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星将啸苒安顿好后,已是深夜。
她看着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的啸苒,心脏揪痛得厉害,揉了揉有些肿的眼泡,对已经忙了一天,眼下甚是疲累的岳百银道:“师傅,我自己守着便可,你去歇着吧。”
岳百银锤了锤肩膀,呼出一口浊气,一脸痛惜:“小黑这手下得也忒狠了,啸苒身上这些伤倒是有复原的迹象,只是这舌……哎,怕是难以恢复了。”
“我会想办法的。”
百兽册有可恢复残缺的良药,只是价格十分昂贵,徐星星有些丧气,道:“只是,师傅,这事还请你……”
“我不会告诉别人,”岳百银难得严肃,“这地方是我在林中的住所,旁人不知晓,你在此安心呆着便可,此事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谢谢师傅。”徐星星想笑一下以示感激,扯了扯嘴角发现笑不出来,随即作罢。
岳百银给自己倒了杯茶,递到嘴边又放下:“星儿,有些话虽不中听,但我还是要说,小黑刚到灵兽山那阵,我就觉得这祸斗犬邪气得很,后来看他倒也算听你的话,以为自己看错了,哎,可如今……”
徐星星只听着这话又想落泪了。
她真的完全想不明白小黑为何会如此做,虽说这俩人平时就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为何就会下如此重手?
她告知过他,甚至像对孩子一般细心教导过他,只是现在看来,她的那所谓教育,屁用也没有罢了。
“别哭别哭,哎,”岳百银无措一阵,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我知你不舍得,但你最好还是认真考虑一下,小黑……留不得了,你如今是合体之境,且晋升修为全不靠他,与他解开兽契时,我再教你些古籍之法,可减少元气损耗,再用个五六年就养回来了。”
徐星星擦干眼泪,沉默地听着,好似在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若以后他铸成大错,昆仑必会出手斩杀,到那时,若他身死,你这身修为会直接减半,对你的身体损伤亦会极大。”岳百银边说边看她的神色,说罢沉默一阵,似在等她做出反应。
而她并未出声。
岳百银将茶水饮尽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其中利害你必定知晓,该说的我都说了,睡觉去了。”
“好。”徐星星仍是那副呆滞模样,并未抬头,只道,“师傅慢走。”
岳百银又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推门离开了。
烛火轻晃,外面雨声渐停,徐星星看着床上的啸苒思绪纷乱。
她觉得渴了,转头看向茶杯,又发起了呆。
忽而,窗外似有细微响动,她心尖一颤,闭了闭眼,选择忽视。
又过了许久,周遭静谧,只余细弱的风声和树叶间砸落的水珠声响。
她凝神静听,连呼吸声也无,仿佛刚刚的响动只是她的幻觉。
她在心中查看了一下小黑的位置,果然,还是被屏蔽。
她又发了会呆,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摁着太阳穴坐在床边,又查看一番啸苒的伤势,那些焦肉脱落,已长出了新肉,身上的血洞已然慢慢愈合,百兽册出品仍然强势。
但愈合速度比上次慢了些许,大抵是因为产生了抗药性?
她带回的舌在路上便已湮灭成灰,哪怕岳百银说她真的带回来也没什么用处,但她看到那痉挛扭动的血肉,忽地烧灼成灰的样子,还是觉得心间有什么散开了,变得空空荡荡没有着落。
又喝了杯茶,却发现水壶空了。
她本可用术法烧水,可现下却不想了。
于是便起身拿着茶壶去往另一间木屋盛水。
这处木屋是岳百银在山中为医治灵兽准备的住所,一厅一屋一厨卫,很是讲究。
并且还十分整洁,其实岳百银只是个人卫生堪忧,其余倒是算得上干净利落,尤其涉及到医治灵兽之所,为防灵兽伤口感染,他总是打扫得特别勤快。
山中有温泉,岳百银挖了渠道将温泉水引到院中,一大一小两个小池,徐星星蹲下身子从小池中灌了些水,又仰头看向天空。
刚刚她返回时,大雨瞬间落下,恍若天塌地陷,连前路都看不清了,现下雨过天晴,天际绽出星点光亮,才让她一直闷堵的心稍稍轻快些许。
到底不是没有希望,只要她再找到一百多只灵兽,啸苒的嗓子便会有好的可能。
可便是他的嗓子会好,他便真就还如从前吗?
明明是那样臭美的一个人,如今却面目全非。
明明是如此健谈的一个人,现下却嗓音全废。
明明是那样活泼的一个人,此刻正在房中昏迷不醒,神智不清。
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她的本命灵兽一手铸成,是那只她以为可以全然相信,便将那锁兽链摘下的祸斗。
她不该摘下的。
眼睛有些酸。
她便欲起身进屋,大抵蹲得太久,再加上今日太过繁忙,竟然脑子一时供血不足,头短暂地晕了一下,脚下微微踉跄时,有人霎时扶住她小臂。
她身形一颤,忙将胳膊抽了出来。
眼睛还是晕的,她站在原地扶额稍缓了下,不看那立在身前的人影,转头直接往屋里去。
刚走两步,又被扣住了手腕。
身后没有声音,呼吸和心跳她便是五感全开亦听不到,若不是扣着自己的手心微微湿热,她都要以为现位于她身后的是哪方来的厉鬼了。
她倒不知,如今小黑隐蔽自己的能力这般卓越了。
她没有说话,试着挣脱,却发现那手扣得极紧,她竟挣不开。
她闭了闭眼,压下自己心头的怒气,冷然道:“放手。”
身后之人未动,呼吸却乱了一瞬,却并未说话,亦没有动作。
徐星星锁了眉,将茶壶一扔,去掰那只扣在自己手腕的手,却在碰到的那刻,僵了身子。
怪不得她会觉得湿热,原是这手已尽是碎裂的伤口,她尽是稍稍一触,便碰到了血液附着的骨。
怎么会这样?啸苒做的?
