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法术体系的区别比不同物种之间的区别还大，因此，芳英是没有能力解读残留的痕迹有什么含义的。
凡妮莎对此十分确信。
“我当然是想前往浅层，但彼界中的时空概念还是如此混乱……或许是那些残影找上了我们吧。”
一个仇人和一个成功复活了的残影，以贝妮丝现在的状态，这样的组合无疑像是个挑衅。
“是吗？那可真是麻烦了。” 芳英的语气不像是彻底信任的样子。
她试着传送了几次，但她也和凡妮莎一样碰上那些白色火焰。
这次，凡妮莎的脸色也有些凝重了，她可没料到再试一次也会遇上那些残影。
而现在，她们都看清了通道另一侧是什么。那是一片纯白的火海，它们在彼界的某处静静燃烧着，宛若什么诡异星球的表面。
芳英的心情很差，她上次来的时候，那些残影还没这么烦人，形态也没那么纯粹。
那白色的火焰到底是什么时候吞没了其他残魂的？
协商了几分钟后，凡妮莎和芳英最终还是决定先共同行动，寻找那片火海的确切位置。
芳英说是担心彼界内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变化，但凡妮莎怀疑她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疑罢了。
她怎么不去找她那边的人帮忙？
凡妮莎不信那些本地人对这样的情况一无所知，但芳英却表现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是没人告诉她吗？
随着时间推移，两人逐渐靠近了那位于低处的 “海洋”。凡妮莎几天前也见过相似的景象，只不过当时的那片区域要比这里热闹很多。
如今，黑色的水波只是泛着平静的波浪，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从底下冒出来，也没有多余的动静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芳英停在了水面附近，她开始在波浪上徘徊，像是在寻找什么。
凡妮莎开始考虑起了别的问题，比如说芳英到底打算去哪，以及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以彼界的特性，体感估计不能代表什么，不过凡妮莎仍然担心自己会不会离开的太久，太考验莉莉安的耐心了。
那家伙要是不耐烦了……
“应该就是这里。”
凡妮莎原本还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但听到芳英的声音后，她倒也没太惊讶。
芳英站在远方，在空旷的水面上，她的身影显得十分渺小。
凡妮莎跟了上来，但对于她而言，这个方位和别处并没有什么区别。周围依然几乎是纯粹的墨色，只是四处流淌的色彩似乎变远了一些。
“请问，您所说的 ‘这里’ 是什么意思？” 凡妮莎面无表情地问。
“当然是合适的坐标啊，” 芳英朝她投来了一个奇怪的眼神，“不然要怎么前往那些残影们呆着的地方？”
芳英毕竟也算是某种残影，既然她们能吸引到那片残影，那么她也能靠这种吸引反向搜寻回去。只是芳英已经脱离了那种状态很久了，重新回忆起这种手段花了点时间。
凡妮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做法，毕竟叶文赛那边可不像黎洲沿岸受污染那么严重，在抵达崖港前，她也未曾来过这么接近彼界的地方。
她语气犹豫的问道：“难道我们要……潜进这片海里吗？”
芳英的回复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你这时候倒是有点常识了。”
凡妮莎没有接下这句话，这样的场景和方法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一段经历，在莉莉安的精神世界里探索时的经历。
同样平静的海面，同样单调的色泽，只是莉莉安的精神世界里比这里明媚的多。
那时，凡妮莎也是钻入 “海” 中，才得以开展调查。
这两种场景的共同点实在是让她有些不安。
但芳英没给凡妮莎不安的时间，她竖起手中的长柄刀，将一道道红色的波纹灌入了水面之下。
比平时还要鲜艳的赤红蔓延到了两人脚下，宛若一片血海。
凡妮莎感觉脚下的液体似乎变 “柔软” 了许多，那漆黑的海面不再像是个孤立于感官之外的异界，而是真真切切奔涌着的活水。
凡妮莎紧紧握着剑，在这样陌生的变化中，也只有手中的武器能给她些许安全感。
她看见芳英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面，然后像隐形了般没入水中，只留下了几圈波纹。
凡妮莎可不敢直接学着芳英这么做，她又不是长生者。她回忆起了曾经在莉莉安精神世界里的感受，以此为参考又加固了环绕着自己周围的防护罩。
做好完全的准备后，凡妮莎才深吸一口气，随着芳英没入了红色的海面下。
……
等彻底潜入海中，凡妮莎才发现那鲜血般的颜色只是浮于表面的假象。
鲜红之下的海水仍是一片沉闷的漆黑，它们像石油一样挤压在凡妮莎身侧，仿佛想将这位陌生的来客囚禁于此。
