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你给顾璞喝的,清茶也好,酒也罢,有无问题?”
纪备:“看来你是猜到了。”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你从去岁过年来找我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吧。”
陆明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如今这幅场景,就算对外一声不吭,两人也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散了。
“顾璞死后,我梦见他许多次,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怪我。”
“他没怪你,你便也不心虚吗?”
纪备只是自顾自地道:“我起初只是不服,他一个白丁,赤手空拳地打了出来,居然做到了大将军的位置,而我明明也是忠昌伯爵府的嫡子,却只能看着我兄长袭爵,我一无所获,可是我的武功才能分明在我兄长之上。”
“所以,你便下毒杀害了你兄长。”
“这是乔胜告诉你的吧,”纪备笑着,“我知道若是有日事情败落,第一个会被供出来的人就是我。”
纪备继续说道:“可是后来,顾璞不仅身居高位,甚至迎娶公主,在外面,人人都说我的出生比他好,但到头,却还要对他唯命是从,我心中是有怨恨,所以,在乔胜找到我,以我弑兄一事作为要挟,要我替他伪造顾璞字迹写信的时候,我想着既然南边战事已平,短时间内朝廷并无不妥,于是便答应了。”
“后来我想,乔胜既然要这书信,必然是已经设下了一整个圈套,所以,在他告知我太皇太后派出杀手刺杀顾璞之时,我就知道,顾璞必死,如果他不死,这件事会败露得更快,那么第一个死的就会是我,于是我在那夜,给顾璞的酒水中,掺了迷药。”
这也是为何一身高强武艺的顾璞会被去去杀手杀害的缘由,他根本没有反手的机会。
听到这里,陆明知道自己再听不下去了,他紧紧握着手中剑,问:“那张伪造的书信上,你写了何字?”
纪备张了张嘴,面对往日的好友,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待他说罢,陆明再也没忍住,拔剑刺向纪备,“这一剑,是替顾璞还的,我们之间的情谊到此为止,待朝上彻查此事,将你定罪,你一定亲自手刃你。”
顾曦如今身份与以往并不相同,就算皇祖母有意将她困在宫中,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重新回到公主府的时候,顾曦是抱着一颗告别的心的,想来,若是往后无意外,自己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让抱弦和执书分别去收拾一些父母的物件,准备带回余北,就在这时,门房来报,陆玉窈来了。
“阿曦,”陆玉窈一看见顾曦,差点落泪,“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曦只是笑,瞧着陆玉窈有些圆润的肚子,“怀着身孕呢,你还往外跑做什么。”
“我今日不来见你,难道你还会来见我不成。”
两人相看片刻,各自叹了口气。
如今顾曦的身份,再踏进张家和陆家的门槛,都是很不妥的,免不了让这两家让人猜忌。
顾曦拉着陆玉窈坐下,手轻轻贴着她的肚子,道:“小娃娃呀,以后可不要向你母亲一样,以前是个多么稳重的人,如今倒是不行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陆玉窈就轻轻打着她,“阿曦,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就算我今日从这里出去,要被人说勾结外族,我也不悔,行得正坐得直。”
“哪就到外族的地步呢,”顾曦抿着唇,心中满是暖意,“只是担心太皇太后连累你。”
陆玉窈听她口中称呼,就知道她心中的伤痛,只是现在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也没什么时辰让她们伤春悲秋了,她从袖中取出字条,“这是我父亲前些日子从纪伯……那里问来的,你瞧瞧吧。”
顾曦顿了顿,接过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皇帝病重,北方来攻,南可趁机而入。”
凭借这句话,以及纪备仿了父亲的笔迹,确实足够皇祖母相信了,顾曦心中一阵火,父亲的冤死,她绝对不肯轻易放下。
只是这事还需要慢慢计划,毕竟至今皇祖母也不肯将那书信拿出,交由自己一看。
顾曦正要合上字条,而后一顿,想到什么,叫来门口伺候的人,“去我母亲房里告诉抱弦,母亲床头有个百宝箱,箱里有一个红匣子,叫抱弦立即把匣子送来。”
陆玉窈:“可是怎么了?”
顾曦:“皇祖母不愿意把当年的信件拿出来给我看,就算我有意以物证让她清醒,也是无法的,皇祖母是一门心思想将这事情咬死了是父亲的错,而不愿意承认是她的多疑才让父亲母亲惨死,可我终究不愿意让父母就这样死去。”
“那你可想到法子去与太皇太后说了?”
等到抱弦将顾曦要的匣子拿来,顾曦从其中找到一张,递给陆玉窈看,瞬间明了。
太皇太后原本以为,自己这个孙女此次回大昭,是为了正是拜别父母双亲牌位,顺便看看南边的情况,那日被自己的话堵回去之后,应该不会再见自己才是,但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来拜见自己了。
“皇祖母,昨日我回了公主府一趟,找出许多信件来,原是想带到余北去,给自己作为闲暇时的念想,翻到其中一张,想着也得让皇祖母瞧瞧。”
太皇太后挑了挑眉,让秋嬷嬷从抱弦手中接过,只见上面是一首情诗——
“柳绿花红,好天气
欲趁春风,携亲亲娘子
同去踏春
恐娘子心有余气
遂以笔墨问之,可否?”
