脖子。
周子烬看着那些鲜血，终于冷静了点，没有再看那快烧成废墟的书坊一眼，带着十几个手下又坐上马车，直接离开。
马车前行，手下见周子烬没有说接下来要去哪，只好小心的主动询问：“主子，我们去哪？”
“去看看那些玩飞鸽的废物。”周子烬语气木然，表情也是，说完，他又吩咐：“去镖局喊人过来……全喊上，让他们带上武器……”
手下一听，立刻传达出去，部分人也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马车行了不一会，就到了一个鱼龙混杂的深巷，手下在一处石阶前，敲了好几下门，却都没有开，忙回到马车旁禀报给周子烬。
周子烬不喜欢这里的嘈杂，还有各处明里暗里窥探的目光，他也没有下车，只是隔着马车窗帘，吩咐他们自己进去看看情况。
手下分出了两人，直接踹门闯了进去，可院里，却已经人去楼空。
周子烬听到里面的动静，才下车过去看情况。
屋里的人应该是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碳盆还有余温。
周子烬没理会这些，直接去开里屋的暗室，可是暗门一开，里面却是几个衣不蔽体，又惊慌失措的女子，甚至地上还躺着两个不知道死活的裸/女，而原本该堆放着东西的高大宽阔书架上，此时却是空空荡荡。
“闭上眼睛，转身。”周子烬对着自己那群还稚嫩的手下，厉声命令完，自己也转了身，但眼里的猩红更盛了几分。他冷漠吩咐：“拿几套衣服来……去马车上拿被子，去拿……”
手下听话的去了，周子烬晃了晃脑袋，又闭了闭眼睛，试图缓解积郁在心底的愤怒，他努力以平和的语气，去问那些女子：“你们是怎么到这的？”
那群女子有七、八个，年龄在十到三十来岁不等，从暗室出来后，就一直互相拥抱着哭泣。
听到周子烬问话时，她们也只有一两个，勉强抬头看了看周子烬，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低头啜泣。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让官府的人来问……”
周子烬的话刚落，官差竟然就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周子烬的手下准备拦住他们，被周子烬阻止，先把被子毯子给那几个女子盖上，便由着他们进来。
那群官差涌进院里，却是直接围住了周子烬和他手下。
周子烬看着他们，发现从上到下，一个都不认识。倒是把跟官差一起进来，又没有穿官服的那个男子给认了出来，正是当今兵部左侍郎的幼子——齐彬。
他们并不熟悉，周子烬之所以知道并且能一眼把人认出来，也不过是基于对一个热衷于给自己父亲戴绿帽子人的好奇心而已。
不过认出这人的来历后，他倒是不急了：兵部嘛？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他们的行事手段倒是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打算好好还击回去。
不过这时候，这些人这么快就出现，肯定不是他‘说曹操曹操到’的原因，怕是早有预谋，就在这等着他跳进来呢。
果然，那齐彬也确实来着不善，一开口，就想把周子烬钉死在耻辱柱上：“接到举报，有人在此逼迫良家女子卖……哟，这不是周驸马吗？”
他故意当作刚刚看见周子烬的样子，然后看看那群女子，神情夸张的就开始演：“不是听闻驸马恩师正在治丧吗？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这地上……不会是怕被人发现居然还要杀人灭口吧？简直是人面兽心，丧心病狂啊！”
周子烬听着他那尖锐的嗓子就烦躁，直接开喷：“你狗吠什么？什么品阶？出来办案，官服没穿就算了，官印拿来看看？拿不出来？拿不出来你在这狗叫什么？官差都还没有开始查，你就开始凭空猜测了？”
齐彬气得脸色涨红，但还是不依不饶：“有人举报，你逼良为娼……”
“我？”周子烬嗤笑：
“你栽赃也不能全凭一张烂嘴吧？证据呢？”
齐彬指着那些女子，自信十足：“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还没问过什么情况，你就知道了？贼喊捉贼这套跟你爹学的吧？我要是逼良为/娼，肯定第一个逼你，凭你这烂嘴烂屁股，一次不让你招待俩我都怕你不够爽……”
周子烬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此时更是毒舌技能拉满，直接气得齐彬就要来打他。
周子烬那些手下可不会由他动手，齐彬才抬脚过来，就被周子烬的人踹了回去。
“咳咳……”
眼看事态要严重，那官差里的头头终于不装死了。他站出来，客气的冲两人拱手，求着他们消停一点，先审问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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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些女子看了看齐彬和官差，又看了看周子烬，然后一齐指认周子烬，说他就是逼迫他们卖身的那人。
刚刚还给这些女子拿被子毯子的手下，个个义愤填膺，唯有周子烬，依旧很平静的看着她们，只是目光冷冽的看向齐彬，质问：“你用她们的亲人威胁她们了？”
齐彬脸上得意的表情一僵，然后大怒反驳:“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逼良为娼，竟然敢做不敢认？”
“我敢做自然敢认，不过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能认。”周子烬压抑着心底的杀意，对齐彬说：“把她们和她们家人都放了，这事还可以商量，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威胁我？周驸马自己做下这种恶心的事情，竟然还敢当众威胁我？大家可都听到了？等开堂审问的时候，大家可得为我作证啊。”
“恶心？把证据拿出来，就在这审！审清楚！要是这事不是我做的，不管是谁做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周子烬被他的胡搅蛮缠气的不轻，说话时，眼神里杀意更浓，甚至在双方人数上多看了几眼。
“不是你还是谁？你出现在这花间巷就很可疑啊，毕竟这里的特色就是暗巷……哪有正经人来这的？这要是传出去，就等着被御史弹劾吧你！”
这花间巷确实是以暗/娼，和置别院养外室在都城内出名的。
虽说这个朝代，秦楼楚馆是可以敞开大门合法营业的，但合法就要受官府管理，还要交税，而且是贱籍。而暗/娼就不一样了，不限身份，虽然也给鸡头交些管理费，但更灵活更隐蔽，也可以随时抽身。
而且她们能存在的最关键一点是：秦楼楚馆服务虽好但贵，而暗/娼在价格上有很大的优势。
周子烬也是听过这些的，但有洁癖的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更没有打听过位置，自然不知道，那大名鼎鼎的存在，竟然就在这样平凡普通的一条长巷里。
他第一反应是去看那些女子，可那些女子都心虚的垂眸敛目，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周子烬直接问那些女子：“你们认识我吗？”
那些人里，有人心惊胆战的点点头，白着脸，神情绝望，但眼神里还是带着丝对生的渴望。
齐彬脸色微变，先开口道：“驸马这是又威胁上他们了？”
周子烬不理他，只是看向那些女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只要你们说实话，我会保你们周全。”
那些女子闻言，互相看了看，又看了看周子烬，终于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鼓起勇气，颤声道：“我们……我们不认识，但听过你……活菩萨……”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齐彬脸色铁青的打断她们，看向她们的目光阴森恐怖，也成功吓得那些人又换了话风，又开始说周子烬就是逼她们的人。
周子烬都气笑了，他也就真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她们是不是觉得得罪你会死，但得罪我这活菩萨却不会？可惜啊，你们都弄错了，从来就没有什么活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