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望见对面骤然被墨色吞没的人影时,秋露白瞳孔一缩,甚至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下意识便伸手去拦。
但对方显然预判到了她的动作,在看见她抬手的那刻便迅速向后退开数步,顺势激活防护罩隔开了她的靠近。
“江乘雪,你……”
秋露白双手被冰冷的防护罩弹开,简直不敢相信上一刻还与她亲密无间的徒儿竟会突然作出自毁之举,一时僵在原地。
原来她从他身上感觉到的不和谐感并非毫无根据,他从告白那一刻起,便想好要这么做了。
秋露白看着护罩内几乎完全被墨色笼罩,只余一张脸显露在外的江乘雪,竟有片刻怔愣。他仍是笑着的,那是她往常见过无数次的笑容,那双桃花眸就那样安安静静注视着她,没有任何解释之意。
心口一痛,秋露白回过神来,立刻将灵力全数灌注于这个她亲手送给对方防身的高阶防护罩上,用尽全力破坏着,但……来不及。
相比于对方祭炼的速度,防护罩碎裂的速度显得像是龟爬,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再这样下去,不消一盏茶时间,江乘雪便会在她眼前化为灰烬。
“停下!阿雪,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再继续了!”秋露白覆在防护罩上的手剧烈颤抖着,胸口一阵钝痛,无力感潮涌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抱歉。”
她只听到他这样说,双唇缓缓开合着,因为灵力消耗过度而褪去了所有血色,如同被无形丝线扯动着的偶人。
“到底是为什么……”秋露白眸中倒影着那团愈来愈盛的墨色,脑内飞速回忆着南海以来的种种。
规则之力,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团不可名状之物中蕴藏着规则之力,正是江乘雪曾给她看过的。
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海底巨兽、失感、触足、诡异的秘境,只要找到那处破绽、只要找到弱点所在……
胸腔快速起伏着,却只有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送上大脑,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秋露白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墨色,忽地一道灵光闪过,她顿时浑身一震。
有了,那颗珠子。
她手中那颗水蓝圆珠,同样出自巨兽体内的珠子,或许也与规则之力有关。
就算是虚无缥缈的猜测,她也不能错过。
秋露白心一横,掏出那颗散着莹莹蓝光圆珠,当即分出一束灵力打在圆珠之上
——咚。
一声轻响在耳边响起,秋露白目光立时移向手中圆珠,但,圆珠毫无变化。它仍旧是那幅明明灭灭闪着光芒的模样,就连她打出的灵力也全部被弹开,像是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拦在外。
但那道声音……秋露白抬头望向江乘雪身上的墨色,那团浓稠到极致的墨色此刻仍在翻涌着,以江乘雪的灵力为养料,一点点滋长、壮大。
但她确信她确实听到了那道声音,不是灵力与圆珠碰撞之声,而是来自另一处的,特别的声音。
“师尊……”江乘雪凝视着面前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的师尊,强忍下身上随灵力见底越来越清晰的绞痛感,轻轻摇了摇头。
没用的,祭炼一旦开始,除非他死,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停下。
即使防护罩碎裂,她也不可能再停下规则之力的祭炼,若要强行干涉,反而会伤了她。
莫惜之给他的那本书,还算是写了点有用的内容。与其让她看着他做出无法挽回之事,成为她的污点,还不如……就让他死在这里。
死在这里,将祭炼而出规则之力交由她使用,也算是……还了她对他的那些好。
只可惜……江乘雪垂眸,不敢再看那双蒙着水光的眼眸,只可惜……已经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
或许梦这种东西,本就是美好而又短暂的。
江乘雪闭上双眼。
“轰——”
一道巨响炸开在耳畔,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摇晃,秋露白猛地合上手掌,这才没让那颗剧烈震颤的珠子飞离手中。稳住平衡后,她看向对面同样震惊的那人,缓缓舒出一口气。
规则之力的祭炼停下了。
江乘雪身上的墨色在渐渐散去,甚至现出一种面对天敌时的溃逃之感。
在剧烈震动的天地间,秋露白击碎了防护罩,一把揽住灵力耗尽几乎站不稳的江乘雪,另一只手在半空悬了片刻,最终却慢慢落了回去。
“你……罢了,待会再说这个。”秋露白只叹了口气,给他输了点自己的灵力护住濒临碎裂的经脉,转头望向巨响来源的方向。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巨响的来源不是具体的一处——她脚下的整片土地,皆在隆隆作响。
这究竟是……
秋露白眯了眯眼,目光越过波涛翻涌的湖面,望向视线的尽头。
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团黑影,正缓缓向上抬升着,似乎是方才的震动引出了什么东西,此刻正从某个未知的地方探出头来。
应当还与规则之力有关,或者说,是那东西的出现,让那团与海中巨兽同源的墨色如丧家之犬般逃散消失。
秋露白凝视着远处的黑影,看着它一点点升起、抬高,直到占据了半面天空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
连剧烈震动的地面、波涛翻涌的湖面也随之一齐恢复平静。
秋露白眉心蹙起,正当她打算前去黑影所在一探时,江乘雪还带着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她。
“师尊,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秋露白回头,顺着江乘雪目光的方向望去,桃花林入口的方向,有一簇灌木丛正簌簌摇晃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是谁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行走的动作带动了树林中的灌木丛。
可他们先前在秘境中走了那么久都没见到第二个人影,连灵兽都没发现一个,这秘境中真的还有生物吗?
