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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雾溪呀雾溪

作者:苏九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会去吗?】


    “……”


    雾溪的目光向窗外眺望,青年高高瘦瘦的身影已经无声息的没入了人群,就像水滴汇入大海,找不见一点踪迹。


    伊索斯……


    这个古怪面具人用来装绿色藤蔓发绳的木盒倒是没带走,她伸手拎起那个盒子,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只用眼睛看似乎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盒子,她提在掌心上又用指腹细细摸索了一圈,在摸到木板衔接处时,雾溪的手一顿。


    ……有凹凸不平的细小刻痕。


    ……是符文。


    指腹一寸一寸的抵着刻痕往下摸索,但太这刻痕实在太细了,肉眼甚至看不见,实在难以读出里面的具体内容,只能模糊的读出“隔绝”,“封印”等乱糟糟的字眼。


    一个发绳而已,用得着这么严肃对待吗?


    木盒连带着绿色藤蔓,在掌间无声息的转了几圈,那纤细的藤蔓她的确没看出什么明堂,雾溪沉吟了一会,干脆一并丢到了垃圾箱里。


    都不要了,省的心里膈应。


    随后才回答3077:


    “之后不是还有祝颂日?到时候再说吧。”


    …………………


    …………………


    …………………


    “……祝颂日?”


    “对,祝颂日。”


    夏末,已经不是适合开花的季节,为了保证神殿后院的鲜亮,凋谢下的花卉被一批一批的换成更应季的植物,这样奢侈的行为,也只得到了主教一句轻描淡写的评价:


    “越来越落魄了啊。”


    可他说的真是花吗?


    自无垢城新城主上任之后,神殿的权势就再不如前,那女人不信神不信鬼,只信手里的权力,长老院里原来三分之二都是神殿的人,如今倒好,只剩下一半不到。


    雪色长发的圣子没有搭话,只是怜悯的将目光投向那些被移栽进园内的应季植物们,牧师们并不擅长园丁的活,这些没有被好好照料的植物要不了多久都会死的干干净净。


    然后再移栽新的一批。


    永远是这样,无穷无尽。


    城内的百姓不就是如此吗?权势的斗争之下没有他们生存的余地,总之人会生了再生,下猪崽那样一个一个挤出肚子,一只又一只小猪崽长大,再可怜的供人宰杀。


    主教说:“这一次祝颂日,圣子也会出席。”


    但圣子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所能做的只是接受,一贯如此而已。塞谬弥亚垂下白色的眼睫,他的余光看见主教布着皱纹的老脸上对他的顺从露出满意的神情,松弛的皮肉随着唇角的的扯动而半垂不垂的掉落在空中,反倒给人皮笑肉不笑的错觉。


    “……”


    塞谬弥亚轻轻的扯了下唇角。


    他没有再提森林地底下的异动,也没有再询问要怎么利用他去对付新上任的城主。


    ………………


    两日后就是祝颂日。


    祝颂日是每月的十六号,只在设立了神殿的城邦才有,教职人员和地位很高的贵族往往会在这一天前往神殿接受神迹的淋沐,进行祷颂。


    像兰德里柯这种十几个城邦组成的大领地就没有祝颂日,教堂的话语权也不大,轮到哥哥当领主的的时候,更是一点权利都没有了,牧师们就只是被当做医师使用而已。


    所以这还是雾溪头一次接触神殿。


    从侧门口进入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上下用黄玉镶嵌在墙面上,炼金术浇筑成的灯壁在昏暗的环境中发着暖色的光,来的人很多,按照顺序排成几队,在领头人的带领下逐个往前走,拉米娅牵着雾溪的手,生怕弄丢了她似的,紧紧攥着。


    往前是望不到尽头的人头,往后是长长的人群,带着点苦涩的宁神草药味飘在空气中,随着队伍向前蠕动的进度逐渐变得浓郁起来,稍稍熄灭了些人多带来的异味。


    雾溪小声问:“祝颂日神殿人一直这么多吗?”


    “我也不知道,”拉米娅也小声回答:“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祝颂日。”


    在来无垢城之前,他们在每个城邦都不会停留超过一个礼拜,如果碰到了设立神殿的城邦,塞谬尼亚就会在神殿里多待几天,


    而她会在这段时间内会拿着能证明自己牧师身份的木牌子去教堂里帮帮忙,看看病,或者分发些圣水之类的活。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兰德里柯的小殿下意外身亡,摩恩老师的遗书也只能暂时搁置,哥哥一直待在神殿里,根本不出来,拉米娅弄不清他的想法,更不知道接下来何去何从。


    “我们第一次在一个城市里待这么长时间,”她小声和雾溪说:“原本我也没打算来的,但前几天主教大人特地派了人过来请我,说这一次塞谬弥亚也会出席祝颂日,我想着这种热闹不看白不看,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凑上一回呢。”


    这也是她能带着雾溪一块来的原因,神殿主教的亲自邀请,多带一个朋友又有什么关系。


    雾溪沉吟道:“这么说来,这也是你哥哥第一次参加祝颂日?”


    “是呀,要不我说这热闹不看白不看呢。”


    “为什么是主教邀请你?你哥哥呢?”


    “哥哥在神殿里,根本联系不到啦,”她抱怨道:“我这次参加祝颂日,也是想着能不能搭上话,问问他之后的打算,难不成要一直待在无垢城里吗?”


    这可不行,教堂的牧师分为常驻牧师和苦行牧师,她是苦行牧师,每个月都有出勤要求,这个月跟着洛吉恩和塞谬尼亚混了过去,下个月可就难办了。


    雾溪抓住重点:“你说你联系不到你哥哥吗?”


