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母女二人远去,苏栀收回视线,沉声道:“诗情,你现在速速去拦截朝廷的运粮队,告诉他们立刻改道,万万不可经过河州。”
“是。”诗情刚应下,转身时便意识到问题,“可是,河州是京州通往边境的咽喉要道,不走河州,那要怎么过去?”
“走西北。”苏栀道,“从运城一路下到百里,再由百里南上,抵达宁阳。”
诗情道:“可是,这样一绕,运粮队抵达宁阳的时间,会比预计的时间要晚半个月。”
“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百姓们可以从山路绕出来,运粮的马匹不行。宁阳的情况尚且不明,能走的路只有这一条了。”
苏栀暗暗咬紧牙关,这个时候,疲惫的不仅是大宁,安州和平北的人同样如此。
他们计划得很完美,先佯装失守放宁军过河州,随后立马集结兵力夺回河州,再迅速切断边境与京州的联络形成包夹。
但其实,在出发前,京州千盼万盼中收到了前线的战报,只有两个字:粮草。
从那只信鸽的序号来看,在此之前,早已有十几只信鸽被放飞,只有这一只飞到京州。
但这并非完全的坏消息,至少可以说明,在悄无声息地吞没掉边境四座城池后,平北那边也逐渐呈颓败之势。现如今,他们也举全国之力,困死驻守在宁阳的主力,守住河州这个重要的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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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不到七日,苏栀终于到达了两军交战的关键之地——宁阳。
宁阳是边境最大的一座城,被包围得水泄不通,想要进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世子妃。”青鸾准备完东西回来,“纸、笔、弓箭,给。”
苏栀接过纸笔,开始写字。
“世子妃,要做什么?”青鸾有些看不懂了。
苏栀没答,迅速写完一行字,将纸条缠在箭上,指了指那座山头:“青鸾,看到那座山了吗?今日是东南风,以你的能力,借助风力,将箭射到城楼的哨兵旁,不成问题。”
青鸾听后大吃一惊,尽管苏栀说的话她的确有能力做到,但她们现在四面围堵的全都是敌军,万一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也太冒险了。”
“你们家世子信里说的。”苏栀偏头看她,翘起的狐狸眸平淡似水,“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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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大地,山上的风很大,苏栀二人趁着夜色,悄悄摸进了平军的驻地。
一刻钟后,熊熊烈火在驻地的一角烧起,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夜,风助火势,灼烧着驻地的每一寸土地。
“来人啊!走水了!快抬水啊!”
“快来人啊!”
这里距离河流不近,有些士兵连衣裳都没穿好,便被长官揪起来去抬水。
现场混乱一片,苏栀躲在不远处的营帐后,掐着手指细细算着时间。
子时二刻,到了!
苏栀睁开眼,马蹄奔腾的声音朝这边靠近,连脚下的泥土颗粒都被震起。
士兵衣衫不整地上前报信,一脸惊恐:“将军,宁军悍然发动夜袭!”
守将骂了句脏话,怒道:“人哪!都死哪去了?”
