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话筒思考了好半天,茵茵也没思考出答案。
“大伯,你先回来吧。”她说,“等你回来了,咱们再商量。”
胥毅峰低笑,“好,大伯过两天就回去帮你‘报仇’。到时候大伯给你带好吃的,不给他们吃,好不好?”
一说到吃的,茵茵心情立马变好,笑着露出自己的小米牙。
“好!”
伯侄俩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茵茵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元纸币,要付钱。
可她打的是跨省长途电话,加上通话时间长,两块钱根本不够。
“钱不够哦。”工作人员拿着钱笑着对茵茵说,“还差三块五毛钱呢,你回去找你爸爸妈妈,跟你爸爸妈妈说一声,让你爸爸妈妈拿钱来补齐吧?”
茵茵愣在原地。
一秒、两秒……
她的脸逐渐涨红。
虽然年纪还小,但她已经有自尊心,也知道买东西要花钱的道理。
哪怕工作人员态度很好,笑着让她回家去找爸爸妈妈拿钱,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拿着一张五块钱的纸币递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笑着接过钱、找钱,“我刚说让茵茵回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来了。”
茵茵抬头看去,对上岑婧怡顾延卿的视线。
小家伙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才给大伯打电话告完爸爸妈妈的状,结果还需要爸爸妈妈来帮她付电话费。
“走吧。”岑婧怡接过工作人员找回来的钱,对小家伙说,“咱们带小黑雪梨去操场散散步。”
顾延卿牵着小黑雪梨,没说什么。
小家伙站在原地,视线在岑婧怡顾延卿脸上来回逡巡。
确定二人没有笑话她的打算后,才笑着牵上了岑婧怡伸出来的手。
另一只手也主动牵上顾延卿,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直到晚上,岑婧怡顾延卿都没提茵茵打电话给胥毅峰的事。
两人在对茵茵的教育上,达成了高度的共识。
在不过分的前提下,他们允许茵茵有自己的小脾气小情绪。
没有情绪和脾气的孩子是家长的傀儡,没有自我,只会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不让孩子把情绪和脾气发泄出来,也会让孩子过分压抑。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过分、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允许孩子有自己的情绪,也允许孩子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自我调节。
“今天跟大伯打电话,都说什么了?”岑婧怡靠坐在茵茵的床头,随意地开启话题。
已经躺进被窝里的茵茵没有任何抵触心理,直接回答:“我告你和爸爸的状了!”
岑婧怡忍笑,“哦?那你都说什么了?”
“说你俩不肯告诉我大伯啥时候回来!大伯说,等他回来了,他帮我一起收拾你们。”
“那你想怎么收拾我们?”
茵茵沉默半秒,诚实回答:“我还没想好呢,等大伯回来了再说。”
“行,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妈妈。”茵茵突然喊。
岑婧怡偏头看她,“怎么了?”
“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岑婧怡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小家伙。
她下意识认为小家伙是要主动认错。
这可是极少出现的情况。
对于茵茵这种犟种来说,能让她承认自己的错误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让她主动认错。
只见小家伙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很认真地说:“妈妈,以后出门,要多带点钱。这样花不完,还可以带回来。要是钱不够,那就完蛋啦!”
在小家伙认真的语调中,岑婧怡眼里的光逐渐失去。
“嗯,你悟出来的‘人生道理’很管用,不过也不能带太多钱。小孩儿身上带太多钱,容易被坏人惦记,也容易丢。”
“哦~我知道啦。”
岑婧怡给她掖了掖被子,“好了,不早了,快睡觉吧。”
岑婧怡下床往房门口的方向走。
就在她刚关上房间的灯,握上门把手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身后黑夜中,传来小家伙喊‘妈妈’的声音。
她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
小家伙稚嫩的声音在黑夜中传来:“妈妈,你放心吧,我不会叫大伯收拾你和爸爸哒。”
岑婧怡嘴角扬起浅笑。
小家伙又说:“妈妈,你别生气,我只是生气你和爸爸不告诉我大伯啥时候回来,不是真想收拾你和爸爸哒。”
岑婧怡心头一阵暖意,“嗯,妈妈不生气。”
“妈妈,你记得跟爸爸说一声呦,我还想和他好,俺俩还做好朋友。”
“好~妈妈现在就去跟你爸爸说,你乖乖睡觉吧。”
“嗯,妈妈,晚安。”
“晚安。”
岑婧怡轻轻打开房门,轻轻离开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立马就信守给茵茵做出的承诺,跟顾延卿复述了茵茵刚才的话。
靠坐在床头看报纸的顾延卿像岑婧怡最开始听到茵茵的话那般,扬起浅笑。
岑婧怡掀被上床。
他立马放下手中报纸,凑到岑婧怡身边,揽着岑婧怡的腰。
“这得感谢我媳妇儿,要不是我媳妇儿,我哪来的这么懂事的闺女?”
岑婧怡脸上扬着笑,心中却忍不住感慨地想:茵茵和他们的关系会一直这么好吗?
等茵茵长大了,会不会因为两代人理念不合,而和他们产生隔阂?
顾延卿总是能从岑婧怡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岑婧怡有心事。
“怎么了?”他问。
岑婧怡笑着摇摇头,如实将自己心中的问题告知。
“不会的。”顾延卿笃定自信地说,“只要我们能一直像对待朋友那样,尊重她、爱护她,她自然也会把我们当成朋友。”
“朋友之间或许会有争吵,但更多的、肯定是友好的交流。”
岑婧怡怔愣了几秒,突然喃喃:“是啊,就像我和爸爸……”
岑侯明就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事,她都愿意跟岑侯明说。
岑侯明鲜少责骂她,在她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不会像普通的大人那样直接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引导她自己摸索答案。
“怎么了?”顾延卿突然更用力地搂紧了她,也打断了她飘远的思绪。
“是不是日子该来了?”男人边问,边轻抚着她的后背。
岑婧怡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还真快到了时间。
她点点头,“难怪我这两天这么多愁善感。”
话音还没落,顾延卿就要掀被下床。
岑婧怡抓住他的手腕,“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