秋露白确认那里确实有东西存在后,侧首对江乘雪道:“你先待在这里,我去看看就回来,你……”
话音一滞,秋露白眸光在江乘雪那张苍白的脸上停驻许久。他方才那番举动,她实在有些不放心把他一人留下。
江乘雪猜到她未竟之语,自知理亏,十分自觉地摆出悔改之色,歉意道:“师尊,方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顾性命祭炼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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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
“让师尊为我担心了,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江乘雪那双墨眸半阖着,眼尾低垂,睫羽密密压下,任谁看了都不忍责骂。以他现在的状态,也经不起再来一次祭炼了。
“你……”秋露白见他这幅模样,那些话语滞在口中,终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向方才传来动静的灌木丛走去。
罢了,江乘雪的性子也不是一时半会改的了的,等出去后再说。
近了,秋露白一手覆在潮音剑上,寻了个空隙,一把拨开灌木丛,看清其后情景时,脚步一顿。
那是一名身着碧色道袍的修士,此时正弯着腰,伸手拔起灌木丛边的那株灵草放入袖中乾坤袋中,见了秋露白也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就像完全没发现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外人一样,只接着去采其旁另一株灵草。
秋露白皱眉,在他起身的那刹对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瞳孔散大,蒙着一层灰雾,不像活人应有的眼睛。
秋露白目光下移,在他的腰侧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苍溟宗令牌。
心下一惊,秋露白眨了眨眼,确认了他腰间正发着淡淡微光的东西确是苍溟宗令牌无误,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那些散修也来了这处秘境么?可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为何她毫无察觉?
秋露白心中疑云重重,迈步上前,尝试与他沟通道:“这位道友,你……”
话音出口,那散修却像完全听不见那般,采完周围的灵草后,默默绕开了她,似乎忙着前往下一个天材地宝所在。
秋露白面色更沉,她已用神识探过,此人身上的灵气仍在正常运转,仍旧正常活着,可他的表现却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修士,反而像是
——被人控制了。
就像试炼秘境中那些受影响的妖族。
秋露白心中有了猜测,在散修身上上下打量片刻,目光落在他腰侧那块苍溟宗令牌上。
从刚拿到令牌那刻起,她便觉得这令牌有什么不对,其上刻着的印痕分明是限制性符文,现在看来,她的直觉果然没错。
只是当时那池宗主在宗门大会上说两个月后南海秘境才会开放,但她眼下却在秘境中见到了苍溟宗招揽的散修的身影,是秘境时间流速不同,还是……有谁提前把散修送了进来?
苍溟宗宗主,还有……莫惜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秋露白又观察了那散修片刻,确认他确实只是在摘采秘境中的天材地宝,就像一个被设定好行为方式的人偶,重复着寻找、摘采的动作,她毫不怀疑,若是无人干涉,他,或者说他们,这些散修会将整片秘境中的灵物全部取走。
但苍溟宗的目的只是这个吗?或者说,莫惜之的目的又是什么?
以她对她的了解,她的目的绝不只是贪图天材地宝这么简单。
秋露白没有轻举妄动,她不精符箓一道,最多只能提前隔离令牌,但对已经生效的符箓,她直接干涉或许会产生反效果,只能等查清缘由后再做打算。
记下散修离开的方向后,秋露白快步走回江乘雪所在,她记得江乘雪晚她片刻进入秘境,或许他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