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三人心心念念的何燕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哪。
当时他听了孙图南谢知闻二人的调查，来到雾聚机甲俱乐部。
与两人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选择暴发户身份去往楼上，而是观察一段时间，随机参入一个看起来拼团的队伍里。
“35，36……哎，怎么多了一个？”工作人员不解，严肃道：“是谁混进来了？之前不是确定好35人吗？谁逃票了？我们有严格规定的，只能少不能多，多了设备就不够了。”
一台设备只够服务一人，多了就会有人享受不到服务。
一听到与自己有关在场的人都骚乱起来。
“拼团价也就那么点，至于要省吗？”
“谁呀能不能自觉点，老老实实站出来！”
“喂，我们不是填了信息表吗？你照着这个认，可别认错人了！”
有人提议着，但工作人员保持着笑脸，脚步没有移动一分。
何燕也疑惑，他明明是特意盯着某人，给他打晕了才换进来的。
怎么有人比他还莽，换都不换直接参进来？
何燕选择按兵不动，片刻他就听到有人道：“哎，这张脸没见过，该不会是混进来想蹭票的吧！”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了。
包括何燕。
只见一位长相有点贼眉鼠眼的男子梗着脖子道：“你们都不认识我当然陌生啊，我还看你们面生呢！”
他说得不无道理。
紧接着男子又道：“你迫不及待的指我，该不会你就是那个混进来的人吧？”
话音一落，一伙人又看向刚刚发声的人。
说话的人脸上带着疤，面对几人的目光不见丝毫慌乱。他冷冷一笑，“我这个人啥啥不好，就是记性好，早在开始我就把所有人的脸都记住了，所有人里唯独没有你！”
何燕下意识抹了抹自己的脸，连忙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易容，不担心暴露。
“我记得我们这个拼团每个人会有自己的号码吧？我的在这里，你的呢？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提到号码牌，所有人像是才反应过来纷纷拿出自己的，然后在所有人注视下男子拿出自己的号码牌——
35号。
何燕看了看自己的，35号。
何燕：“……”
一下，目光聚集到何燕和男子身上，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
何燕清楚自己是假的，但被他鸠占鹊巢的人确确实实是这个拼团里的，不会错的。
那对方就一定是假的。
何燕看了看手中的号码牌，脑海灵光一现，“你给我看看你的号码牌。”
男子警惕，“我凭什么给你！”
何燕也不强求，拿起自己的号码牌给众人一看，“我的这个牌经受过很多人，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迹，这应该能证明我拿到牌子是俱乐部的。而你的……”
他看向男子手中的号码牌。
男子像是被火烧一般手指一缩，下一秒有些接上何燕的话，“你的牌子那么新，绝对是假的！”
“不，我不是！我这个……明明就是你们给我的！”
工作人员这时开口：“确定了吗？”
众人点头，在男子苍白地反驳下，两位身形高大的女子走过来，手一捞就把男子脱了出去。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工作人员拍拍手，“好了，烦人的小插曲过去，我们正式开始体验了！”
“在此期间我要声明一句，本服务包含一定刺激性画面，低精神力者可能会有反胃等负面状态，但这些都是正常的……如有需求可呼唤我们，请放心，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专业的！”
他们进入电梯。
何燕再次藏在角落里，感受着电梯运行。
闭塞的空间，所有动静都被放大。不同人的体味混合在一起，汗液、劣质香水、洗衣香味……何燕默默往角落再缩了缩，似要把自己封闭彻底躲避这些折磨人的气味。
其中的人还在讨论刚才的插曲，“才几百块的价格，这都要贪，真实不要脸……刚刚那小哥也是惨，还会没让他得逞。”
“就是就是……”
“话说回来你们有谁体验过这个服务吗？”
“没体验过，低精神力，连碰机甲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谁说不是，像我们这种低精神力的，也就只能在星网体验体验机甲第一视角了，得亏有了雾聚，让我们可以在虚拟世界亲自驾驶机甲……”
“人不碰机甲，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
电梯不清楚是往上还是往下，它运行得十分平稳，何燕默数一段时间后电梯门终于开了。
原本一直低声说话的人也止住话语。
淡淡冷气扑面而来，驱散闭塞空间里的些许躁动。
入眼是井然有序的机器人，它们胸口挂着排号，在偌大的空间里走动，脚步踩着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干净简洁的环境，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的气息。
周围没有窗户，铜墙铁壁包围着他们。
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一声后，他们才恍然回神，“哇……”一声声惊叹从他们口中发出。
一群人紧紧跟在工作人员后面，小心地看着周围装饰，高大机器人过来是他们还下意识让开。
不愧是雾聚，跟外面的就是不一样。
哪怕是低价格，也处处显露着身心。
