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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作者:巨蟹自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暖又舒适的北方夏夜里,晚星高挂,街道静谧无声。


    沈棣棠轻盈地迈开步子,肆意飞奔,连发丝都跳跃起来。脚步踏亮两侧的感应路灯,裙摆带起微风,唤醒街角灌木翠绿的叶子,窸窣作响。


    说完泰坦尼克号这种炸裂发言之后,她触电似的把听筒远离耳朵,甩开手跑起来,生怕对面针对她的炸裂发言给出什么炸裂评论。


    她很快就跑到别墅区门口,踏上那条熟悉的路,她奔跑的脚步才慢下来。


    她根据别墅的外立面找到愉琛家的别墅,阳台上没人,她站在窗下,重新看向手机屏幕——他没挂断。


    听筒里没有声音,沈棣棠小声地喂了一句。


    愉琛体贴地跳过“泰坦尼克号“这个该死的话题,说:“我听了好久的风声。”


    他这话语气很平常,不知怎么沈棣棠倒是听出一丝亲昵埋怨的意味。


    他没回答她刚才激烈的表白,又或者他回答了但是她没听到,她犹豫着要不要重新再说一次,或者追问。


    她下意识地抬头向二楼阳台望去,那里依然没人,但她忽然觉得不对。阳台上挂着许多女士衣物,显然不是愉琛的房间。


    她难以置信扭头看向左边那栋别墅,猛地吸一口气。


    !!


    怎么会??


    沈棣棠从前来这个别墅区,会依靠自己曾经的家来定位愉琛的家,她家右边一栋就是。她许久没来,这次也下意识地用这种方式定位。


    她把左边那栋认成了自己家,所以找错了房子。


    而她认错的原因是,那一栋的外立面上,画着壁画,——早已被抹掉的那副。


    而壁画之上,二楼阳台上,愉琛拿着电话,浅笑着看过来,


    ——他把那副被抹去的壁画,照搬到了自家别墅外。


    刚刚她的表白哪里需要什么回答?


    他的答案,早就在这了。


    沈棣棠愣愣地迈开脚步,走到那幅壁画下。


    整体看起来,和季灵芝画的那副几乎一模一样,差别是,中间的蜡烛不见了。没有蜡烛的遮掩,这不是Roger和Mini的蜡烛舞,而是热烈又浪漫的定情之吻。


    沈棣棠一时恍惚,甚至怀疑时光倒流,这就是季灵芝画的那副。


    很快她就发现,不是的。


    壁画右下角的落款,不再是季灵芝那句“献给我的宝贝”,而是四个字:


    献给阿花。


    “献给”和“阿花“之间留出两个字的空隙,显然是在留出空间,等着人将字写上去。


    沈棣棠快要说不出话,试了几次才控制主不听使唤的嘴唇:“这是......?”


    “沈棣棠。”愉琛的声音从头顶和电话里分别转来,有细微的延迟,像是混响,“我真是,服了你了。”


    沈棣棠抬头望着他的眼睛,才反应过来:“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


    看起来是精心策划的表白计划。


    “习惯了。”愉琛垂眼望着她笑。


    她从来不按套路出牌,像捣乱的小动物,把整理好的一切玩得乱七八糟,让他的心情也乱起来。


    他在壁画被彻底涂掉之前拍了照片,早早得到安玉兰的支持,雇人复刻这幅壁画。还根据沈棣棠的描述和从前隐约的记忆,将蜡烛舞改为最初热吻那版。


    这一个月尽管睡不够,但他还是抽时间去买跟她风格匹配的、色彩活泼的衣服,在心里反复推演告白的对话。


    可告白前夜,她却一个电话打过来,简单直接地告诉他,她喜欢他,还直接跑到他面前。


    说到底,是他选的时间太迟,毕竟今晚十二点一过,她的十八岁生日就已经开始,何必等到明天?


    愉琛从二楼走下来,站在她面前,笑着说:“刚刚说你怎么我?再说一次。”


    他没放下电话,这句话在沈棣棠耳边播放两次,她烫到耳朵似的放下手机。


    愉琛当着她的面挂断电话,往前走一步,这次没曲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身高差带来一些压迫感,沈棣棠不得不高高扬起下巴,像只虚张声势的小孔雀。


    愉琛这次半点笑意也没有了,定定地看着她,“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


    沈棣棠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


    他,好美。


    之前有段时间朝夕相对,看也看过,知道他长得不错,也听过其他女生凑在一起议论他,夸他帅气,但......都没有此刻来的那么浓烈直观。


    她以前大概是刷题把眼睛累瞎了。


    他是无法用构型原理分析出的那种流动的美,五官凌厉轮廓柔和,眉眼像中式水墨画一般轻重得宜,而下半张脸像是希腊古典雕像般完美细腻——简直是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客观写照。


    那种不带偏颇、不经雕琢的,锋利的美。


    沈棣棠仅剩的理智也摇摇欲坠,囫囵道:“你......你长得好......男朋友哦。”


    ?她的嘴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男朋友是能当形容词瞎用的吗??


