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再度从车厢里清醒之时,窗外边的天色已经渐晚。
好在老天爷还是垂怜于她的,在她醒来的时候,恰好赶上了外边车夫与他人说话的声音。
“......好的,好的,是洳大人安排的么?当然!当然我没有不尊敬您的意思!这就请上车吧,大人。”
车夫正在同旁边的人道语着什么。
迷迷糊糊的声音透过还未清醒的脑袋,在姜念的脑海里徘徊,似带着无限的回声,促着她从酣眠如泥的黑暗之中醒来。
长期紧绷的心弦再目光透过布条瞥见亮光时而尤然放松了些许,却又因这视线阻碍而难以看见外边的状况,欲加沉淀了下来。
同车夫交流的那人像是不欲多说,再淡淡应一声后,那帘子即便被挑起。
本就狭小的车厢一重,对方那冷然却又带着点儿温缓意味的气场瞬时漫散开来。
姜念的身体紧绷了半晌,瞬时缓和下来。
对方并没有观察她的意思,甚至连视线都未在她眼前落下。
只是那般施施然地坐着,待马车再次向前行驶之时,一阵风动,姜念脑袋后绑系的结带便随即被解开,没一会儿,闭着双眼的黑暗里瞬时刺入了光明。
车轮继续向前行驶着,前方的车夫并不知晓厢内发生了什么。
没过一会儿,那坐在她对面的人即便往她的唇里塞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清润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姜念被呛得咳嗽,下意识想捂住唇,却生生的止住了力,只蹙眉睁开了眼,看向前方。
男子的面庞出现在面前。
......
很熟悉的一张脸。
姜念讶然了片刻,随即和男子对视上。
她说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悉...原来,原来萧映竹早已留了后手吗?
周瑾瑜。
这确实是一个还能放在东澜,并且归属于乌糜众,又可以是东澜合作那一方,可以自如行动的人。
她竟然没想到这里。
姜念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因为过于激动,方才那些被布条遮挡住视线的烦闷都一扫而空,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太过于高兴了。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
是一周,还是半个月?她已经不会计数了。每日只能躺在这车厢上,听着风声,鸟声,木柴燃烧或是烛光跳跃,又或是在一处深山老林的角落里,听着车夫在那些木屋里找到粮食生活做饭。
一切皆空。
四周没有能和她说话的人,也没有供给她打发事务的书卷。
只能缩在这一片天地里。
在车夫偶尔昏睡过去的时候,悄悄从车厢外溜到外面,去采摘几个从医书上所识得的果子,采摘而食。
过的比原始人还要轻淡,还要乏味的日子。
终于在见到周瑾瑜这一天结束了。
姜念自然不会去花时间感慨这些有的没的,激动的情绪只在心中一晃儿过,随即立马便陷入了思绪里。
诸多的疑问从心头里冒了出来,但是对视上周瑾瑜那温和的眼,她又有些心生出胆怯。
先前初次见面周瑾瑜的场景现在还在她的脑袋里挥之不去,眼下若是开口问问题,又会产生出一种被试探的感觉。
那种被试探的感觉如毒蛇一般,从久违的记忆中窜出,徘徊在心头之上。
姜念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边思考着萧映竹有没有将他们现在的关系告知于周瑾瑜,又一边想着如何发问问题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当下的情况。
周瑾瑜倒是一点儿也不急,他从孟戬那儿分开之后,闲散的云游了一段时日,直到萧映竹进京城的前一天,被那些肥胖又好吃懒做的乌鸦给召了回来。
萧映竹担忧姜念在京城里遭遇不测,也担心昌德帝会搞出其他的小动作来,而他若是被其他事情耽搁,无法直接敢到的话,恐怕会酿成接受不了的后果。
从拆开乌鸦寄来的信件那一刻起,周瑾瑜就知晓自己的休息时间即将要结束,但却未想到萧映竹给他布置的任务,竟然是守在一张地图上边的一侧。
若是有关于乌糜众之人经过,便将他们拦下来,询问情况。
“......”
听到周瑾瑜简单与她复述得这些,姜念一时间有些困惑,但又很快就抓过了弯:“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晓洳不会直接回东澜,所以在这边境的道路上留了一手?”
“嗯。”
周瑾瑜淡淡笑了笑,他的双眼里无多少波澜,话语虽然温和,但却又没有多少感情在里边,听上去让人感到稍有些不适。
“不过,他应当没想到,这留防一守的情况,真的会被用上。”
“毕竟他一直很坚定自己的所有物不会被分割开来,所以...”
周瑾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现在当是慌了,正动用着那些人脉来寻找你目前所在的位置吧。”
姜念一时有些尴尬,她没法从周瑾瑜这儿探寻到他是否知不知道她与萧映竹之间的关系,但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要被这么说了。无非就两种意思。
一种是调侃,另一种便是知晓后的打趣。
“...他不会想到你在这条路线上么?”
周瑾瑜晃了晃手指,颇玩味地瞧着她看:“怎么会?本来命我到这儿来也是以防万一,萧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只是个人,不可能料到洳会把你携走,然后从千万条通向东澜的路中,选择这条路上走。”
“聪明反被聪明误。萧即便是疑虑颇多,也会多想——”
“比方说,洳可能会用更隐蔽的方式,把你送到乌糜众那儿去。”
姜念回想起洳在醉花楼内的态度。
他一直是坚定站在乌糜众那一方的,眼下把她交给邪教的教主,比交给东澜的军营要好很多。
可他为什么要把她交给军营呢?
