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茶杯见底,有婢女上来给顾曦添茶,却忽然崴脚,茶壶掉落,眼看着就要砸在顾曦腿上,幸好边上的乘风手快,接住了茶壶,但那壶里的茶水还是溢了出来,滴落在顾曦裙角。
边上几位贵妇人见状,忙起身,陆夫人更是即将要开口斥骂婢女,却被顾曦抢了先,“想来是梅花香气袭人,不止这婢女,就连本宫闻得都要醉了。”
谁能听不出来顾曦是在给这婢女开脱,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也顺着顾曦的话说道,“公主说的极是,臣妇亦是听闻陆府梅花开得极好,所以一得了帖子,便让人去做了新衣裳,好赴宴呢。”
顾曦给陆玉窈使了个眼色,而后起身,“那本宫也去换身衣裳,好应这梅花景色。”
众人看着顾曦裙角的水渍,尽管觉得这个节骨眼,顾曦离场有些巧合,但人家毕竟是公主,又脏了衣裙,谁能不顺从她的话说呢。
陆玉窈唤了一个婢女带顾曦去厢房,纪书勤还想跟着,被顾曦在院子里劝住了。
“我去换衣裳,你跟着我,不太好。”
纪书勤顿了顿,他自然知道不太好,男未婚女未嫁,更何况,两人身上均无婚约,纪书勤跟着她,那就是平白无故地惹上闲言碎语而已。
见纪书勤虽然面露难色,但双脚却是半点不移动,顾曦又道:“方才屋里所言,我想你也能猜到,接下来她们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你敢保证,今日她们所言之事,我今日所做之事,不会被旁人知道?”
纪书勤眼眸昏暗,但还是不甘地看向顾曦。
顾曦:“书勤,你我自幼一起长大,你和阿窈在我心底的分量是一致的,我不愿意看着你因为我受累。”
说完,顾曦便也不再做停留,转身跟着前面的婢女,往陆府的厢房去了。
身后有一阵细微的响动,是鞋子在石子上滑动的声音,顾曦并无在意,只是继续走去。
纪书勤不甘愿自己好不容易跟顾曦独处见面的机会就这么溜走,还想着上前跟着顾曦再走一段路,但乘风迅速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的前进。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纪书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近日想得太多了,恍惚间,竟然从这个小小侍从的眼睛里,看到了敌意。
只不过,还没等他看清楚,乘风就转身,飞速回到了顾曦身边。
就算没看清楚方才乘风眼底的情绪是不是敌意,但他知道,此时自己的眼睛里一定是有敌意的,看着乘风可以这样寸步不离地跟着顾曦,日夜伺候在顾曦身边,纪书勤心里是实打实地羡慕和嫉妒。
只可惜,为什么就连父亲都不同意自己的想法呢。
陆府厢房,执书让人去拿了衣包过来,和抱弦伺候着顾曦换上。
“公主,方才出来的时候,眼看着大家都要去梅园赏花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顾曦摇摇头,“在这里歇一会吧。”
顿了顿,她又道:“叫乘风进来。”
执书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把乘风喊了进来。
乘风一进门,便能察觉到顾曦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方才怎么不躲开?”顾曦直接问道,乘风不是那么不知变通的人,但刚才纪书勤让人打他的时候,他却是丝毫不移动半分。
乘风低垂着头,“那是殿下好友,我不能动手。”
因为知道纪书勤的心思,又因为自己是真心把他当作至交好友,所以顾曦一直在跟纪书勤保持着距离,也时不时地暗示他,不要越过那条线,她不想因此失去这个好友,更何况,皇宫里还有一个裴衡在,若是自己跟纪书勤的私交过深,她很难想象,裴衡会做出什么事。
因为这事,从自己回京到现在,顾曦便也一直故意不见裴衡,甚至连纪府都不去,只让人上门去送了礼,就是为了让纪书勤认清现实,但就今日看来,纪书勤并没有。
而自己因着有意淡薄和纪书勤的关系,平日更是从未提起他,但乘风是从哪看出来自己和他是好友的。
她回想了一遍,乘风见过纪书勤,也就是出宫之前,在自己宫中见过一次,但那一次,乘风也还未进自己殿中伺候,他是如何得知的、
乘风回答了顾曦的话,便静静地站着,不再说话。
顾曦顿了顿,示意执书和抱弦去门口守着,“门口那些人,让他们离远些,就说别让我打扰了我休息。”
