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觉得自己很奇怪。
从昨天开始，他每次游完泳之后，他都会下意识地朝着观众席上看一眼。观众席上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周边学校或者游客来看他们游泳队的。
按照道理来说，他没有特定的人和目标。
谁来谁不来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扫视过后，心中总会涌起一股失望，就好像他在等谁来看他比赛一样。
今天，他再一次从泳池里走出来，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
一旁的队友都看出他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突破技术壁垒你不应该感觉到高兴吗？”
“振奋一点等会儿还要和国家队的那群怪物比呢！”
说来也挺奇妙的。
就在昨天，张皓做了一个梦。醒来后，他重新站在游泳池边上时，好似重获了勇气和新生，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破了自己最好的成绩。
他的最好成绩能达到国家一队的标准。
这样一来不管他先前的表现如何，他都有望进入国家队！
至少他的成绩要比国家二队成员的成绩好太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赛前太过兴奋不利于比赛。”张皓反手将擦身体的毛巾扔到了肩上，将队友凑过来的头按了回去，随即从旁边的包里翻出手机，查看起未读消息。
[连景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验证消息：志愿者。]
志愿者？
张皓想起来，自家教练在外出培训时跟他说过游泳队这边会安排志愿者，主要负责应对突发情况和险情。他如果不在、赶不过来的时候，就让他来看看志愿者合不合适。
合适的话，再推给其他教练进行复试。
这显然又是一件麻烦事。
张皓轻点屏幕，点击通过。
[张皓：你好同学现在有空吗？我现在在泳池这里，要不直接过来面试一下吧。]
如果不合适的话，也可以尽早说明，换下一个。
现在？
连景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课表。他下午两点才有课，中间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空余。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去学校外的小卖部挑了一条黑色泳裤，便快速地朝着游泳馆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游泳馆比往常热闹。连景一路走过去，能看到很多拿着横幅、脸上画着Q版小人的男生女生。
这些人应该是游泳队某些成员的粉丝。
这种情况一般很难遇到。
是今天有什么比赛吗？
连景并不关注校内的活动和比赛，他沉默地跟着人潮走去。在这些打扮得时髦的靓女俊男之中，连景并不显眼。
“你也是来看比赛的吗？请多支持支持张皓哦~”
张皓？
连景来不及拒绝，他的手上就被塞了一面小旗帜。旗帜飞扬间，能看到一个Q版小人奋力游泳的场景。与此同时，他的耳边还传来周围人兴奋的讨论声。
“听说今天是国家队来A大打友谊赛！”
“那是不是就可以看到季思量了！”
“能吧？但好像也有消息说季思量出国训练了，今天来的好像是国家二队的。”
但不管怎样，能看到国家队的成员，对这些粉丝来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原本空旷的游泳场霎时被热情的粉丝所包围。
连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角落拿出手机给张皓发了一条信息。
[连景：我到了，你在哪里？]
张皓的信息回得很快。
[张皓：二号游泳馆。]
二号游泳馆？
连景依稀记得二号游泳馆是校游泳队的训练场地，不经过允许，无法随意出入。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他都没来过几次，更别说记得去二号游泳馆的路了。这样想着，他拿出导航准备用地图软件搜索一下。
2014年的导航系统在技术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
连景在自己的手机上找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自带的导航系统。他顺着上面的指示很快来到了一个小型的游泳馆门前。
二号游泳馆的门半开着，隐隐有声音从门内传出。
连景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有一道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见到连景站在门口，男生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找谁？”男生开口问道。紧接着他的目光向下滑动，落在连景的手上。他像是联想到什么兴奋地说道：“我去，你是张皓的粉丝？”
他拉着连景进入游泳馆里，高声朝着一个方向喊道：
“张皓，你看谁来了？你粉丝哎！”
连景微微一愣。
很快他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显然，他手里拿着的那面小旗子被面前这名男生误认为是张皓的粉丝。
他顺着男生的目光望了过去。
二号游泳馆它的占地面积并不大。
连景一眼就看到张皓。
张皓惬意地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他浑身舒展，整个人的姿态慵懒而又随性。同游戏里见到的卡通形象不同，面前这名男生显得更加帅气富有活力。他的面庞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立体，剑眉微微向上扬起。张皓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头发有些湿润，随意地散落在额前。
