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一开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她第一时间就削弱了听觉,而光线的减弱对她而言也构不成什么困难。
所以当她感知到身旁人的惊慌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困惑。
“凡妮莎?”
莉莉安在黑暗中摸索着,却没找到那个本该就在她身旁的人。
她试图链接到那些被留在凡妮莎体内的个体,不出所料,她又失败了。
但下一刻,凡妮莎却抓住了她的手臂。
“现在。回去。马上。”
凡妮莎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还没等莉莉安反应过来,对方就拽着她冲进了楼道内。她被迫跌跌撞撞的跟着,重新闯进了那个肃穆的教堂。
手臂上的力道很快就消失了,莉莉安撑着膝盖,过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将感官重新调回常态,“凡妮莎,你怎么突然这么慌张——”
莉莉安的声音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就在她不远处,凡妮莎正扶着一根石柱,缓缓蹲在地上。
那位昔日还算镇定的审判官喘着气,要不是自己还在旁边看着,莉莉安怀疑他会直接倒在地上。
莉莉安好奇的凑了过去,“凡妮莎,你还好吗?”
“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有点累。”
凡妮莎感觉自己好像在冒冷汗,她眼前的世界重重叠叠,让她几乎要忍不住呕吐。
但这绝对不行,她怎么可以在这种神圣的场所如此失态?
“是吗?” 莉莉安绕道了凡妮莎面前,“你的脸色看起来好糟糕哦。”
凡妮莎不禁往后缩了下脖子。
莉莉安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凡妮莎都能感受到隐约呼吸。
她是故意的吗?
知道自己现在没法做出太大反应,所以才会比平时还粘人?
凡妮莎咬牙站了起来,“我还用不着你关心。”
眼前的一阵眩晕迫使她僵在了原地,而莉莉安也直起了身,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般四处张望着。
“这个地方真奇怪啊,明明现在是晚上,窗户外还这么亮堂。”
不用莉莉安提醒,凡妮莎也早已察觉到了这个细节。
这座教堂内部的景象就像是被定格在了中午一样,但结合刚刚的钟声和景色突然的转变,这座城镇应该处于 “夜晚” 的状态。
更准确地来说,是午夜十二点。
凡妮莎在前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短暂的休息后,她的头脑好像清晰了一些。
“你要去哪?” 莉莉安见凡妮莎起身,走向祭台后方。
“检查一些东西。”
凡妮莎蹲在祭台背面,撩起了白布的遮挡。
她在在光滑的石面上摸到了一个开关,注入精神后,一道裂缝便在祭台后的表面显现。
暗格缓缓开启,露出了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的机械结构,旁边还挂着一个检查记录表。
凡妮莎取下记录表,但上面大部分信息都被杂乱的黑色色块覆盖了,她只能勉强辨认出时间那一栏上的最后一个数字是 “516”。
516年,“第二次天灾” 爆发的那一年。
“这是什么啊?” 莉莉安蹲在凡妮莎身旁。
“结界的一个锚点,应该和那座高塔有关系。” 凡妮莎将记录表放回了原处,重新钻研起那个仍在运转的机械。
那像是一个连接着许多管道与线路的球体,它们导向地面,应该是在为神术阵输送能源。
虽然普通人的精神单独而言没什么用,但聚集起来,再加上教堂内频繁的仪式和祷告,这便成为了足以有点用处的资源。
但在当代,这种方式早已被弃用了。
一方面,这实在是有些过于麻烦,另一方面,频繁接触法术装置对普通人其实很危险。
自从发现有的极端分子会拿这些装置来影响信众的精神,这种机械就被移除了。
半夜十二点的钟声也是,由于会影响民众的生活,现在大部分地区的教堂只会在上午和下午九点,以及在仪式时敲钟。
“什么高塔?” 莉莉安没留意到什么细节。
发现凡妮莎没有回应时,她又换了个问题,“总之,这个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啊?”
“在 ‘第二次天灾’ 前夕,掌管这座教堂的主教应该属于溯源派。” 凡妮莎的眼神突然有点微妙。
“什么什么派啊?” 莉莉安完全听不懂。
“就是,一个派系,他们比较保守。” 凡妮莎一边解释着,一边研究起了那个机械上的法术回路。
虽说信徒之间应和谐相处,自己身为审判官也不好对这些派系之争作出评价,但凡妮莎确实不太喜欢溯源派的人,他们的观念实在是太极端了。
她有个亲戚就是溯源派的,当时她选择去上大学而不是结婚生子时就被那人骂了一顿。
凡妮莎也不是唯一一个反感溯源派的,他们在主流中也不怎么受待见,宗教会议上也屡遭围攻,不然也不会选择跑来这片新大陆 “开疆扩土”。
“你都说他们保守,那一定是很保守了吧?” 莉莉安也盯着那个机械。
凡妮莎短暂的瞥了过来,“我很保守吗?”