士兵冷不丁被踹了一脚,又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支支吾吾:“他……他们都去抬水,所……所以……”
躲在营帐后的苏栀听着厮杀声渐近,空气中都掺杂着烧焦的味道。一想到即将见到的人,她捏住裙子的手便渐渐收紧。
四个月不见了,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抱抱他,想问问他累不累,苦不苦,有没有好好吃饭。
敌军乱了阵脚,宁军又有着人数上的优势,轻松占据了上风,以最快的速度搬运着未被火焰吞噬的粮草。
青鸾看着苏栀一脸期盼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探出头时,看到了站在首位的商无妄。
还没等青鸾开口,苏栀便已经满怀欣喜地闪身出去。
然而,在看到商无妄独自一人的那一刻,苏栀的笑容顷刻间变得僵硬,抬起想要拥抱他的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垂回了两侧。
似乎是不死心,她又四下扫了一眼周围。上天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费尽心思来到这里,而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却不曾出现在这里。
同样,商无妄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心虚地低下了头。
苏栀抿着唇,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心里清楚,倘若谢衍知安然无恙,在看到她的信时,一定会出现。
唇瓣张张合合了许久,苏栀终于稳住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尚且带着一丝期盼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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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内的粮草即将告急前,谢衍知便开始寻找破局的办法。天无绝人之路,他找到了,他的办法,就是以身入局。
“他说,若是平军攻破城门,必然会大肆屠杀,为了宁阳的百姓,他便带了一队人马,引开了部分平军,这才让百姓有机会离开宁阳。”
商无妄说完这些时,正好进了宁阳。
苏栀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抬起头来。这座城如今宛若空城,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以……已经快要有半个月了。”苏栀下马,松开缰绳,黑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商无妄不敢看她,急忙低下头:“是。”
半个月了……
没有任何消息,被困在深山上,已经有半个月了……
“我们不停派人出去找他,能活着回来的人都说在山上发现了尸体,但没有他的。”商无妄抬头看星星,“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按照正常的速度,应该已经用完了。”
苏栀没有说话,脚步慢吞吞地走进营帐。
青鸾跟在她的身后,没有进去。
良久,营帐内传来极其微弱的哭声,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情绪。
商无妄抚摸着骏马柔顺的皮毛,外面的人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各司其职。
苏栀并未哭多久,待到头脑清醒过来时,走到桌前开始研磨。
她不怨谢衍知的选择,身为守城的将领,保护百姓是他身为主将应尽的职责。
那阵难过的情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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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栀又重新恢复到毫发无损的样子,拿起笔,回忆起梦里的场景,开始勾勒。
谢衍知说过,他从来舍不得留她一个人在这兵荒马乱的人世间。
她此刻什么都不需要多想,只要知道,他一定不会骗她。
等到天蒙蒙亮时,一幅有高山有流水的画呈现在眼前,一同出现的,还有遍地的尸骨,和满身伤痕的紫衣青年。
商无妄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栀说话,看着东方露出鱼肚白,才找到一个借口,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那个……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商无妄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苏栀收起画笔:“去找一个宁阳本地人。”
“啊?”商无妄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看到桌案上的那幅画,摸不着头脑。
昨夜还哭得不能自已,怎么这就有闲情逸致画画了?
苏栀不耐烦地又重复一遍:“我说,去找一个宁阳本地人,越快越好。”
虽然不知道苏栀想干什么,但是商无妄非常敏锐地听到了她语气不善,不敢再继续招惹,麻溜地去找人。
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一个柴夫被带了过来。
“宁阳的百姓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自愿参军的。”商无妄道。
苏栀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将那幅画转过来对准那个柴夫,放柔了声音,可语调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柴夫黝黑的脸上紧紧皱眉,看了许久,才不确定地开口:“好像是……成阳谷。”
宁阳最不缺的就是山,崇山峻岭凶险异常,这也导致商无妄派了那么多人出去,都始终找不到谢衍知。
有些人或许不是死于平军的乱箭之下,而是不小心行差踏错,成了这重峦叠嶂的高山中的一缕亡魂。
问出了这是哪里,苏栀有些激动,身子前倾:“带我去!”
柴夫被她突然转变的状态搞的不明所以,转头看商无妄。
商无妄走近看了那幅画一眼:“我知道你担心衍知,可这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能说明什么?”
“这不是!”苏栀瞪着他,又重新看向柴夫,声音近乎哀求,“带我去,求你了。”
没人知道苏栀此刻究竟有多么急躁,梦中的太阳,应当正是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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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阳谷的位置凶险,平安回去的人都没有来搜查过这里。一小队人马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生怕下一秒就踩空。
只有苏栀,总是需要被提醒慢些走。
穿过一片树林,山岭中的飞鸟不知因何被惊起。
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苏栀下意识捂了一下鼻子。
见她皱眉,商无妄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里打斗过。”苏栀放下手,“有血腥味。”
青鸾激动道:“那……那是不是说明世子他……”
柴夫止步不前,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那里便是成阳谷了。”
眼看着距离正午越来越近,苏栀顾不得那么多,拔腿便朝着柴夫手指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