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温舒坐在病床旁小心削着苹果，苹果皮一段一段掉入垃圾桶。
病房里只有平板发出的声音，但观看视频的人却无心沉浸，思绪不知飘向何方。
“小舒啊，你再多跟你哥说说，我可以出院了！”
手上的削皮刀削下最后一截苹果皮，闻言抬眸递给病床上的父亲，一副惋惜模样说：“那你猜哥让你出院嘛？”
不是疑问，一听就不可能的，就算她哥让出院，她也不会同意。
温父推走苹果别着嘴，“不管，我今天势必要出院！”
又说，“没人能管的了我。”
“你是想出院还是又想和你的老伙伴们一起喝酒？”温子安刚交完费用就听见自家老头子要求出院。
这两日一直重复这句，周围的人耳朵已经听出茧子了。
温父不知何时与他的老伙伴约定着一起喝酒。
前几日晚上，温父避开了林珺抱着藏了有些年头的酒，一副清闲的姿态走出了家门。再回来时，许是高兴，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那日晚间刚下过雨，院子地面没来得及拖，温父一不留神摔倒在地。而后被林珺发现送到医院检查，腿部骨折还有轻微脑震荡，血压也升了不少。
因此便惊动了全家。
温父半久才反驳道：“我要是有个孙子孙女，我至于闲着没事跑出去喝酒吗！”
得，老头子开始转移注意力了。
“您老还不如直接去领养一个更来的快。”温子安说。
温舒看着父亲的病历，实际上注意力全放在了父子俩的对话上。
“笑什么笑！温舒，你也是。”看热闹的总是免不了无辜被躺枪，气不过直接转移温舒身上。
“像我哥学习。”温舒同上回答。
温父没有了声音，瞥了眼平板，“你们的母亲大人呢？”
温舒夺了温子安刚剥好的橘子，但俩人都没说话。
“这时倒是想起我了？”林珺领着保温桶重重地搁置在柜子上，“躲我出去潇洒的时候咋没想着我一起呢？”
一旁的温舒看得有滋有味，瞅见父亲表情像极了自己表情包里低头捂住嘴巴，眼神心虚的大狗。
林珺说：“这时候受伤了倒是想起我来了，你咋好意思的？”
说着，喊起了温子安，“子安，就按你爸的意愿给他办出院，到时候病情恶化让他自己一个人来医院。”
说罢，温子安正起身被温父阻止，“行了，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拉着林珺的手拍了拍，“下次我一定带你去！”
“妈，我同意你的观点！”温舒迅速举手一边催促温子安去办出院手续。
在病房里没待多长时间，温舒和温子安便被赶着离开，留下林珺来照顾温父。
温子安轻轻关上病房门，轻声问温舒：“你回哪？”
身后的女孩没有回应，他侧身望见温舒正出神站在原地，轻柔敲打下头耐心询问：“发什么呆呢，回家还是回你出租房？”
“哥，你先回去吧。台里还有事，我得先去一趟。”温舒一边拒绝了温子安的免费接送，一边目光视线落在前方走廊处。
她刚刚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正好顺路送你。”
“你先回去吧哥。”
说着，温舒便踏步小跑离开。然而，楼层的电梯是在另一边方向。
温舒循着最后余光见到的身影在走廊处寻找。
或许应该是她看错了。
傍晚接到来自母亲林珺的电话说父亲摔进医院了，情急之下温舒便想到一旁苏瑾南，想借用他的车去医院。可由于她的脚刚拆完石膏，不适合自行开车驾驶。
苏瑾南很快答应下来并由自己送温舒。
到达医院门口，因为顾及父亲的伤势匆匆道别，从而忽略了在自己离开后，苏瑾南有没有回家。
而且，他刚刚是从门诊室出来的。
“苏瑾南？”医院保持安静，温舒小声轻唤。
医院走廊距离仿佛一根线逐渐被人拉长，走不到尽头。此时温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并不是很好看，开在墙边闭了闭眼，深呼吸。
一切都是错觉。
错觉。
然而有时候命运往往总会如此使然，脑海中想的总会变为现实。
温舒听到通道里传来一阵声音。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此时正值夜晚医院里走动的人少了许多，四周寂静只有挂在顶上的时钟在嘀嗒走动。
温舒还听见通道里水在流动的声音。
她上前握住门把手，心在扑通扑通狂热的跳动，呼吸一滞仿佛在等待重要事情。
小心翼翼按下门把手，咬紧小嘴唇边。既带有些许期冀，又希望不会是他。
按下门把手，用力推开门。由于背靠阴面，风顺着空气流动一时急着扑向阳面处。
温舒把吹乱的头发勾在耳后，侧身停留原地，她不确定的喊了苏瑾南的名字。
楼道里的声控灯似乎不是很灵敏，没有亮。寂静空间中，她听到有衣服相互摩擦的细小动静。
那个人没有说话。
四周被黑暗笼罩着，温舒缓慢摸索着路，再一次呼喊苏瑾南的名字。
那个人终于发出了声音，“我在。”只是他的声音存在着微弱，如果不是四周没有喧闹的地方，很难听出讲的是什么。
