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只穿着一条短裤,大字朝天,仰面躺在一块比较平滑的礁石上晒太阳,他脱下来的衣服都摊开摆在身边,已经晒得半干不干。
十几英尺外的另一块礁石上,凯瑟琳扭头背对着西里斯,坚决不把目光挪向西里斯一秒钟,省的他嘲笑自己垂涎他的美色。
她正握着自己的魔杖,孜孜不倦地念叨着“清水如泉”,巴望着魔杖顶端能喷出一大股水柱,清洗一下自己的身体。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白色的盐粒子,非常难受。
“别试了。留着点力气,我们待会进林子里找一找有没有水源。”西里斯懒洋洋地说道。
凯瑟琳烦躁地把魔杖往脚边一扔:“我还真不信邪了!”她开始回忆好多年前,在非洲时来自瓦加度魔法学院的克里斯蒂安·麦卡锡曾教过她的几个无杖魔法手势,召唤水火土元素。
召唤水元素她几乎没用过,只依稀记得手势。于是,她对准西里斯的方向,不断尝试,手指翻飞,默念咒语。
试到第三次的时候,一大股水流霎时间凭空出现,浇在西里斯身上,把他好不容易晒干的身体和衣服再次浇得湿漉漉的。
西里斯惊得跳起来,像个落汤小狗。然后他就真的变成了一只大黑狗。
“哈哈哈哈!西里斯!不是我们失去了魔法,是魔杖坏掉了!”凯瑟琳高兴极了,如法炮制,召唤水元素给自己冲洗身体。
西里斯从黑狗变回人形,开始思索起来:“魔法确实没有消失,那么我们的魔杖为什么会同时坏掉?难道是这里的海水里含有什么物质,导致魔杖被损坏?”
凯瑟琳拧干头发,穿好鞋,小心翼翼挪到西里斯身边坐下,给他看自己的魔杖:“可是你看,我的魔杖外观完好无损。只是可惜你的魔杖掉进深海了,不然还能比较一下。”
西里斯研究了一下凯瑟琳的魔杖,不得其解,从后腰解下一把匕首,问她:“介意我拆开看看里面的杖芯吗?”
凯瑟琳一把夺回魔杖,恶狠狠地说:“介意!”
“好吧。”西里斯耸耸肩,“让我们想想其他办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施了无痕伸展咒、婴儿拳头大小的驴皮口袋,试图从里面抠出点什么。
很可惜,他的大手伸不进去,只容得下他两根手指在空气里抓瞎。
后面他干脆把口袋倒转过来,使劲儿抖,口袋发出沉闷的回音,但东西都挤在袋子口,什么都抖不出来。
凯瑟琳的隐形挂坠箱子也一样,失去了魔杖,她也没办法放大它,什么都取不出来。
她现在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多学几个无杖魔法,连放大咒都不会。
“等一下,别晃你的袋子了,你有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凯瑟琳忽然说道,一把抓住西里斯的手腕。
西里斯也听见了。
轰隆隆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像是闷雷,声音越来越大。凯瑟琳眯起眼睛,看到从云层中钻出来一架小型飞机,从他们头顶划过,离地面越来越近,直到消失在密林里。看上去似乎是降落在岛屿正中央了。
“原来这个岛上住着麻瓜啊。”西里斯有点高兴,“看起来我们可以请求麻瓜们的帮助,搭乘他们的交通工具回到陆地。”
但凯瑟琳没有那么乐观。她神情忧虑:“你看到飞机机身的标志了吗?飞机隶属于CIA。搞不好这座岛是个军事禁区。如果我们解释不清楚我们的来历,恐怕会被他们抓起来。而且……”
而且他们现在无法使用魔杖,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凯瑟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们快走!飞机上的人有可能看见我们了!”凯瑟琳从礁石上爬起来,拉着西里斯,往密林的方向前进。
密林里,西里斯手里挥舞着匕首砍断藤蔓和杂草开道,凯瑟琳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跟着。
后来她实在受不住,把高跟鞋的鞋跟全用石头敲掉,终于感觉好一些,勉强能走快点。
密林遮住了太阳,凯瑟琳开始感觉有点冷,尤其是,她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大约半小时后,密林变得稀疏起来,地上开始出现人类的脚印。
他们停下来,看到远处阔朗的黄泥道路和草坪,以及,草坪后面足足有两个海格那么高的钢筋混凝土墙,墙的最上面还架着高压电网。