“你那么冷淡,除非状态不好我都没法接近你。” 莉莉安叹了口气。
“我这叫做正常的社交距离,倒是你,跟一个南方人似的,毫无边界感。”
凡妮莎将注意力重新投回了机械上,她已经依靠它分辨出了那座高塔的客观方位,在彼界的环境里,这种信息通常会很有用。
但问题是,这座城镇的主要问题应该是神术力量的外溢,而不是与彼界的重叠。
而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除了摧毁那个神术阵以外,就是削减它的能源供应。
然而,神术阵不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就能颠覆的,凡妮莎只有一个选择,她或许得毁掉这座教堂。
在一旁,莉莉安还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我们只是抱一抱,牵牵手,又没亲你。”
“你曾多次进入足以实施这个行为的距离。”
就像现在这样。
凡妮莎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脚,纠结接下来的选择就算了,她还得时刻提防着撞到旁边的莉莉安。
她有点想叹气,尽管这里充满着溯源派的风格,但她还是狠不下心去破坏供奉着主的地方。
旁边凑热闹的莉莉安并没有对她的纠结帮上多少。
莉莉安也找不出接下来的话题,她实在是有些震撼于凡妮莎的回答竟然能如此机械。
感觉比它们还不像人类。
纯粹是出于捉弄的心理,莉莉安又编织起了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凡妮莎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我们认识的人类女同都很在意什么同性之间的距离。”
她话音刚落,凡妮莎的脸上却突然一片空白,就连摸在机械上的手指都僵住了,完全是一幅过度惊吓的样子
“呃……凡妮莎?”
莉莉安有点慌张,自己会不会说的太过了?
对于一个保守的奇曼克斯人,这种说法确实是有点惊世骇俗。
过了几秒,凡妮莎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不,我不是同性恋。”
她的语速变快了一些,“只有异性之间才能繁衍,主之所以规定人类有两种性别,就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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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异性之间的恋爱才是正常的,而同性恋是猎奇且罪恶的。”
莉莉安心里骤然升起了一股不悦。
这种说法真的太古板了,古板到不像是凡妮莎,反倒是像哪个老头子说的。
明明自己又不是人类,和他们的社会规则也没关系,但不知为何,莉莉安就是不想听凡妮莎说这种话。
她忍不住说道:“但是我们都是雌性,那岂不是对于我们来说同性恋才是正常的?”
“我不是同性恋,” 凡妮莎第一反应还是解释,但她随即便反应过来莉莉安喜欢用 “我们” 自称,这个 “我们” 应该还是指的莉莉安自己。
凡妮莎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在燃烧,“既,既然不同物种之间本来也有生殖隔离,我想主也只会祝福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结合。”
“但是我们还没提结婚……和□□……什么的,” 莉莉安思考了几秒,“凡妮莎你果然是同性恋吧。”
凡妮莎突然站了起来,她一脸菜色,“我不是同性恋,是你的自称太误导了!而且,爱恋这种事本来也就是应该以结婚和组建家庭为目标的!”
莉莉安沉默了几秒:“凡妮莎,你有没有发现你一想掩饰什么就会变得话多?”
“那又怎么样……不对,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跟你讨论这种问题。” 凡妮莎捏了捏眉间,深呼吸了几次。
她现在应该专注于判断自己上司到底想要她做什么,以及该如何处理这个地方的异常,而不是在这里被莉莉安的调侃牵着鼻子走。
该死,那个伊琳娜·席尔瓦到底是什么意思?画个圈就消失了,她要怎么知道接下要做什么啊?
凡妮莎习惯性的捂住了眼睛。
疲劳与烦躁再次涌入了她的脑海,刚刚那一阵子的危机早已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的,危机。
要是被别人,尤其是自己同事和家人,发现自己是同性恋,她绝对会被逐出教廷然后送进精神病院的。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决定将自己全部生命奉献给秩序之神了,同性恋又怎么样?她又不打算结婚。
凡妮莎的心情暂时平静了下来,没错,只要不与任何人发展恋爱关系,她便可以直接避免 “同性恋的正当性” 这种问题。
她盯着彩窗,对,她现在应该专注于工作的问题,她现在应该如何处理这座教堂?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无法做出决定。
反正她绝对不能彻底毁了这里,要不然她们就得直接暴露在外界的 “夜晚” 下了。
那么,其次的选择就是破坏祭坛,从而毁掉那个机械,但要是这个布置还关系到整座教堂的防护怎么办?
凡妮莎的专职毕竟不是处理法术结界,面对现在这样的情景,她实在是不太敢乱来。
而且,故意破坏祭坛这种事实在是……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啊?你看起来好纠结的样子。”
莉莉安看着凡妮莎又走回了长椅旁。对方看起来疲惫极了,就连喝水的动作看起来都有气无力的。
但凡妮莎似乎不想回应任何话题,她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个通讯器,就这么发呆似的盯着。
过了近十来分钟,都是如此。
即便莉莉安肆无忌惮的坐在了祭台上,凡妮莎还在故意无视她。
不过很快,失去了耐心的凡妮莎就把那个通讯器扣到了一旁,气愤的在走廊上徘徊。
几段模糊的话传入了莉莉安耳中:“神经病……指令又不清楚……到底想……伊琳娜·席尔瓦……”
也就是在那个名字从凡妮莎口中滚落的一刻,一层浓稠的阴影好像闪过了莉莉安身后的彩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