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薄无昊愣了愣，“这小子干的？”
他转头看向薄荀歆。
薄荀歆撇撇嘴：“他身上有鬼气，我认错了......”
“学艺不精。”薄无昊的表情有一瞬间十分严肃，他一掌拍在薄荀歆背上，“道过歉没有？”
“我说过我认错了。”薄荀歆倔强道：“而且我也没把他怎么样，知道认错了我就没纠缠。”
一舟歪了歪头，面不改色：“你迷晕了我，让我差点被野狼咬死。”
薄无昊面色一变。
薄荀歆急道：“你！我......我撒了木灰，根本不会有野狼过来！”
和他的急躁不同，一舟悠悠叹了口气，摇头道：“还好李姐姐及时救下我。”
顿时，薄家两人的视线唰唰转向李余袅。
李余袅：啊？我吗？
她掩唇低咳两声，“对，对啊。”
不等两人说话，一舟继续说：“为了救我，李姐姐还受了伤。您后辈过来对我们又打又骂的，倒是不知道我们哪儿得罪他了。”
薄荀歆：“......”
李余袅：“......”小伙子有前途。
薄无昊嘴角抽了抽，一手捂住脸，一手推了薄荀歆一把，“去，去去道歉。”
薄荀歆犟着不愿松嘴，最后还是被薄无昊押着道了歉，看他翘得能挂油壶的嘴，心里应该还是不服气。
李余袅忍住笑，贴近一舟想给他描述一下薄荀歆的表情，却见一舟嘴角勾起，先一步露出兴味的笑容。
她动作一顿，心里骤然升起“他是不是能看见”的念头。
一舟侧过头，“怎么了？”
“......没事。”
好像也不是没事......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对了！李余袅赶紧站起身，差点忘了救上的小男孩！
他应该已经回家了吧？
......
返回山林找了一圈，不知是李余袅找错了地方还是旁的原因，她没有找到那间小木屋，也没有找到小男孩。
想着入了夜再来找找，李余袅回到一舟身边。
薄家在山的另一边，他们所在的位置接近山腰，大约在太阳落山之前能赶到。
李余袅跟在一舟身后，借他的影子躲避日光。好在山林树木茂盛，不至于让她寸步难行。
走着走着，她发现......一舟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她比了比头顶和身前一舟的高度，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比自己高了半个头。
或许是头发的原因？
悄悄伸出手在他头顶按了一下，刚好一缕阳光穿过树丛落在一舟头上，她被照得一哆嗦。
“嘶——”
李余袅甩了甩手，痛得原地蹦跶了两下，因此错过了前方一舟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走在最后蔫蔫的薄荀歆抬头看她一眼，“干什么？”
李余袅摆摆手表示没事。
皱眉盯着她看了几秒，薄荀歆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问李余袅：“你吃过人吗？”
李余袅：“？”
没有得到回答薄荀歆也不气馁，继续问：“你是什么鬼？”
咧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李余袅直勾勾看着他：“桀桀，今晚就吃了你。”
薄荀歆瞪大眼，僵硬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吃不了我，家主在，家主不会......”
少年明显想要装作不怕，可颤抖的声音将他彻底暴露。
好玩，李余袅憋住笑，还要再逗逗他，一舟在前轻轻开口：“快到了。”
这么快？
李余袅踮脚越过他的肩膀看去，云雾下已然能看到城镇的影子。
下了山，恰好两名骑着马的年轻男子路过，见到他们一行人，马上的年轻人齐声打了招呼：“薄家主。”
薄无昊点点头，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走。
这里和别的城镇没什么不同，人来人往，耕田织布。只是三面环山，一眼看得到城镇头尾。
时间接近未时，日光愈盛，浑身的刺痛让李余袅有些难以忍受，她咬牙问道：“还没有到薄家吗？”
开口的声音是她自己未察觉到的虚弱。
薄无昊没有吭声，几个跨步来到一栋房子前。
“到了。”
房子矗立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边上，较周围其它房子高一些。
叩了叩门，很快有人开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清门后人的脸，李余袅讶异道：“是你？”
门后的少女挑挑眉，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又见面了。”
赫然是李余袅那天遇到的好心少女，薄朱琦。
几人身后，薄荀歆低下头，往薄无昊身旁藏了藏，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薄朱琦打开门，几人鱼贯而入。
她特意走在后面，和李余袅并肩，“找到你弟弟了？”
“嗯。”李余袅拿不准她知不知晓一舟的身份，拉过一舟介绍道：“他是一舟。”
一舟微微颔首，薄朱琦看了他几眼，笑道：“我是薄朱琦。”
穿过前堂，廊后的空间很大，薄无昊拐了弯带一舟和李余袅来到一间房，“之后就住这儿。”
安顿完一舟，他看向李余袅：“和我聊聊？”
李余袅知道他一定有话说，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薄无昊带她来到池边的亭子里，石桌上放着一壶茶和两个茶杯，他给自己倒上一杯，再要给李余袅倒时，李余袅制止道：“不用了。”
于是他放下茶具，一人一鬼分别在亭子两端坐下来。
屋子后堂空间很大，但久久不见人，就显得空荡荡的。
薄无昊抿了一口茶，低沉的嗓音很是威严，“多谢你带一舟回来，薄无叶她......”