    愉琛别过头去,但颤抖的喉结出卖了他,他也在害羞,在紧张,在兴奋。


    她说的意思差不多,但——


    “不是这个。”愉琛说,“你刚才说过那句。”


    沈棣棠张开嘴巴,又闭上。


    刚才激动之下,隔着电话什么都敢说,这会儿四目相对,实在太......太害羞了。


    愉琛低下头,凑近她耳朵,声音里含了点隐约的笑意:“刚刚通话时那么嚣张的气焰呢?怎么见到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你该不会——”


    沈棣棠脸还红着,头一昂:“该不会什么?”


    他故意拖了好久,等到她快没耐心了才说:“你该不会是不敢,当面跟我说吧?”


    不敢两个字刻意咬得很重。


    沈棣棠:?


    不服输立马压过不好意思,既然说不出口那就不说,干脆直接做!


    沈棣棠双手放在愉琛胸口,微微踮起脚,向他的嘴唇凑去。


    她动作很快,愉琛来不及做太多,只能慌乱地向后仰头,躲开一些。她的脸不过咫尺之隔,愉琛甚至觉得自己这一瞬间的理智,该被颁个奖。


    这么折磨人,也许是苦行僧奖吧。


    他有些招架不住地说:“嘶———,你真是......”


    她还能不能给他留点主动的机会了?


    沈棣棠见他躲开,脚踮得更高,愉琛只好伸手按在她头顶,用摸头的姿势将她按回地上,拇指碰到她薄汗的额头,没忍住小幅度地擦了擦,像个温柔的抚摸。


    沈棣棠的额头又开始痒。


    愉琛就着这个姿势,看着她的手表。


    11:59


    沈棣棠总算明白过来——他在等,那种痒又悄悄换了地方,仿佛有只小猫用带倒刺的舌头舔她跳动的心脏,痒意随着血液汇入四肢百骸。


    一秒拉长成一个世纪。


    终于,她听到愉琛开口。


    “10.......9......8......”


    他嗓子怎么哑了。


    “7......6......5.....4......”


    他的手还按在她头顶,轻轻摩挲,不知在缓解谁的紧张。


    “3”


    “2”


    他没有继续数。


    目光从表上落回她的脸上,视线相接时,他无声地说:“阿花,十八岁生日快乐。”


    接着便俯下身,很轻柔地吻上去。


    不能算是吻,而是嘴唇柔软地贴在一起。只是这样,她都觉得自己好像得了重感冒,呼吸不畅、心跳加剧,连体温都升高了好几个度。


    他的鼻息有些急促,一下又一下,明确且轻柔地打在她的颧骨。


    她又开始,


    痒。


    藏在身体里的细碎的痒又冒出来。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退开一些,伸出手轻轻拨开她微微汗湿的刘海。


    “阿花。”愉琛补上迟到的那句话,“我喜欢你。”


    你是我黑白世界里迸发的彩虹,是我无趣死水中横渡的水鸟,是织毛衣时捣乱的猫咪,是我荒芜贫瘠土地上独自盛开的花海,是我麻木不仁心脏里装着的,唯一灵动的生命。


    我傲慢又莽撞的小孔雀,我的阿花。


    他无数没说出口的话,汇成一句:“永远收留我吧,永远别离开我。”


    沈棣棠连脖子都发烫:“我也,好喜欢你。”


    他这场精心策划的表白被她胡乱拉动进度条,一切都乱套,连他们两个都乱。


    呼吸、眼神还有心跳,都乱了。


    愉琛深知自己必须做点别的,而不是任由她以这种混乱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成人礼名牌,拉起她的手,放在她手心里,“这样我们就算交换名牌了。”


    沈棣棠突然有种上当的猜想:“你那时候是真的一张名牌都没收到吗?还是......”