穿梭这片空间明明没花多久，但当凡妮莎来到另一侧时，她还是感觉无比疲惫，就连眼前的世界都更加混乱。
难道是因为在这里呆太久了吗？
凡妮莎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她毕竟也只是比平常施术者强一些而已，但属于长生者的生命力，她一概没有。
缓了一会后，凡妮莎才发觉自己正蹲在 “地” 上。不，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在 “海面”上。
这里似乎是原先海面的另一侧，而原本填满了视线的血色，只余几缕在凡妮莎面前暗红。
而在 “血丝” 旁攒动的，是无数黑色的线形 “虫子”。
它们泡在水中，就像是一团团发丝，但它们却比这片 “海洋” 要活跃许多。
它们疯狂的朝那片红色涌动，吞吃着浮动的 “血丝”。还有几团聚集在了凡妮莎身旁，它们好奇的攀上鞋面，缠上接触着海面的手指，却迟迟没有下口。
凡妮莎脑子 “嗡” 的一声，直接陷入了一片空白。
她猛地甩开手，直直站了起来。
凡妮莎忍不住呲着牙，她细细看着自己的手，所幸那些东西缠的不是很紧，没有留在上面。
芳英看着她的反应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没料到这里也会有这种东西。”
说没事是假的，但凡妮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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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会承认这种不适。
到现在，她仍觉得自己胃里就像是翻江倒海，连带着喉咙也紧绷着。若不是芳英还在旁边，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恶心的直接吐出来。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后，凡妮莎才迈出步伐，朝芳英的位置走去。
在这里，随着每一脚落下，凡妮莎都能感受到有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在鞋底下流窜，她只好强迫自己目视前方，而不是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踩到了什么。
还好那位长生者并没有离得太远，凡妮莎没过多久就跟了上来。
芳英正抬头仰望着，像是在等待。
此时此刻，两人头顶的 “天空” 就像是在燃烧。白色的火焰倒悬在她们上方，几乎覆盖了一切目光所及的地方。
当凡妮莎来到芳英身旁时，她才发现那人手里提着一个有一般人脑袋大的金属球体。
那个机械上嵌着几个摄像头，看起来像是某种用于监测的器材。而在远处，还有几个与其相似的物品在空中游荡。
“终于来了。怎么样，你想去上面看看吗？” 芳英牢牢控制着在手中挣扎的机械，看起来对头顶的异象没什么兴趣。
“我？” 凡妮莎没料到芳英会这么 “信任” 自己。
难道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别的风险的吗？
凡妮莎确实很好奇这些残影为什么呈现这种样子，但还没到不顾虑自身安危的地步。
“……反正我可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芳英悄声嘀咕了一句。
她的下一句话大声了些，“我又不会就这么白白把你扔过去，到时候我分出一点神识在你旁边看着，要是有什么事我把你拉回来就是了。”
神识是什么？
凡妮莎有些搞不清芳英的用词，但在表面上，她还是一幅面色平静的样子。
她抬头看向芳英曾盯着的 “天空”，在那里，白色的火焰还在缓慢聚集。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残影没有凝聚成一个实体，按道理来说，这么一大群早就够贝妮丝再次兴风作浪了。
“怎么样？你帮我这个忙，我可以不探究你为什么老爱往彼界里跑。”
芳英看起来像是对自己的提议相当自信。她在身前凝聚出了一滴血红色的液体，那滴 “血液” 飘在半空中，散发着些许微光。
这就是她所说的 “神识” 吗？
凡妮莎看着空中的那滴红色，心里却本能的升起一股厌恶。
她能感受到从中散发着的力量，当脱离了物质的干扰后，那股精神是如此的纯粹，以至于都有点与她习惯的事物相冲突了。
凡妮莎移开了视线，她有预感，如果她接下来要跟着这个东西进行调查，那么剩下的过程会非常难熬。
她下意识地看向地面。那些盘踞在海面上的 “虫子” 反而额外的积极，它们聚集在红光下方，互相堆叠着，试图触碰到那滴 “血液”。
简直就像一群饿疯了的蚂蝗。
芳英继续悠哉的说道：“如你所见，我们可不能在这里呆太长时间。”
凡妮莎沉默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正好，我也对这里的情况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