所以他才会起了杀心?
可……
小黑拔出啸苒舌头的那幕又跳出她的脑海,她喉咙哽了,不论恩怨是何,毕竟一同相处了那么久,应当如何也不至于那般残忍吧。
她把手放下,声音也稍低了下来:“小黑,放手。”
没放,甚至又紧了些。
“为何?”小黑的声音微微喑哑,细听好似有一丝颤意。
徐星星只觉得很是头疼。
为何?什么为何?我还想问你为何!为何要杀了啸苒,为何要拔了啸苒舌头,甚至将那舌头焚烧成灰,是怕他说出什么秘密,还只是单纯的报复?
可现下她一个字也不想说,只是道:“放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顿了顿,又道:“也不想看见你。”
小黑身形一僵,呼吸停滞了一瞬,连带着心跳也乱了起来,好似屏蔽也忘了,但那手就是执拗得不肯松开,许久,他低低地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要我了么?”
徐星星没有说话。
刚刚她真的思考此事来着,可总是跨不过他曾救过她这道坎。
若是好聚好散,那也需他俩冷静下来后再商讨此事,总不能是现在的心境。
她需要时间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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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后这位偏偏不给她时间,似看她沉默太久,呼吸急促起来,另一只手伸到她身旁另一侧张开,只听他又道:“为何弄碎?”
金色的石子在他那已成白骨的手心静静掷着,周身附着新血,这画面诡异又华贵。
徐星星盯着他手心那坨东西良久,才辨别出这是什么。
金玲。
是她用灵力碎成粉末的那只。
她这才察觉到身后传来的潮湿气息。
他这是冒着雨,一粒一粒地找了回来?
她心尖一软,眼眶又热了。
她那么直接地彻底地弄坏,又怎会真的不心疼呢?
那是她亲自设计的样图,又花了一月有余画的画稿,上面刻着一只在云中飞翔的精致小狗,小狗背上驮着一个长着人脸的星星。
她还在缝隙处,悄咪咪地刻上了她和小黑名字的汉语拼音。
xinghei
中间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心形。
哈哈哈……
说起来都有些害臊。
她想,她应是喜欢他的。
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又那样完美,还对自己那么好,甚至愿意在天雷之下舍生救她……
当然,她并未设想更多,亦不强求所有感情都必须有结果。
哪怕她必定会回到现世,哪怕她到最后离开时都未捅破那层窗户纸,她亦珍惜这段感情。
毕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可现在,她就该因为这点私情而心软么?
啸苒又有什么错?
他只是因为她救了他,便对自己有些依赖罢了。
他心地善良,勇敢洒脱,在那绝境之中,还放了蓉君,受尽了那般苦楚,仍然热爱生活。
他不该被如此对待。
这般对待他的人亦不该被轻易原谅。
徐星星想到屋中还昏睡着的啸苒,心下冷硬起来,淡淡地道:“我说了不想送了,与其一直问我为何弄碎,不如问问自己,你配吗?”
你配吗?
你配吗?
这三个字在小黑耳边无限回荡,充斥在他脑中每个角落,以至于让他的心脏乃至肺腑都有了强烈撕扯感。
他配吗?
仅仅因为伤了一条只与她相处两三个月的蛇,他便不配了?
什么最亲近之人,什么最信任之人,都是假话?都不作数了吗?
他眼眶充血,心肺生疼,直接一把扯过她,将她抵到了一旁的树干上,他死死盯着着她的眉眼,企图看到一丝谎言迹象,却失败了。
她那以往只要看向自己便会含笑的眼眸,此刻尽是厌恶之意,她亦直视着他,说出的话宛若尖刀利刃:“你发什么狗疯?怎么?连我的舌头你也要拔了吗?”
连我的舌头也要拔了吗?
我的舌头。
小黑的脑子嗡嗡作响,快要炸开,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女子的唇间。
徐星星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他阴鸷的仿佛要将她就地正法的眼神,怒火愈发上头,骂道:“看你爹的看,看我跟啸苒的舌头是不是长得一样?他话多我也话多,他嘴毒我也嘴毒,我俩舌头一个品种,来,拔!”
她张开嘴,怒视着他,而小黑那阴沉的眸光便正正地落在她的唇上,未动。
她感觉他定是快要气炸了,呼吸又深又急,心脏跳得极快,墨黑的瞳仁微微颤动,手极其用力,此刻被他擒着的手臂已然生疼,她仍强忍着没有示弱。
“不拔的话就赶紧滚,我现在看见你就恶——”
下颌被一手扣住,炙热的舌紧跟着探入她的口中,然后,她便一个字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