    还是根本就是想要她名牌的把戏。


    愉琛:“我只收了你的名牌。”


    他这算是在偷换概念吧?沈棣棠脑子一团浆糊,她心里还有太多问题要问,这条根本排不上号。


    “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说不太好?你脖子的疤是哪来的?”沈棣棠一连串地问出口,要不是愉琛打断她,她还能继续问。


    “一件一件来,我都会坦白交代,女朋友。”


    沈棣棠好容易缓过来的脸又开始发烫,嘴上不甘示弱地回:“那你说吧,男朋友。”


    愉琛看着她的脸,忽然觉得过去一个月灰暗漫长的时光,摊在她面前,只是被她看见就能立马过去的一点委屈而已。


    “因为我妈去世,我爸得了一种精神疾病,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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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型双相。前段时间他住院,我忙着照顾他,不是故意不跟你一起报志愿。”他没隐瞒,但语气还是挺紧张,毕竟是在坦白家里人生病,说完还指指脖子上的疤痕,“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好可惜,还留疤了。”


    这种病沈棣棠听说过,她之前学画的老师也确诊过。他这么说,她大概也知道疤痕和他爸爸有关。


    生病这种事,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该受到歧视。


    她问:“疼不疼?”


    “疼。”愉琛听起来还挺委屈,“但这不是最让我难过的。”


    “嗯?那是?”


    “最让我难过的是,落疤之后,我的舌骨肌是不是就不好看了?”


    舌骨肌?哦......上次她好像是夸过他舌骨肌长得很直。可这一听就是胡话吧......他怎么还当真了?


    愉琛不依不饶地靠近一点:“会难看吗?你本来就更喜欢给班长画素描,我只有舌骨肌还算及格,现在还留了疤,你以后,会不会更不想画我了?”


    救命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在这可怜兮兮说什么呢?


    沈棣棠连忙说:“不会!你肯定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想画的人!有疤没疤,完美不完美,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最好看的人!我永远都会以你为灵感的!”


    愉琛的心被她这句话熨贴得一丝褶皱也不剩。


    “我当然想每天都画你,可......”沈棣棠猛地收住话头,话锋一转,“我会给你画很多很多画!”


    最好泰坦尼克号那种也画,到时候得好好想想办法让他同意。


    “可是什么?”愉琛抓住她说了一半的话,追问。


    “没什么可是。”沈棣棠没说。


    她没谈过恋爱,只是本能地觉得第一天要开开心心的,而不是立马指出开学后就要异地这个事实。不能解决问题,那就不要抱怨。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冒出一个小人来,小声说着:要是能一起在上海就好了。


    高考报志愿又不是儿戏,放着顶尖名校不去,傻瓜吗?


    这个念头不讲道理,小人被她强行按下去。


    “你问问我吧。”愉琛弯下身子,视线与她齐平,“你都没有问过我报了哪所大学,你是个冷血的女朋友。”


    他居然猜到了。


    沈棣棠坦白:“好吧,我就是想说,我们大学不在同一个地方,你可能没办法每天给我当模特。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这个假期二十四小时看着你!牢牢记住你的每个肌肉走势!”


    愉琛意味深长地扬眉。


    沈棣棠想到那句二十四小时,脸又烫了。她怎么老是说这种会后悔的话!!


    “我没报北京的大学。”愉琛说,“我们不会异地。”


    沈棣棠懵了。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陈尔欣之前贼兮兮的那句不一定,是在暗示她愉琛喜欢她,可能会跟她报同一个地方。


    “你也报了F大吗?”


    班长考砸了才报名F大,他是为了她放弃那么多分吗?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感动里夹杂着许多不安。


    愉琛:“不是F大。”


    没等沈棣棠松一口气,就听到他继续说:“J大。”


    ?


    J大也在上海,但分数比F大还差一截。


    沈棣棠不解:“为什么?”


    “F大距离你大学直线距离17.38公里,J大距离你的大学5.17公里。”愉琛轻描淡写地说,“5.17公里,是我能承受的,离你最远的距离。”


    沈棣棠彻底愣在原地。


    今天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她会忽然跑来表白。他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就这样报志愿吗?


    她没忍住还是问出来:“那我们要是没在一起呢?”


    愉琛又凑近一点,脚尖对脚尖。


    “阿花,你搞清楚。”他气声说,“我报J大,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我自己,一想到你,先想到你生动的模样,而不是遥远的路途。


    高考分数不过是哄愉杰临开心的手段而已,是他在这个家里扮演完美成员的道具。除了好好哄着愉杰临活着,他找不到想做的事,也找不到想去的地方,这分数对他而言毫无疑义。


    遇到她以后,他才觉得庆幸。


    幸好他分数够高,不论她在哪里,他都能去到离她最近的地方。


    那晚,他们在那副热吻的壁画下拥抱、亲吻。


    第二天,第一缕晨光洒下,壁画右下角的字总算完整。


    那行字旁边,画着花瓣飘零起舞的山吹花。


    不是花朵原本的明黄色,而是深邃又神秘的群青蓝。本在凋零的小蓝花,花瓣却迎风而起,如山魂般坚韧地绵延不断。


    原本平平无奇的野花,也能燃烧出青蓝的火焰,生出不被定义的力量。


    献给,我的,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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