两人应声退下。
屋里顿时便剩下了顾曦和乘风两人。
顾曦看着在自己面前规矩站着的乘风,道:“你坐下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方才听完了春雨的话,她心中不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乘风,她想跟乘风说说话,就仿佛只是说说话,也能让她心安。
顾曦对自己身边伺候的人向来宽厚,以往殿中无人的时候,不是没有让执书几人跟她同榻而坐,执书和抱弦因着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便也常常不顾这些虚礼,但乘风不一样,每每听到顾曦的这句话,总是推辞了。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顾曦说完后,乘风只是一顿,而后便顺着她的话,坐下了。
尽管顾曦眼下心神不宁,但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乘风的反常。
“你今日倒是听话。”
乘风只是微微抿唇,没说话。
顾曦却道:“有话就说,别藏着。”
听见顾曦这么说,乘风便也不隐藏了,“殿下今日心中不快,我若是不顺着您,只怕您更加不欢喜。”
“我……只感觉最近身边全是迷雾,我问你两个问题,不许瞒我。”
乘风转过头,他和顾曦坐在一张圆桌的两边,“好。”
“第一个,你怎么知道的我跟纪书勤是好友,第二个,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因为身边的人不顺从就不开心的人,为什么却说怕我不欢喜,所以便要顺着我?”
“殿下您虽不主动提起纪书勤,但若是陆姑娘在您面前提起,您也从不避讳,且谈到许多趣事,也会想到你们幼年之时发生的事,当日您刚回到翎京,亲自来了陆府送礼,执书问您,等事情完了,是不是也要往纪府去一趟,您犹豫了一会才摇头,我能看得出来,您是想去的,只不过是担心纪府受累。”
顾曦没想到,乘风光是靠自己的一个表情就能想到自己担心纪府受累一事,只是,“纪家,跟我父亲相交甚好,有军功在身,更有一个爵位,有何害怕受连累的?”
“殿下,您方才让纪书勤别跟着您过来的时候,不也说了吗,不想让他受累。”
顾曦问这话,原本也只是为了为难一下乘风,没想到他偏偏不说明白,却还拿了自己的话来回怼。
“至于第二个问题,”乘风顿了顿,“从刚才进前院时遇到那个姑娘时候,听完她的话,殿下便很不开心了,而殿下不开心,却是因为那些人说话很不顺着您。”
顾曦讶然,震惊地看向乘风。
“只是,如果那些人说话,很顺着您的话,想必您也不会很开心。”
这下顾曦脸上更震惊了,毕竟,就连执书都不一定能看出来,自己方才面对常清婉的嘲讽和王淑云的试探时,那无奈的情绪。
“这世界上,让人两难的事情很多,更何况下像殿下方才遇到的事情,无论那位姑娘如何说话,对殿下来说,都是一根刺,所以,我能做的,便是在这种不必为难的事情上,顺着殿下的话做。”
顾曦只觉得他这一句句的话说到自己的心坎上,而后,看向乘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信任,一直笔直挺着的腰也像是松懈下来,整个人放松了片刻。
“乘风,你知道她在针对我,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请公主赐教、”
“她觉得,我占了她的位置,或者是占了她好友的位置,方才那位王淑云王姑娘,是当今宰相的嫡女。”
乘风眨了眨眼睛,懂了。
顾曦如今住在宫中,裴衡对她的心思丝毫不藏,而他登基以来,后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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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多少人都在盯着那个位置,宰相之女,身份也足以高贵,也足以坐上那个位置了,但裴衡的目光却都留在顾曦身上,不管今日常清婉对于顾曦的敌意是因为她自己,还是替王淑云打抱不平,能知道的是,如今顾曦在翎京一众未嫁女子的眼中,已然是一个碍眼的存在了。
乘风原本双腿岔开,双手搭在膝盖上坐着,但此时,看着顾曦轻笑的脸,却坐不住,微微侧过身。
“殿下,上次您说,您不想待在皇宫,那么,您想怎么做?”