    “很正常啦,他又不出来……”


    周围忽然静了下来,拉米娅也呆住了似的忽然停了声。


    雾溪抬眼,不由得一顿。


    漫天的金光。


    自一眼望不到穹顶的天花板上洒下,波光粼粼的沉浮在纯白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令人晃然间以为踏在地面上的每一步都在踩碎浮金的池水,整个大厅除却最前头立着的镀金神像外再没有什么别的装饰了,偏偏给人无尽奢华的梦幻感,此低彼起的惊叹声在人群中响起,拉米娅却面色奇怪起来。


    “怎么了?”


    “……不对劲,”她声音极低的说:“这熏香里怎么有股甜腻味?”


    甜腻味?


    雾溪下意识的动了动鼻子,但她不是什么专业的药草师,嗅觉不如拉米娅这样敏锐,不仅没闻出来什么甜腻味,反而觉得这药草味苦的令人心烦。


    “我闻不出来……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拉米娅几乎要脱口而出,方才通道里的草药香是淡淡的清苦味,她一闻就知道是凝神静心用的,但这前厅的气味清苦中却无声息的多了一丝甜腻,这种甜腻带着迷幻草的气息,为什么要在神殿里用这个,这不是很奇怪吗?


    偏偏此刻前头青金色祭袍的牧师忽然转头看了过来,拉米娅立刻把这话憋回肚子里,一言不发的攥着雾溪的手,按照顺序在靠后的位置跪坐下来。


    原本穹顶就高挑,这样一跪下来,前厅就显得更大而空旷,前头是同样跪坐整整齐齐的牧师,一眼望去只有数不清的后脑勺,整个大厅寂静的可怕,只有青金色祭袍的牧师们来来回回走动的衣物摩擦声和脚步声。


    雾溪不动声色的反握住被攥紧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


    大厅的另一边,隔着密密的长帘,能隐约的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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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外面的景象,贵族们跪坐在神像的最前方,普通的教职人员则跪坐在前厅的后面,在一片深色头发中,白色的那一位就格外显眼。


    塞谬弥亚面色冰冷了下来。


    “我已经答应了您在今日出席,”他敛起唇角笑意,淡淡道:“您不该不知足。”


    “这是什么话,”主教微笑起来:“我只是告诉拉米娅,今天她的哥哥会出席祝颂日,仅此而已。”


    “别误会,拉米娅还带了一位朋友呢,是和你一起回城的那一位,叫……”


    主教思索了一会,才想起那个乱糟糟的名字:“雾溪?”


    塞谬弥亚的目光一颤,猛地侧过头盯向观众席间。


    这才发现黑发的少女正跪坐在置放在地板上的方块垫子上,如其他人一般垂着脑袋,似乎已被熏香所迷惑了心神,但他真这么以为时,那人反倒像有所察觉般,幅度很浅的悄悄抬头朝这边看了眼。


    主教的声音还在继续:


    “拉米娅这么快就能交到朋友,塞谬弥亚,你大概也是为她高兴的吧。”


    “……”


    隔着帘子,那双明亮的蓝色瞳仁在这样遥远的距离里显得格外模糊不清,他看见拉米娅轻轻的拽了一下身边人的袖子,于是雾溪又立刻把头低了下去,然后越低越狠,在青金色祭袍的牧师经过时,手掩着袖子,快速的往嘴里塞了颗圆圆的,类似糖丸的东西。


    熟练的就像曾经在上课时无数次做过这个动作一样。


    塞谬弥亚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移开了目光,淡声道:“您不是在威胁我吧?”


    “威胁?”主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连连摆手:“不不,只是给彼此一点点保障罢了,拉米娅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啊,我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他捻了下自己的袖子,目光意味深长的扫过这个雪色长发的年轻人,横空出世的圣子,主教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的来历,能从那种地方活下来,他由衷的敬佩对方的忍耐力。


    所以更不会和那些司祭们一样愚蠢的以为塞谬弥亚是什么温软的羔羊。


    神殿需要一位圣子为他们在无垢城内重新驻扎势力,但不需要一个爪牙锋利随时能反过身撕咬主人的狗,所以只有拔掉他的牙,剪掉他的爪子,把他在乎的吊在他的面前,主教才能放心的信任塞谬弥亚。


    那张稠丽的面上仍然没有表情,看不出来到底在想什么东西,主教兴味的想,如果这是换在他年轻的时候,说不定和对方很有共同语言,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只想要权利掌握在神殿手中,所以他不要什么很有自己想法的英雄,塞谬弥亚在乎的越多越好,他最好在乎这满城平民的姓命,在乎他那个金头发的朋友,在乎他的妹妹。


    主教笑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神会保佑你的,对吧?”


    他拨开帘子,在雪发圣子沉默的注视下离开了后厅。


    “……”


    塞谬弥亚再一次把目光移到了帘子后,那道跪坐在地板上垂着脑袋的黑发身影。


    ……雾溪。


    在记忆深处,在深夜里难眠时会反复记起的那段记忆里,他的皮肉被一寸寸剥开,非人的鲜血被灌入喉腔,唯有念着那个名字,被摩恩老师反反复复提及的那个名字……他想象世界上是否真有这样一个人?她是最明亮最不在乎最可爱的,她是最招人喜欢最聪明笑的最漂亮的,她是……


    她是活在幻想里的,但如今这幻想却活生生的撕碎了噩梦自己跳了出来,还这样嚣张的在神像和圣子的注视下做着小动作,简直过分到无法无天。


    塞谬弥亚低着白色睫毛,遥遥的盯着她。


    兀的一笑。


    “雾溪呀雾溪,”他轻轻叹道:“怎么又跑到我面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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