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昏黄的路灯下,细密的雪花飘落,高铁站站台顶棚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广播站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列车到站,请注意避让”的提示,远处,一列高铁驶入站台,车头的光照亮雪幕,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的瞬间,慕槿抢在第一个下了车。
“借过借过”,趁着人群还不密集,她推着箱子迅速出了站。
到了室外,慕槿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家的味道!
冷气吸到肺里,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气不到三秒,慕槿又缩起来,这地方哪都好,就是冬天太冷了。
出口不远处,慕柔女士站在人群后,用力朝她挥手,“棉棉,这里!”
慕槿听到声音眼睛一亮,拖着行李快速走过去。
慕柔女士伸手接过她的行李,带着她往前走,“车在前面,走,我带你回去。”
高铁站在城里,她们回家还需要坐一个小时的大巴,然后再坐十分钟电动车或其他交通工具。
虽然慕槿对这条路已经很熟悉了,但每次回家时,如果发廊不是很忙,慕柔女士就会提前两小时出门,到高铁站来接她回家。
天空飘着小雪,没有人打伞,大家对这样的天气早已习以为常。
慕槿哈了一口气,搓搓手,白雾在空中出现又消散,她踩着妈妈的脚印往前走。
大巴车翻过几座大山,停在小镇入口,慕槿和妈妈下车,辗转去停放电动车的地方。
今天路上没什么人,慕柔女士将电动车开出了赛车的感觉,简直就是小镇版速度与激情。
慕槿坐在后座,不顾寒冷,伸出手去接飞扬的雪花。
“坐好,别乱动!”
妈妈的声音传来,这声音被寒风吹散,模模糊糊的,慕槿收回手。
下了电动车,她穿越前屋的发廊,直奔厕所。慕柔女士跟在她身后,将行李放在她的房间,“上完厕所收拾收拾,我们出去吃饭。”
慕槿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地去吃她想念许久的家乡小炒菜。
吃下暖和的食物的那一刻,慕槿才终于感觉到,她回家了。
**
除夕当天,慕柔女士才关了门,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我们要坚持到最后,满足那些有需求却没有地方能提供服务的客户。”
慕槿翻译,“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慕柔女士一边调染发剂,一边给她弹了个脑瓜蹦,“净瞎说。”
她们没有做大扫除,家里不大,慕柔女士平时就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不需要再进行二次清洁。
于是慕柔女士掏出一瓶染发剂,她把慕槿按到椅子上,“这是我新买的染发剂,试试颜色怎么样!”
慕柔撇开她的手,一把抱住脑袋,“妈,你怎么不用自己的头发做实验?”
“我自己怎么给自己操作,而且将来我是要给别人染发的,当然要用别人的头发实验。”
慕柔女士在捣鼓等会要用到的工具,叮铃哐啷的声音传来,慕槿回想起上次染发的经历,心里一阵忐忑。
“那你去买一些假发”,她把头缩得更低,这次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做实验品。
“假发多贵啊,还是真头发好,过几个月就长好了。”
慕柔女士将手伸进慕槿的胳肢窝里,像抱小狗一样,一下子把她提溜起来,重新坐正。
慕槿还想再挣扎,看到她妈眼里的警告,她叹气,放弃了挣扎,看着她妈将染发膏一点一点刷在她的头发上。
这次的染发剂是红色,新年到了,很多人都想染个红头发,慕槿从面前的大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发尾逐渐变成红色。
现在她的头发接近发根处是绿色,发根则是黑色,发尾又是红色,三种颜色交织,简直是一头的混乱。
她突然想起什么,开口,“妈,你知不知道,染发次数过多会致癌。”
听了她的话,慕柔女士动作一顿,慌张起来,“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
她拉着慕槿到洗头的地方,打开温水清洗刚刚染色的地方,她的语气很着急,动作却格外的轻柔。
“洗不掉了……要不,我给你把发尾剪了?正好试试我新学的发型。
慕槿犹豫,“可是妈,正月里剪头,死舅舅。”
慕槿有个舅舅,但她见得很少,印象里最多的就是舅舅上门拜访,却被她妈赶出去的场景,她问过原因,但她妈怎么都不肯明说。
慕柔女士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做生意,看着她们孤儿寡母势单力薄,总有流氓借着理发干骚扰的事。
这种时候,往往还不等慕柔女士发作,舅舅就会像天降神兵一般突然出现,爆揍那些流氓,闹到两人都进医院的地步。时间一久,人人都知道慕柔有个弟弟,发起疯来不要命,渐渐地就没人敢再来骚扰她们了。
因此在慕槿的记忆里,舅舅一直是她们家的保护神,但母亲总是不愿意和她多讲这位保护神的事,哪怕慕槿已经长大了。
直到现在,除了舅舅叫慕川以外,他现在多大,住在哪,是否结婚等等慕槿都不清楚。
但舅舅每年都会在特定的时间或特定的场景出现。
恰巧,除夕就是其中一个特定的时间。
慕槿刚说完死舅舅的话,店门就被推开,母女两人同时转头望去,正是慕槿的舅舅,慕川。
他穿着一件熨烫妥帖的黑色衬衫,外套一件夹克,看上去彬彬有礼。