顾曦被乘风问得一愣,“什么?”
“您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所以您自然不会任由自己被困在那里。”
顾曦看着乘风认真的眼睛,忽然生出一种,但凡自己此时能说出来一个计划,他都会毫不犹豫替自己执行的想法,但可惜的是,她没想计划,且就算她有计划,她现在也跑不掉。
“我……自然不会。”顾曦收回目光。
“殿下,”乘风起身,走到顾曦身边,“无论您如何打算,我都会在您身边的。”
两人一站一坐,顾曦的目光很容易便落到了乘风的手上,道:“以后若是有人再打你,记得还手,纪书勤是我好友,但他身边的小厮不是。”
对于今日纪书勤如此使唤小厮用武力解决事情,而且还真是为了闯进院子一事,顾曦心中其实是有疑惑的,何时书勤也变得这么鲁莽了。
乘风眼中闪过一次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顾曦竟然还能想到自己的差点挨打。
而顾曦的目光依旧落在那手上,她想,自己也确实不能坐以待毙,书勤以往都极为有礼的人,今日都能变了性情,那裴衡呢,万一哪日他也不再装模作样,自己该怎么办,皇祖母……皇祖母能保住自己吗?她会保住自己吗,更何况,距离裴衡登基已经一年,当时他承诺的,是在登基两年后册封皇后。
前院,众人刚要移步梅园,便有人来报,长平公主到了。
刚离开了一个康宁公主,又来一个长平公主,大家都难免又提起一口气,幸好的是,先帝在时,这位长平公主便不见得有多受宠,如今面对她,屋内的夫人姑娘也不像面对顾曦那般小心翼翼。
裴竺受了众人的拜见,便盈盈一笑,“看来本宫来得正好,正是赏梅的时间。”
陆夫人上前,“公主来得准,我们正要去梅园呢。”
“公主请。”
陆夫人和张夫人两人迎着裴竺,身后带着众人,便往梅园去了。
裴竺在转身之后,目光落在纪书勤身上,见他有些心不在焉,心中很不是滋味,但碍着在众人面前,她只得藏起脸上情绪,跟着陆夫人走了。
陆玉窈跟在母亲后面,转头悄声吩咐自己的婢女,“你去后面告诉阿曦,快开席了,等大家落座后,你带她过来。”
她知道顾曦离开是因为不想在屋里听着大家把话题往她身上引,这才出去躲清静去了。
婢女应声去了,陆玉窈转回头,便忽然瞧见自己身边,张放愚正看着自己偷笑。
看着这个今日这场宴席的真正起因,陆玉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但想到宴席的目的,便又回过头,“你笑什么?”
“陆姑娘与公主,真是交情深厚。”
这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替阿曦暗度陈仓?
陆玉窈跟张放愚接触甚少,一时间也有些不明白,但她不是因为不明白就胡乱猜测下决定的人,思索了一会,便问道:“那以小张大人看来,如何?”
“朋友有难,两胁插刀,是正直之人所为。”
陆玉窈盯着他看了片刻,直到张放愚出声,“姑娘,看路。”
陆玉窈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看向前面,才发现前方正是要拐进一道月洞门,若是自己不看路,说不定要撞到墙上。
她定了定心神,“多谢。”
张放愚只是道:“叫小张大人,太客气了些,姑娘若不嫌弃,便称我放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