见到姜念眼中有那抹忧色,周瑾瑜淡淡解释道:“可能是危机到性命,怕自己在还未立业之前,便被人抹杀了吧。”
“所以要寻求另外一方的庇护。”
庇护?
姜念怔然了片刻,随即想到了什么:“你是说...忧?”
先前从溪枕和于鹤那儿也未得到忧的动向,她都快以为忧要按着神女给他的路线走,去做那个云游尘世之外的闲散之人。
以他的能力,定然能摆脱掉乌糜众那帮追兵。
可现在...
他是要为了给神女报仇,将洳杀死么?
周瑾瑜对这些爱恨情仇没有多大的波澜,只是实事论事:“洳的能力虽强,但也抵不过忧的招数,眼下既然对你动了手,也怕是觉得自己性命堪忧,正在狼狈躲藏吧。”
“......”
姜念难以评价这些闲杂之事,她只是有些感慨,摇了摇头道:“你身为萧的下属,不打算把忧...”
虽然萧映竹并没有插手此事的想法,但是周瑾瑜若是能把忧捉拿归案,上交给朝廷的话,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赏。
毕竟...
先前萧映竹在书房与旁人说话的时候,她也听到了一点儿关于孟戬和周瑾瑜之事。
周瑾瑜本身的任务是要跟随着孟戬,不让孟戬摆脱他视线的。
以周瑾瑜的能力,他定然能这么做。
但是他非但没有,还在知晓孟戬要走的情况下,刻意送了他一程。
这是什么,这是共患难见真情吗?
即便是在双方立场不一样的情况下。
因此,周瑾瑜便被萧映竹扣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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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合作协约本该终止在孟戬被萧映竹捉拿的那一刻,但是现在因为周瑾瑜有意放水让孟戬逃脱,变成了以身抵债。
孟戬在市价上值多少钱,他就要还多少钱给萧映竹。
姜念有些一言难尽的眨了眨眼。
她知晓萧映竹不缺钱,眼下这般用意,无非是想让周瑾瑜再给他工作一些时日罢了。
周瑾瑜倒是不在意面前姜念对他这般境地是如何感想,只是继续道:“所以,这边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了。”
“不过,小姐现在应当更想知晓另外一件事吧?”
对上周瑾瑜笑吟吟的视线,姜念的目光在他抵着唇轻笑地指尖上停留一秒,继续道:“嗯,我想知晓...”
“东澜的军营里,所存放粮草堆的地点。”
—
萧映竹的出发并非是一时兴起。
他在姜念出事的那一刻之时,心中便有了准备。
只不过为了这准备,他花费了一些功夫。
姜念当时担忧的时候,他是能感觉到姜念在担忧什么,但...
面前的暗卫迎面而来,一边伸手朝他示意前方停靠在树丛里的马车,又一边朝他比了个手势:“主子,按照这里的点位,从这儿和孟将军汇合只需要八个时日。”
萧映竹稍有些飘散的思绪被止住,他淡淡颔首道:“现在即出发。”
“是!”
很少见萧映竹会搞出这般阵仗,甚至连远在京城的暗卫都没有带过来,周边皆是他培养在边境之地的暗卫。
暗卫们在姜念出事的那一天起边接到了指令,萧映竹让他们排查洳可能将姜念放在哪一条线走的点位之上,借着再选出最有可能的点位,即便直接出发。
从事这么多年,往常都是通过书信和萧映竹搭话,头次和萧映竹本人出任务,几个暗卫紧张得不行,连跨上马车地动作都有些同手同脚。
萧映竹并不在意那些暗卫们的举动,他甚至没有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只是淡然地把帘子掀起来,坐进车厢之后便一言不发。
方才被暗卫打断的思绪再次票汇到了脑海里。
......
稍有些疲惫的情绪从心底腾升而起。
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目前最想要的,是手中的这些事业,还是姜念。
若是那日,他为了姜念心底的担忧,而不去朝廷跟孟灏跟进军情进度的话,那么行军上的计划可能会出现偏差。
毕竟时间不等人。
但为了军情,而将姜念短暂放开,所得到的结局便是——
就在他不在的那半时辰之内,姜念便被守在京城里的洳给携走了。
他明明能想到洳在京城里的。
他却还是直接走了。
太过于自满,以至于当这一盆冷水直接从天上而降,浇落地他心中空落无比的时候,现实便会给他痛击。
比起眼下已经有了姜念所在地点的明确目标,他的内心仍然会生出自责,沉闷,头也会传来隐隐的阵痛。
几日夜不眠不休,便是为了策划出将姜念从军营里完好无损救出的计划,但他的精力也是有限。
在策划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眼下的他,已经无多少精力去独自行动了。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何况他在此之前,已经耗费了不少心神去完成昌德帝交予他的事情。
那些事情看上去虽少,像是帝王生出了罕见的愧疚之心,可里边完成事务的时间可不少。
他能知晓是昌德帝有意将他留在京城内。
同时也知晓这任务之下未明说的含义——既然她为诱饵,那做戏也当唱个圆满。
昌德帝将会派人去跟随着姜念所行的车,将军营或是乌糜众,釜底抽薪,拔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