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那孩子前段时间不是弄了个抽奖吗？还挺热闹，把那些来路不明的钱都变得光明正大了……”
丞相说着，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公主，了然的笑笑，才继续说：“这事也不只这一次，也不仅是他一人所为，但他手里应该有些账目……以前倒没事，禅位的那位和他胞弟都纵着周家那小子，明面上又有他的好名声顶着，那些人肆无忌惮。但现在，风向变了，连周子烽也进去了，不少人都猜测周家快完了。还有消息说，周家那小子好像在查什么，被那些人察觉到了，所以才成为弃子。但这消息不太准确，公主自己判断真假吧。”
“那些人是谁？莫非丞相您没参与？”公主皱眉：“周子烽不知道这些事吗？还有秦岿呢，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已经合作，丞相也不跟她拐弯抹角，听闻公主这猜测，也没生气，反倒有什么说什么：“老夫自然不会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为伍，但朝堂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那些人更是招惹不得，早年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陛下登基，想要锐意进取，肯定要整顿内部的。”
丞相看着公主：“若想铲除那些人，动作必须要快，而且要连根拔起……那些人耳目灵敏，见势不对，就会清除痕迹，重新蛰伏起来。再想揪出来，可就难了。”
“那郑国将军呢？也是那些人做的？”
“苏国舅啊……“丞相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人，只是反问公主：”听说最近因为这’一抓一放‘，也挣了不少？这两人同时失踪，可能有关联，但也可能是巧合。”
公主不语，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好像都不怎么待见对苏幕遮。秦峭虽然没有提到过苏幕遮，但两人同时出事，还都相隔不远，公主心里已经认定两者之间必有什么关联，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突然问：“不知丞相对周子烬怎么看？”
“那孩子，老夫倒也了解过一二，虽说平日里行事有些乖张怪异，但心里还是有杆秤的，所取所得不说全部，但九成都拿去救济民生了。那‘活菩萨’是百姓给他取的，但在朝中，私底下可都叫他‘金佛’。”
丞相也笑着感慨：“他挣钱的本事是真的有一手。前几年，就和几个少年创办过一个商汇钱庄，发放基金债券，盈利不菲，不少人就盯上他了。后来是因黄河决堤，嘉元帝病重，太子刚刚监国，朝堂赈灾的钱财和粮食也出了些问题，那几个少年就把钱给挪用了去救灾民，事后清查主谋，周、秦两人主动站出来认了罪。要不是太子及时登基大赦天下，他们都不一定能活，虽情有可原，但也声名狼藉了一阵。然后周离开了都城，秦也失去了进朝堂的机会。”
公主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倒是丞相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年纪大了，有些话多，扯的有些远了，公主勿怪……这些啊都是三四年前的旧事，但这孩子，我倒是挺欣赏的。虽然手段不光彩，但行的却是大义。”
“可惜，没见过他那时候的样子。”了解的越多，公主也越好奇周子烬从前的经历。
不过当下，还是要先着眼于眼前的棘手难题。如果能拿到周子烬手里的往来账簿，也许田地改革的阻力能减少不少，但如今连周子烬是生是死都无从查起，也不能全做指望。公主打算做两手准备。一边再加派暗卫去搜寻，一边暗暗透露出消息，就说她已经拿到周子烬的全部账簿。
无论那些人是否相信，既然敢对周子烬下手，就断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暴露他们的线索。
正好这些日子她要‘闭门思过’，那就会会那些人的手段。而朝堂上的改革也不能停，她要逼着那些人出手。
公主看着自己的新‘盟友’：“本宫还有个不情之请……”
“公主但讲无妨。”
“我知您身体抱恙，但朝堂那边，可还需要您多帮扶一二。您是三朝元老，有时候一句话，能省许多功夫……”
丞相放松的点头应了，还叮嘱她：“一旦动作起来，难保那些人不会狗急跳墙，公主也需多加小心，府中也可增派人手，以防万一。”
公主也有这打算，应下后，又客套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此时的都城内，不算巡城司马和捕快的搜寻，其他各方人马也纷纷出动。
