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是故意的，你会相信吗？”
蓦地，仿佛在某一刻心跟随雨滴一一落空。温舒睫毛轻颤几下，嘴巴紧抿着杯口，牛奶缓缓从细缝溢进去，声音闷闷着，脑海下意识询问道：“什么意思？”
她在猜测，
是不是她所想的意思。
面前的男人转过身来，腰部挺直直面着温舒，她看到男人的眼神如涛涛大海在翻涌着，很快被镜片反光一盖而过。
下一刻，她听到男人微冷又无奈的语气：“温舒，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的身体倾靠过来，宛如波涛汹涌的海水迎面包围住，而她犹如海岸边被搁浅沙滩上的鱼。周身凝遍着他的压迫气息，紧接着，他又说：“是我自己，太想抱一下你了……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而在这一刻，当说出这句话时像是释放了万般千斤重的石头，夹杂着无限思念。
周身气息与话语完全不同，温舒不确定是怎般，她跌宕在低沉的语气中，凝凝地望着那道熟悉的眼睛。
苏瑾南的眼睛是好看的桃花眼，但由于他自身冷峻不爱说话的性情望望会忽视他的眼睛，只有温舒知道那是他的保护层，最深层那双眼睛眸亮似会说话般温柔。
然而，此刻镜片遮挡她看不到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了。
温舒眉骨轻轻拧动开来，下意识伸手去抚摸那双眉骨，一根一根在手心划过。
似是怕碍事，苏瑾南把眼镜拿开，好似要让温舒好好瞧一瞧。
不对，
还有那颗精巧的鼻尖黑痣。
那是温舒见到苏瑾南第一眼便注意到的。
视线落在那颗黑痣上，手不自觉想要触碰，却在几秒间，她的手腕被人捉住。
温舒回过神来，掀开眼眸，她能从男人深邃的眼神中看到看到此刻的自己。她哽咽，有一丝不稳，“那你呢？你过得好吗？”
温舒不答，反问着他。
苏瑾南似乎有些微微意料之外，温舒感知到手腕处的力道更加紧实，想挣脱但毫无松动。
两人同坐在不大的沙发上，温舒身体轻轻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一起。
苏瑾南因手掌握着那纤细的手腕身体随之往一旁侧动，玫瑰与柑橘气息相撞。
苏瑾南眼皮一抬一合，半响，沉着气缓缓开口道：“那你希望，我过得好还是不好？”
温舒身体一颤，微不可察抿紧唇瓣看向苏瑾南，想开口却发现有什么被堵住，说不出来一点。
这几日关于他的信息量太多，让她难以消化。她当然是希望他能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好好生活，一切一切只要他能开心就好。
然而，没想到后来却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
温舒缓缓坐正，苏瑾南也跟着改变了姿势，手腕处仍有薄茧在环绕。
她问：“你是不是在恨我？”
恨我当年一声不吭的离开；
恨我当年没有什么解释就换来一句分手；
恨我当年……
温舒没敢看着苏瑾南，她怕下一秒她会支撑不住，她身体已经软趴趴似乎卸了力气。
话音落下，苏瑾南低低轻笑了声，他能感受到温舒手腕处脉搏的跳动声，越来越快。
如果要说恨，虽然两人之间没有着电视剧上的深仇大恨，但他接受不了，在某一天里被自己深爱的人在心口处深深刺了一刀，慢慢淡出自己的生活，只有简短的几句话，而后渐行渐远直到那晚夜晚。
她提了分手。
他顺着她，一并答应下来。
后来，常常会后悔，为什么会顺着温舒的意答应下来。
他后悔，但已经很晚了，很晚了。很晚到，他从别人口中知道她出国学习了，而且还是她最爱的专业。他很高兴，她可以学习到更多的知识，看更多的风景路途，交五湖四海的朋友。然，他当再一次点进与温舒的聊天框时，犹豫不决后点击发送属于他的祝福，屏幕里显示了一串红色感叹号。
她很狠心，连着联系方式都被她抹灭，还有那款拍了很多与他合照的相机，她说已经坏了，不在意了。
不明处，他攥紧拳头，额头的青筋暴起。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但看到温舒还站在面前后，这把怒火很快被压制住。
他不想了，他只想在这段时间好好共处。
一切他可以当作没发生，就好像高三那年他们真正了解彼此开始。
苏瑾南摇了摇头，接而又点了点头。
明知道结果是如此，温舒呼吸蓦然加重许多，她的心如雨针一滴滴戳穿着自己。
她不敢相信他会如此的答案，瞳孔中逐渐被一处模糊雨幕遮挡住，她艰难的说出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温舒顿了顿，语气带有一丝不稳：“为什么呢？为什么还要摇头？”
她想听听苏瑾南的答案。
苏瑾南松开了手，他侧眸盯着那泛着红掌印的手腕，温舒很白，微微一用力就有印记。
他温柔地揉着，缓缓吐口气。盯着几秒后，他说：“因为是你。”
他说话时，男人的嗓音低沉又带些沙哑，声线不快。
寂静的房间里，一字一字钻进脑海中，她尝试分开这四个字，但无论组合都是原本的意思。
——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总有各种理由去解释。