瞬间温舒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下来。黑暗中摸索想近距离瞧一瞧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踏步便被人退了回去。
“别过来。”说话是命令式的，但他的声音仔细一听能听到一丝颤抖，以及口水的吞咽。
温舒隐隐约约猜到他身体存在不适。
“今天谢谢你送我过来。不过，你怎么还没回家啊？”嘴巴在动，下半身的脚也在缓慢前进。听对方放松了下来，又继续说：“我刚刚从我爸房间出来看到你的身影，以为是你便找了过来。”
脚下的步伐不停歇，循着模糊的人影位置。
“我有，有朋友在这——”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温舒动作敏捷，很快趁着对方讲话时候一把扑上去，连过来时苏瑾南身体如僵硬般都没感知到。
她的手胡乱包裹着苏瑾南的手，男生的体温正常来说都会比女生要高。
然而，温舒感知有一股冷气在传疏到她体内，很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冰冰凉凉的，还有些虚汗。
她的温度终究是不够的。
苏瑾南身体还在借着墙支撑着，“已经吃过药了。”
声控灯貌似坏了，温舒立马打开手机的手电。一瞬间，通道释放了些许光亮。
向周围地方照亮，温舒看到了掉落声音的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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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在阶梯上缓慢流淌，以及地上的药盒。
他的话没说错。
温舒捡起，大概看了一下药名称。虽然她对医学没有很深的学习，但从药来看，不难猜测是否是肠胃炎。
灯光依旧是朝下的，温舒仰头，苏瑾南的脸色苍白。灯光范围有限，半明半暗侧脸的轮廓清晰俊冷。
体型原因，温舒咬牙把全身力气都用上扶着苏瑾南靠在自己身上。墙面太冰了，即使是在五月份。
费了好一会，温舒终于把苏瑾南带到走廊出的座椅上。
整栋楼层灯光照明，温舒这才完全看清苏瑾南整个状态。
他脸色苍白，脸上看不清任何一丝血色，仿佛因疼痛而俯身弯腰把自己包裹一起才能缓解，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温舒着急，“不是说吃过药了吗……我去找医生。”
步伐踏出去那刻，手腕处多了一股力量仿佛一根根藤曼阻止自己前进。
“不去医院。”他摇晃着头，手不松开。
接连又说了几下“不去医院”。
见状，温舒便在苏瑾南面前蹲下来，安慰着：“好，不去医院。”
——
这一晚由于药效的作用，苏瑾南后面睡得很踏实。
天边泛起白肚，苏瑾南坐在床上认真回忆了昨晚的情节，零零碎碎但能拼接在一起。
房间不是他所熟悉的摆置与味道，目光视线落在屋内各处，终于被他发现了。
昨晚温舒为了照顾苏瑾南，把床位置让给了苏瑾南，又怕他半夜不舒服，照顾着照顾着躺在了房间里小型沙发上睡着了。
苏瑾南轻手轻脚下来随意拿了件毛毯盖在她身上。
他没走，凝视了温舒一会。
温舒睡觉时用胳膊遮挡了脸部，看不见具体模样，但苏瑾南知道，他脑海中有画面。
高中下课间，温舒总会趴在桌子上补充睡眠。
“嗯？你醒了？胃还舒服吗？”
开门时身后传来一道暗哑声，刚睡醒的状态。
温舒迷迷糊糊走过来，上前先观察了一番。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嘴唇有些血色。
与此同时，苏瑾南转身他一一答：“醒了。”
“不疼了。”
回答完他又继续说：“还早，再继续多睡会。”
温舒的眼皮还在打架，揉了揉努力让自己清醒，嘴巴做出相反反应：“厨房熬了粥。”
说着，拉着苏瑾南手臂处来到厨房。
温舒租的是一室一厅，整体是足够温舒一个人居住生活。此时两个人站在厨房空间略显不足。
“这是新鲜刚熬的白粥，再热一热就可以喝了。”
温舒从柜子里拿出碗筷，下一秒被苏瑾南接过，让她去再睡会，自己一个人可以弄。
于此，温舒便答应下来。往回走，把厨房留给苏瑾南一个人。
“醒没？”
“被你这电话吵的，不醒也得醒。”回到房间没睡一会就被温子安的电话铃声吵醒，此时一股气。
“那你开门，在你家门口。”温子安直言道。
“等会——”
幕地，连眼皮都停止了打架，连忙跑向客厅毫不犹豫拽着苏瑾南进房间。
“我哥来了，你先在这躲一躲。”
然而，苏瑾南注意力在：“先把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