西里斯找到一棵粗壮的树,攀爬上去,又把凯瑟琳拉上来。他们躲在茂密的树冠后面,朝墙里张望。
“里面好像都是民居,不太像军事基地。”西里斯说。
“也许是生活区。机场应该在那栋像办公楼的建筑后面……”
“嘘……有人来了!”西里斯耳朵尖,听到了脚步声。
他们小心翼翼蹲在树枝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几分钟后,两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头盔、脸上带着防毒面具、持枪荷弹的巡逻者朝他们藏身的大树走来。
凯瑟琳祈祷他们赶紧走,别发现他们,可谁知这两个人居然在这棵树下停住了,聊起了天。
“烦死了。我们为什么要加班?”一个瘦子在抱怨,他的声音在防毒面具里显得闷闷的。
稍微壮实点的那个瓮声回答:“你没听说吗?昨天晚上,有个女巫闯进岛上了,上面怕有人来找她。”
“不是?这还有自投罗网的?”瘦子语气惊讶,“研究所费了多大劲,每年也就能搞到四五个。”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坐救生艇来的,迷路了。”壮实汉子开始点烟,“还好有神树在,那个女巫用不了魔杖,只是身上有几个道具,费了一番功夫才抓起来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戴防毒面具吗?就是因为她,她用一种有毒的喷雾,你一中招,就神志不清了。”
“成年的实验体?那帮白大褂疯子科学家岂不是高兴坏了?够他们折腾好一阵了。”瘦子语气嘲讽,“真希望他们能放过孩子。他们那样对小孩,真的不会遭天谴吗?”
“遭什么天谴?那些巫师喊我们麻鸡!靠着超能力捉弄我们,残害我们!你没听说吗?最近几年英国那边出了一个厉害人物,正准备推翻我们正常的人类!他们杀死了多少我们这样的人,全部被隐瞒了下来!科学家研究那些魔法,呸,邪术,为的是我们全人类!”壮汉言辞激烈,“遭天谴的应该是那些巫师!他们把灵魂出卖给了撒旦,他们不是上帝的子民!你不能心慈手软!”
嘎吱一声,凯瑟琳脚上的破高跟鞋滑了一下。
树下两个人立刻抬头,发现了隐藏在树上的两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命令你们立刻下来!”壮汉拉下枪栓,瞄准树上的两人。
凯瑟琳和西里斯只好爬下树。
“对……对不起,我们的船遇到海难翻船了,我们不是故意闯进这座岛的。”凯瑟琳试图装可怜。
“举起手来,不准动!”壮汉不为所动。
见他们果然乖乖地举手,壮汉示意瘦子去搜他们的身。
凯瑟琳心中忐忑,她刚刚把她的魔杖塞在了西里斯的口袋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得及把她的魔杖放进驴皮口袋。
“这是……”瘦子摸出了西里斯的驴皮口袋,他试图打开,但是怎么也解不开系绳。
“好奇怪的口袋。”他正打算把口袋拿给壮汉看,却被壮汉一声怒吼吓得哆嗦了一下。
“快扔掉!”壮汉吼道,“他们是巫师!这些都是巫师的鬼把戏!谁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诅咒!”
“对不起,请冷静一下……我们没有敌意……”凯瑟琳试图讲道理,但壮汉给她的回应是一梭子子弹。
子弹突突突扫向她的腿。
西里斯立刻化身为黑狗,扑向壮汉。壮汉向后仰倒,头磕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晕了过去。
凯瑟琳尖叫:“西里斯!冷静!我没有受伤!”
于此同时,那个瘦子似乎进入了应激状态,他开始胡乱开枪,差点打中黑狗。
凯瑟琳没办法,只好放出左手的默默然,攻击了瘦子。
瘦子被粘稠的黑雾带得飞起,拦腰撞在树上,生死不明。
默默然回到凯瑟琳的左臂,微微发热,似乎渴望着向她的心脏涌去,只是被保护魔法禁锢了。
来不及细想,凯瑟琳踉跄着跑过去,查看那两个巡逻兵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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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
“天哪!他们还活着吗?”她摇摇晃晃,想蹲下探测着他们的鼻息。
西里斯变回人形,赶紧扶住快摔倒的凯瑟琳。
“还说没有受伤!你看看你的小腿,全是血!”西里斯气疯了,“他们死了活该!”