“父亲是个耍刀弄枪的,更爱与人切磋,时常约着友人到武场较量,目前怕她受伤,时常劝诫,有一回,父亲不甚将自己弄伤,母亲知道后,气了许多,后来父亲为了给母亲赔罪,就写这首诗。”
关是看这首诗,都能想得到当年公主府内一家亲密和睦的场面,太皇太后想着自己最爱的女儿生气的模样,眼眶一时酸了起来。
“你是想着用一首诗,来让哀家忆起往昔,从而替你父亲讨封赏?”
“想来,什么往昔不往昔的,对皇祖母来说都是无用的,康宁不做那些闲事。”
太皇太后听出来她言语之间的讽刺,这句话无非就是在说她如今是不管什么儿女情分了,打这些感情牌就是浪费时间。
“我父亲是跟粗人,向来不擅笔墨,偶尔提笔,都是为了逗母亲一笑,这首诗中有个‘趁’字,人字底下有三画,我父亲向来不解,都要趁机而为了,那还写上三笔,反而误了时机,于是每每写这个字,父亲总是偷懒,总是只写两笔,母亲说过许多人,甚至还罚过父亲,让他将正确的字写上几百遍,可等下一回写,父亲还是改不过来。”
太皇太后朝着那首诗一瞧,果真如此,那“趁”字底下,只有两划。
虽是如此,但她不解,望舒今日跟他说这句话,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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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何用意,只是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赫然看向了顾曦。
顾曦知道她定是猜到了,时至今日,她不必再瞒,“皇祖母,世上能仿人笔迹者万千,翎京便有一个,此人便是纪备。”
“纪备可是你父亲至交!”
“在他陷害我父亲的时候开始,便不是了。”顾曦将陆明审问出来的一切消息全数告知。
“皇祖母,望舒恳请您,为我父亲讨回应有的一切,他为国而战,不该就如此草草闭目。”
太皇太后重重闭上眼睛,又问:“若是……哀家不应允呢?”
“皇祖母,翎京之中,与我父亲交好的不在少数,许多人对我父亲当年未得配位的封赏一事仍是耿耿于怀,若是此事一朝未得雪耻,这些疑虑便会如同一根刺一样,藏在各人心中。”
“你威胁哀家。”
顾曦这句话无异于是在说,如果皇祖母不肯将真相告知天下,她便将此事一一告知翎京中所有与父亲交好的人,既得知为国浴血而战的人到头却只得这样下场,如此一来,谁还能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劳。
“康宁不敢,”顾曦起身,“康宁有些累了,也就不叨扰皇祖母了,先行告退。”
乔胜以叛国之名被关在大理寺中,原本就等着被杀头了,可忽然之间,大理寺卿却从他口中审问出来另一件事。
两年半之前,乔胜令人伪造大将军顾璞笔迹,意图诬陷其与抚南勾结,并派人暗中将其杀害,朝廷有疑,一直命令于暗中查探此事,如今终于水落石出。
乔胜和忠昌伯爵纪备合谋,陷害顾璞,如今已将二人同时抓入大牢,审问口供,并于秋后斩首,纪家除已经和长平公主有婚姻的纪书勤外,其余人等均流放两千里。
顾曦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知道这就是皇祖母和裴衡能做出的最好的结局的,二人绝不可能将刺杀父亲的杀手是皇家派出一事公之于众。
只是如此,也已经满足了。
倒是纪书勤,已经往宫中递了许多次帖子,就想见为家族求情,但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后来听说纪书勤更是直接被长平公主命人关进忠昌伯爵府中,不得外出。。
顾曦再一次见到陆玉窈的时候,就听闻好友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要去见他一面。”
顾曦:“我听说陆伯伯那日往忠昌伯爵府去,刺了他一剑。”
陆玉窈叹了口气,道:“这事我是从母亲那里知道的,说是父亲回家之后,喝了一夜的酒,只是这事,确实令他伤心。”
“陆伯伯与我父亲三人,是许久的情谊,到头来得此背叛,自然难受,我和书勤,自幼一起长大,这件事,说到底是父辈的纠葛,但是说我心中没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就算眼下他站在我面前,我也做不到杀他一剑。”
陆玉窈倒是明白,“我知道,这件事,到底跟他无关。”
“就这样,也挺好的,”顾曦道,“当日皇姐说要让皇祖母为她和纪书勤赐婚的时候,我原本还以为这事不算是好事,如今看来,倒是皇姐救了他一命,能活命,也好。”
陆玉窈确实眼睛一眯,“说到这事,我忽然想起来,去年你跟着可汗去余北之前,我和书勤到城外送你,当时可汗对书勤说过一段话。”
说罢,陆玉窈将那话复述了一遍,“这话听着,像是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此事与纪家有关。”
“可是,他从未说起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