他应该是刚热身完毕，身上穿着同身边男生同款的队服外套。但他的外套此刻是全然敞开着，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露出紧致而又流畅的腹部线条。
在听到身边男生的话后，张皓连眼睛都没睁，直接操着那一口京腔笑骂道：“李海洋，我看你是训练的强度还不够，应该跟教练说一声，给你加强训练。”
他说话时，他身上的腹肌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上下起伏，活色生香。
“真的真的。”
李海洋显然还要说些什么。
连景连忙出声打断道：“其实我是来面试志愿者的。”
“志愿者？”
空寂的游泳馆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与此同时，散落在周边的校游泳队的成员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频繁地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李海洋毫无察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连景身上，整个人都显得不可置信：“不是兄弟，你别害羞啊。你要是粉丝，他说不定可以给你签名。”
李海洋的身后，张皓也终于睁开眼睛，他坐直身体朝着连景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只不过很可惜，李海洋完全将来人的身体挡住。
他根本看不到对方。
那就说明——对方太瘦弱了，不大适合志愿者的岗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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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皓在心里默默评判着，他准备等李海洋搞清楚状况之后就让对方回去。
“我是来面试志愿者的。你们今天有比赛，很多粉丝都来参观。我手上的这个小旗子是别的粉丝塞到我手里的。”张皓撑着脑袋，听到对方在同李海洋解释。
脾气挺好的的。
声音也还不错。
一旁的连景完全不知道张皓在想什么。他见李海洋还是以怀疑的态度看着他，连景只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李海洋的面给张皓打了个微信电话。
在他拨打过去的时候，张皓放置在躺椅扶手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当清脆的铃声在二号游泳馆场所响起的时候，李海洋不得不承认是他自己搞错了，闹了个乌龙。他垂下头，让开自己的身子，无趣地朝着连景摆了摆手道：“喏，那就是张皓，你去找他吧。”
连景应了一声，他朝着张皓望了过去。
正巧张皓也在低头看手机。从他的神情看，张皓应该很无聊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
所以游戏应该只是以现实为蓝本，同现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可以在游戏里肆无忌惮了。
连景在心里判断着。
他有一种直觉对方应该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看来这次面试志愿者将无功而返，可惜了庞伟给他的机会。
或许是连景看的时间太久了。
不远处的张皓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眼朝着连景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连景听到自己耳边的铃声停止，随即——
电话接通了。
连景：？
他抬眼看向张皓，便发现张皓不知何时已经正襟危坐。原本敞开的、毫无顾忌的外套此刻被拉上了拉链，他的上本身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怎么不给看了？
连景有些遗憾地将目光从张皓的上半身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脸不知何时同他的脖子一样变得通红。
整个人都显得格外不自在。
“你、你是来面试志愿者的吧？”张皓从躺椅上站起，快步来到连景的面前。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脏以极快的速度跳动着。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好像又看到了梦中的人。
他轻咳一声，无视李海洋好奇的目光，朝着连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连景。”
手机里的声音同现实的声音同步响起，就如同虚拟和现实在这一刻得到了重合。
连景，LJ。
在这一刻，原本好似被雾气笼罩的梦境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时候张皓早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让对方离开的心思。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连景，只觉得连景哪哪都可爱得很。
张皓的目光自然下移，落在连景手上的小旗子上，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就知道连景是他的粉丝！
李海洋这人真是笨，连景说不是他的粉丝他就信了。
只不过，他不能揭穿他。
他的小粉丝会害羞。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同连景见面，按照道理来说，他并不知道连景是他的粉丝。
这是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