“我腿上的不过是子弹的擦伤,几秒钟就会愈合,别担心!”凯瑟琳抚慰般拍了拍西里斯的手,然后查看这两个麻瓜的伤情。
还好,骨头没断,只是晕了过去。
西里斯在检查凯瑟琳的小腿,看到她的伤口确实在飞速愈合,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们说的那个女巫应该是塞尔温。她就是坐救生艇离开的。我们……”西里斯语气犹豫。
“我们得把她弄出来。而且,这里面不止关了她一个巫师,我们得把他们都救走。另外,他们说的神树,我很在意。神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们的魔杖失灵?”凯瑟琳盯着这两个巡逻兵,思考着。
“这样,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看能不能想办法混进去。”凯瑟琳说。
西里斯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把那两个巡逻兵的衣服扒下来换上,又扯了藤蔓把他们绑在树上,然后捡了好多落叶堆在他们身上。
凯瑟琳穿上瘦子的制服,从他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上面写着:“保罗·泽卡赖亚,中尉,第三塞勒姆研究基地安全巡视员。”
她凑到西里斯那里看他的那张磁卡:“约瑟夫·劳森,上尉,第三塞勒姆研究基地安全巡视队长。”
“好了,约瑟夫上尉。待会就靠你了,我会尽量保持沉默,免得别人发现我是个女的。”凯瑟琳闷闷的声音从防毒面具里传出来,不放心地叮嘱西里斯,“在他们被人发现之前,我们得赶紧混进基地藏起来。千万别冲动。一旦出了纰漏,我们分开逃跑,别被一网打尽了!”
西里斯不同意:“我不会和你分开。”
“怎么?难道我们一起躺在解剖台上,你就高兴了?”凯瑟琳恼火地问。
“不,我的意思是,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办法……我忍受不了……如果我和你分开后,你被他们抓到……”西里斯语无伦次地解释。
“你真是狗啊,这么黏人。”凯瑟琳绝望地说。
他们沿着高高的钢筋混凝土墙前行,一路上低声争执着,行动分歧无法达成一致。
后来西里斯不耐烦了,开始“嗯,嗯,嗯,你说得对”应付凯瑟琳,可是语气里满含着“不管,我只听我自己的,谁也别想说服我”的潜台词。
他把兴趣放在了继续抖他那破驴皮口袋上,完全没再听凯瑟琳的碎碎念。
“如果我被抓了,你可以变成狗躲起来,伺机而动……”凯瑟琳苦口婆心。
“等一下,嘘,我听到我口袋里的药箱倒了!”西里斯把口袋举到耳边,高兴地打断她,“我想我能抖出来一些比较小的药瓶……”
“西里斯!”凯瑟琳提高声音。
“给。混淆喷雾。”西里斯递给凯瑟琳一个小小的喷瓶,又开始继续抖。
凯瑟琳噎了一下,只好由他去,停止了劝说。
“哎,有吐真剂吗?我们现在需要这个。”她凑近驴皮口袋,兴致勃勃地说。
“也许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来一点福灵剂增强点运气。”西里斯叹气,他刚刚又抖出来一瓶没什么用的肉瘤粉随意揣进兜里。
半小时后,他们渐渐看到了其他巡逻兵,于是变得老实起来,沉默地扛着枪,走近铁栅栏,依次刷了磁卡。
站岗的守卫看了他们一眼,挥手示意他在控制室的同事打开闸门,放他们进去。
凯瑟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还以为他们会被搜身或者摘下防毒面具验明身份呢,结果什么都没做。
他们顺着道路越走越远,在他们身后,那个控制室里的哨兵刚好接到一个电话。
“是的。长官。明白!”他敬了个军礼,放下电话,走出控制室,和站岗的守卫说:“有不明人员登岛,疑似一男一女。上面的命令,从现在开始,所有巡逻兵不得进入研究基地,直到找到那两个不明人员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