李余袅垂下眼，“不清楚，我和一舟回去找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薄无昊的视线落在茶水上，沉思了一会。须臾，他放下茶杯，杯底和石桌碰撞发出略刺耳的响声，“你现在......怎么想？”
“我答应了薄无叶送一舟回薄家。”李余袅转了转手腕，“送到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太阳落山后我就离开。”
“不再待待？”
“你也知道我是鬼。”李余袅笑了笑，“我在抓鬼世家多待对我们都没好处。”
“很好。”褪去了醉醺醺的模样，薄无昊即使依然身穿那身脏兮兮的破布装，视线里的压迫感也让人不敢造次。
敏锐地察觉到他落在身侧的右手正摩挲着什么，李余袅提起警惕，斟酌着说：“山上还有人在等我，不若我现在就走吧。”
薄无昊抬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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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不急。”
他说完便沉默下来，李余袅不太敢和他对上视线，在心里问系统：“他想干什么？”
系统隔了一会才回话：“老鼠进了猫的地盘，猫会想什么？”
“......”好形象的比喻。
她意识到系统的意思，越发坐立不安。
在她忍不住起身告辞之前，大门被推开，一个小孩颠颠地跑过来，一把扑进薄无昊怀里。
“伯伯。”
薄无昊稳稳接住男孩，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李余袅心弦紧绷，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小孩，等她反应过来看过去，就见小孩转过身，脆生生和她打招呼：“姐姐。”
她猛然站起身。
又是，又是一张熟悉的脸。
这不是她在山林里救下的，不慎掉落坑底的小男孩吗？她还担心他有没有回家，现在看来，他竟也是薄家的人吗？
脑子里划过很多画面，李余袅直觉不妙，不顾日光正盛化鬼要逃。
却还是晚了一步。
薄无昊抛出手中的物什，那东西散发出黯淡的金光，碰到空气中某一处后化作一个金圈，同时，李余袅的身影从金圈上浮现出来。
她狠狠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几乎是瞬间卷席了全身。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她眼前扭曲，失去了意识。
......
滴答、滴答......
耳边的水滴声逐渐清晰，眼睫颤了颤，李余袅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她坐起身，不知道又到了哪里。
薄无昊把她关起来了？
伸手试探周围能不能摸到其它东西，同时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我这是在哪里？”
系统最近总会隔一会儿才回答，于是她耐心等了等。
可水滴落了半天，她仍没有等到系统的回复。
怎么回事？
不死心又叫了很多次，系统不见踪影。
拧紧眉头，李余袅顺着水滴声的方向走了几步。
声音愈加清晰，同时传来的还有微不可闻的啜泣声。
有人在哭。
继续向前走，另李余袅感到意外的是，脚下一片通畅，没有丝毫阻碍。
终于，她在不远处看到一丝光亮，
循着那丝光亮向前，不一会儿，视线脱离了黑暗，她看到自己似乎处于山洞顶端，底下山洞里，一个少年抱膝坐在角落，啜泣声便是由他发出的。
山顶很高，不过李余袅是鬼，这点告诉算不了什么，她想着切换鬼身飘下去。
当鬼久了，在鬼身和人身之间切换已然十分熟练，可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迟迟没有感觉到鬼身的轻盈。
脑子里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洞外传来清脆的少女音。
“有人在吗？有人的话告诉我哦。”
角落里的少年抬起头，眼里一片晶莹，他张了张嘴要说话，又不知想到什么默默闭上了嘴。
洞外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半晌，一身青衣的少女出现在山洞里。
“有人吗？”
李余袅低头看去，那少女的面容似乎有些眼熟。
离的近了，她微微睁大眼。
那不是——薄无叶的脸吗？
只不过是年轻了一个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