“姐,过年了,我来看看你”,他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低沉悦耳,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十分温和。
慕川将手里提的东西放下,他的每个动作都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慕柔女士皱眉,显然是不太开心,“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来看我。”
这么多年慕川早已练就忽略这些话的本事,他笑着看向慕槿,“小槿,你们在聊什么呢?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死舅舅的话,舅舅可要伤心了。”
慕槿连忙起身,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刚刚在和我妈讨论要不要剪头发呢。”
“建议你不要剪,毕竟舅舅还想多活几年。”
这是个冷笑话,慕槿略带尴尬地笑,保护神也是神,人和神就是有距离感,她和舅舅也有距离感。
慕柔女士给她把头发包起来,支使她回屋,慕槿懂了,他们要单独谈谈。
回到屋子里,慕槿把耳朵贴在房门上,但隔了几道门,传来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她只听到了“一个人”“放下”“和好”等词语,完全无法理解其中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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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
没过多久,慕槿听到了她妈的声音,这次十分清晰,还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棉棉,出来洗头。”
慕槿穿过走廊,来到前屋,舅舅已经离开了,她躺在洗头的椅子上,问她妈,“舅舅这就走了?”
“不然呢,你还想留他吃年夜饭不成。”
“他不是你的亲人吗?”
慕槿小声嘟囔,慕柔女士没有听清楚,问她说什么,慕槿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最后,在慕柔女士的坚持下,慕槿还是把发尾剪掉,只留下了绿黑两种颜色,保住了头顶的清白。
但愿舅舅不会有什么事,慕槿在心里默默祈祷。
**
晚上,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情绪激昂,高声喊道,“3、2、1,新年快乐!”
慕槿也跟着喊,“新年快乐!!”
零点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小镇的夜空被映得通红。
慕柔女士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个红包,“棉棉,压岁钱!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谢谢妈!”
慕槿欢欢喜喜地接过红包,一把抱住她,她靠在慕柔女士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烟火气,温暖又让人安心。
“也祝妈妈快快乐乐,长命百岁!”
慕柔女士也笑着回拥她。
窗外烟花一朵接一顿绽放,映得屋里也忽明忽暗,慕柔女士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温柔。
收完红包,慕槿坐回沙发上开始和朋友互相拜年。
她在富豪榜前(3)的群里破天荒地发了一个红包,炸出赵宝珠一堆表情包。
[八卦街道办主任]:今天是什么日子?慕槿居然发红包了?
[八卦街道办主任]:我一定是还没睡醒,看花眼了,先去睡了。
[众星捧我]:慕槿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发个1,我找人去救你。
[AAA程序员慕姐]:这可是我妈给我发的红包,快说谢谢阿姨。
看到这条消息,赵宝珠和楚千雪才领了她的红包,然后她们在群里疯狂刷屏“谢谢阿姨!祝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慕槿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她给她妈看消息,她妈接过手机,直接在群里发语音感谢她们的祝福,一下子吓到了那两人。
一个新的弹窗出现,慕槿点开,是宋辞远的消息。
[scy]:新年快乐。
慕槿捧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AAA程序员慕姐]:也祝你新年快乐!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AAA程序员慕姐]:新的一年,希望你能找到你真正想做的事!
慕槿发完这句,想往后躺倒,却忘了自己不在床上,一下子磕到脑袋,她揉揉头,再次坐起来,又继续和宋辞远发消息。
慕柔女士本来正在嗑瓜子,听到声音转过来看了她一眼,见她没事,便继续看电视。
“热就脱件衣服,看你脸红的。”
有吗?
慕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像发烧一样滚烫。
拜个年而已,有什么好脸红的!
她捂着脸,冲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