不少人在心里默默给俱乐部打上好评。
“你们选购的服务是三天，期间饮食、卫生等服务都由雾聚机甲俱乐部承担，这里就是你们的房间，每个房间都配有一个服务机器人，如有需要可以呼唤他们。”
“……记住一定不要随意损坏内部设施，否则依照原价十倍赔偿。”
“祝你们三日愉快。”说完一大堆话后，工作人员笑着离开了。
他的身影消失后，偌大空间只剩下他们35位活人，他们依据着自己的号码牌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何燕是35号，他的房间在最后一个。
房间不大不小，还有的都有，何燕逛了一番，敏锐找到角落里的隐身监控。
“……”他眼眸轻阖，隐藏眼底泛起的冷意。
何燕没有打草惊蛇，假装没有发现这点，平安度过第一日。
第二日他溜出了房门，外面有几个出来闲逛的，但更多人还是沉溺虚拟舱无可自拔。
何燕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因着昨日的原因，几人对何燕的印象尚未褪去，一来二去几人也聊了起来。
聊天过程中，何燕惊讶发现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是来了很多次的。
听着几人对雾聚的赞美，何燕一边心不在焉地附和，一边观察这几人的状况——几人身上都有着长期生活重压带来的痕迹，即使此次服务让他们放松片刻，但已经无法淡化他们眼底的纹路。
手中厚厚的茧子更不必说了，何燕当过穷人，他知道这是做着本该由机器人做的工作留下的——甚至说不上是工作。
“雾聚真好啊，要不是没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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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钱，我真想一辈子都在这儿待着……”
“我也是，一天不来雾聚我心里就痒的慌，上一次体验结束后，我回去还没做多久就又想来了，可惜钱不够……后来咬牙让自己饿了半个月才攒够钱，现在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来了。”
何燕惊讶道：：“哥们来这么多次啊，这是真爱了。”说着他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虽然有些肉疼啊，但现在都是值得的，也是因为这里我才清楚我以前花钱那都叫浪费，这里才是真正的享受！”
大概是聊上头了，男子开始说起自己家里的情况。
得知他把本来给孩子的学费生活费拿去用了，周围几人的表情都有细微的变化。
什么情况？？？
把孩子学费给停了？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场唯一一个有孩子的女子嘴角一抽，默默后退拉远与对方的距离，眼底带上嫌恶生怕沾上一点儿对方的气息。
她虽然也喜欢来这里，但还不至于把孩子的钱给停了的。
这小孩也是真惨了摊上怎么一个亲爹。
何燕看了眼男子因兴奋收缩的瞳孔，眉头微不可察一皱。他开口道：“哥们你这做的就不道德了，省啥也不能省孩子的钱啊，你把钱都花了他们去干啥。”
没成想男子嗤笑一声，“你上赶着担心什么，我这个亲爹都不担心。就算我把钱花光了，他们也有人养着，那群小憋崽子也不敢说什么，这是他们欠我的！”
被怼了一句的何燕没说什么就有人替他开口了，“小孩子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人家好心好意担心你你还不领情，真是无语了。”
“没做对不起？呵，不怕丢人，这孩子压根就不是我的，我能把他们养大就已经仁至义尽，不让他们现在就挣钱养我算我对他们好了，只是一点点小钱而已，哪怕我是拿走所有的钱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不是你的？你咋不去做个DNA检测，这又费不了多少钱……”
男子没有回答。
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听到还是装作没听到。
总之，男子显然已经上头，从脖子到头顶的肤色开始泛红，整个人散发着自大的气息。
他推开一众人，冷声道：“你们这群不明真相的人，少在这里指指点点！”
男子离开后，几人也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了，各自散开。
有人嘀咕道：“这整得跟睹博似的，估计下一步就要六亲不认了。”
啧，真是可怜了孩子。
摊上这个父亲。
挑起事的何燕“事了拂衣去”，找到自己的服务机器人，“这里有什么服务？”
机器人回头，面无表情回答道：“我可以提供三餐服务、卫生服务，按摩服务等，请问您想要什么服务？”
“你在这里多久了？”
“请不要询问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你的出厂日期是什么时候？”
机器人歪歪头，然后道：“请不要询问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满足顾客可怜的好奇心应该在你的服务范围内吧？”
机器人沉默半晌，迟疑地点头。
何燕：“那就好，那你告诉我你工作多久了，出厂日期是什么时候？”
机器人：“工作17年了，出厂日期是1029年。”
“出厂就工作？这么惨？”
机器人：“……？”
问就问，怎么还涉及人身攻击？
机器人也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