秦峥雇佣三教九流，苏家派出兵卒，皇后把新成立的绣衣直指都增派了出来，还有公主派出的暗卫，秦峭那边组织的人手以及周子烬自己的手下，包括店铺员工和以前受过周子烬捐助的学子和孤儿都在满都城找人，秦岿更是带着全府上下能出动的都出来找，十皇子也去求母族贴出了万两的线索悬赏。还有赵家那姑娘，也带着几十名小厮，已经在大街小巷来来回回‘逛’了两天……
可是就是没有一点消息，就在众人以为，这两人已经遭遇不测时，周子烬终于等来了点‘动静’。
一个小乞丐，被狗撵到了这处荒废的后院，就在他找路出去时，却听到了咚咚的敲击声，而且还是从地下传来的。
小乞丐吓了一跳，连忙就跑，还是周子烬听到脚步声，赌这不是那些贼人过来，出声叫喊，才喊住了又回头想看个究竟的小乞丐。
小乞丐听到人声，找了找，才终于在一个已经空了的鸡舍处确认了位置。
小乞丐本来不想管这些闲事的，但周子烬怕上面的人听不见，跟你大声的喊了起来，小乞丐听到了里面的‘救命’二字，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壮着胆子，拿开了那盖着的木板。
亮光传进地窖，周子烬眯了眯眼，努力想看清楚上面的人是谁，但双眼被光刺的泪流不止。
他只能哭着朝大声朝上面的人喊：“我叫周子烬，麻烦上面的兄弟去周家，或者城内的大书店递个信，就说知道我在哪，把他们带来这。若能得救，必重金酬谢。”
那小乞丐听得不太清楚，但‘周子烬’和‘酬谢’他听到了，也知道眼前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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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谁，想到那贴的到处都是的悬赏，立刻拔腿就跑。
周子烬有些懵，这到底是应下了还是吓跑了，但此时木板看着，到是又给他添加了些希望。
“苏幕遮，醒醒……”
苏幕遮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打开的洞口，问：“有人……来救？”
“还没，但你再撑一会，或者也能交代遗言。”
苏幕遮沉默，然后才问：“我儿子……真的……还活着？”
“活着。”
“你会……好好教他，对吧？”
周子烬看了看头上的光，淡淡道：“谁知道呢？”
苏幕遮艰难的开口：“你就……这么，这么瞧不起……我？那之前……为什么还救？”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虽然看不惯，但我还是会尽量救你……还有，你还没去磕头呢。”
苏幕遮没有说话，而是缓了缓，恢复些才开口嘲讽他：“装模作样，执着这些小事……有什么意义？不可笑吗？”
“你伤天害理，做了那么多恶事，现在赤条条去不可笑吗？”
“伤天害理？谁是天谁就是理。这世界不就是强者欺负弱者吗，弱就该被欺负……”
“所以说，我们不一样。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才抽刀向更弱者。”
苏幕遮愣了下，然后莫名就笑了。
“笑什么？”
“你别再说那些让人发笑的幼稚话了……这世界，就是强灭弱，大吃小，适合生存。”
“所以你甘心被现在比你强的人杀死？如果是这样，这世界就不该有蝼蚁，幼崽也会无法存活。真正的规则，应该是共存。”
苏幕遮争论不过，也就不与他争辩，只是睁着眼睛看上面的洞口，声音嘶哑虚弱，但还是倔强的说：“当年我去边境时，就是你现在的年纪。我带去的人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玩伴，他们喊我小公子、小将军……后来全死了。援兵不至，力战而死。”
这下轮到周子烬沉默了，因为他也体会过，但他心里承受能力比苏幕遮好一点，或者说曾经学过的思想和知识，教导了他拯救了他的灵魂，至少让他没有疯也没有变态。
反正周子烬就是打心里看不起他，觉得他所有的解释都像是狡辩。他就是对苏幕遮有成见，巴不得他死，没有理由讨厌，何况在苏幕遮身上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堆理由。
他懒得跟他再说，直接敷衍：“对对对，你何其无辜，都是这世人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错，是这世界太残酷。”
苏幕遮听出来他语气里的不在意，却是问：“我问过你，怎么控制自己的杀戮心……”
“压根没有杀戮心。”周子烬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神性、兽性和被驯化教导后的人性。只是有些被教导的并不成功，让身体里的兽性占据了上风，所以才会有什么杀戮心，毁灭欲。其本质就是压不住或者放纵了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