这句话似乎承载着重大力量，冲破了自身防线。
温舒轻轻摆了摆头，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知是外面雨势过大导致房顶漏水一滴一滴流落在脸颊上。
它是温热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把所学到的字全部在脑海中粗略过一遍，到最后，却只能用这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当年未经允许就随意闯进你的生活，随意离开；
对不起，重逢时的冷言相对；
对不起，一次一次误会你，无理取闹，因为实验种子等等而吵闹；
对不起，自己一时的自以为是
…………
她讲不清楚，她也没办法一一说出来。
如果有时间胶囊，她一定会告诉原来的温舒，请再思考最合理的办法。
但现在想来，这局终究还是破不了，即使告诉了她，那个时期的她也会这么做。
雨越下越大，好像小时候听妈妈讲神话故事中一定是有什么冤情让天也觉得不公。但温舒认为，此时应该是苏瑾南。
泪水一直顺流，止不停。
苏瑾南抬手捧着小小脸蛋，动作柔和地一点一点擦除，他忽而嘴角扯出一抹笑，笑着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成长，总有野心让我们去追求……”
他一并坐上沙发与温舒离得更近些，手一直在擦拭着，“我不怪你的。”
他的眼神满着温柔，好似在珍贵着一件独一无二的宝贝，连带着声线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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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的多了，身体时不时抖索几下，软趴在苏瑾南身上，她的睫毛还是濡湿的，脸颊还有些许泪痕，她出神盯着苏瑾南手腕，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且沙哑，否认着，“但人总得为自己做的行为负责任，不是吗？”
苏瑾南下巴搁在温舒头上，他肢体做出动作，微微点着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
“所以，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他冒然轻声询问道。
肩膀很神奇似有感应在这一刻没有了一阵一阵的抽动，喉咙发涩，她勉强支支吾吾说出完整的话，胡诌原本计划的话语，“当年……我不是说了吗，我爸妈……爸妈要我出国学习，为了怕耽误你，所以所以，就自做决定了。”
哭得累了，温舒也没有再管现在躺在苏瑾南怀里，也正好角度问题苏瑾南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如果才得没错，现在眼神里包含着一份虚心。
按目前情况，她宁愿还是以之前的话术来解释，如此让他少担心着什么。
“你没跟我说。”苏瑾南领着温舒离开自己的怀中，他皱眉不愉悦。
忘了，
当初温舒只是简单一句“我们分手吧”，后来出国留学这个理由是她让他们的共同好友在某个时间故意间透露出来，让苏瑾南相信。
“对不起。”温舒仰起头来，而后嘴角抿起，尾声带点小调，“现在我不是亲口跟你说了吗？”
语音落地，不知怎地温舒瞧见苏瑾南的神情越发冷淡，眸子里那股柔和的光一并覆盖住，目光寒冷如冰。
温舒坐起来，虚虚掩着眼拍了拍他的手。
他掐了掐温舒的脸，冷声道，“你现在还敢说出来？”
温舒听出来了，她揉了揉被他掐的地方，所幸他的力气并不是很大。
终于缓缓呼出气息，她打嗝捂着嘴巴妥协表明，“好好好，我不说了。”
说完，温舒特地去观察了一眼苏瑾南的神情，眉头稍微有些松动。
他用手敲了敲额头，似是在提醒，“最好是。”
继而又问，“还有吗？”
温舒使劲摇了摇头，“没有了。”
苏瑾南盯着她，“确定吗？”
再一次问答，温舒打起了十分精神，甚至举起了手指，坚定道：“确定！”
“少了一指。”苏瑾南无奈。
“忘了忘了。”温舒说。
“不早了，你去睡觉吧。”苏瑾南手指点了下手机屏幕。
抱着双腿的温舒思绪还在上件事中，良久下意识询问：“你呢？”
“刚刚发生一次地震，我得保持清醒以防地震再一次来袭。”
“那好，你困了到时候我们换班。”
苏瑾南站起身来，凝视着温舒点点头说好，“我先去收拾东西。”
“苏瑾南！”温舒拉过他的手，大声喊。
很快，她从沙发站起来不顾双腿的酥麻感，直奔着苏瑾南方向。
倏尔，一道雷鸣声扬在天空中发出响亮的破晓声。
与此同时，苏瑾南感知到自己鼻尖处落入温热的触感。
他脑袋发懵，身体还未反应过来，然而眼睛却替他看清了所有。
温舒亲吻了他的鼻尖，
更准确的说，是鼻尖那颗黑痣。
下一秒，他听到眼前的女孩眉眼弯弯说：“苏瑾南，我刚刚想了想，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与你来过，重新追你。”
她视线落在鼻尖处，“所以，这是弥补今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