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来谈谈昨晚的事吧。”
“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凡妮莎喝了一口咖啡，试图用这冰凉的液体来让自己清醒点。
“别装傻，冈萨雷斯。之前被 ‘扫描’ 的时候，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卡特琳没有动身前的白开水，她盯着凡妮莎的那双灰色眼睛，仿佛在寻找什么。
凡妮莎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是晃了晃玻璃杯，观察着冰块在褐色的饮料中沉浮。
“……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异变也不该被那种法术影响吧？”
“您可以对一个曾经差点死掉的人宽容点吗，格鲁诺女士？”
凡妮莎突然有点烦躁，本来昨天的那些事已经很累了，自己还要写报告，等把一切事情处理完毕，离天亮又只剩几个小时了。
她根本没躺多久，就要被卡特琳拉去谈话。
“哦，宽容是一件事，但是安全就是另一件事了，” 卡特琳交叠着手指，“要是你的小问题失控的话……”
“如果存在那种风险，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凡妮莎打断了卡特琳的暗示。
“真自信。”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对既定的事实犹犹豫豫的。”
凡妮莎望着手中的咖啡，思考起怎么把话题转向更重要的事上。
卡特琳本来也不是自己的上级，她们甚至不在同一个部门。对于这样充满警惕的关照，凡妮莎只觉得对方的手有点伸的太长了。
此时，卡特琳又想到了别的事，“对了，你之前不是去过那个传送阵内部吗？”
“如果您对这有兴趣，您可以去询问那位来自第一局的同胞。”
“……等以后吧。”
卡特琳当然不可能去问第一局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第一局主动去找别人。
她主要还是希望第一局千万不要找上自己。
凡妮莎没理会卡特琳态度的变化，“格鲁诺女士，您也知道我并不打算在这座城市久留，您可以早点告知我前往 ‘失落之地’ 的行程什么时候能安排好吗？”
卡特琳的语气听起来仍然很敷衍，“嗯……难说。”
在昨天的那一系列事情后，本就严格的通行条件又临时加上了许多限制。
那一系列离岸前的审查卡住了不少人，据卡特琳所知，就算有机会启程，也要排好久的队。
“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吗？我看她好像也不那么着急吧？” 卡特琳的视线投向窗外的人。
在街道对面，莉莉安正坐在长椅上。
她手里拿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烤玉米，但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食物上。
她盯着咖啡馆内的两人，神情充斥着无聊，甚至还有点幽怨。
“她只是没什么主见。”
在凡妮莎印象中，大部分时候都是自己在安排行程。
这次也是如此。
虽然莉莉安今天早上是拿了一卷报纸和一些别的资料，尝试搜集前往 “失落之地” 的航程信息，但这尝试只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来问凡妮莎有什么打算了。
最重要的是，没有凡妮莎的话，莉莉安还得自己去雇佣陪同的安保人员。
离岸许可的审核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柔弱的研究员独自前往 “失落之地” 的，那简直就是在送死。
“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卡特琳自言自语道。
她完全想不通莉莉安这类人去 “失落之地” 有什么目的。
凡妮莎又喝了一口咖啡，“……您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奇怪？”
“奇怪？” 卡特琳愣了一下，“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奇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凡妮莎侧过头，望向那个在窗外等候的身影，“您有没有感觉我有点奇怪？”
卡特琳朝她抛来了一个不解的眼神，“我不能确定你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加强一下语言表达能力。”
“我的语言能力没问题，” 凡妮莎皱眉，“算了，您就当我是想多了吧。”
对，那只是睡眠不足和使用法术后带来的胡思乱想。
凡妮莎喝光了最后一口咖啡。她盯着留在杯子里的冰块，再次思考起自己的猜想。
没有证据的猜想只是癔症而已。
想要别人相信，就必须让他们 “看见” 那些异象。
但凡妮莎总是没法让别人看见自己所见的。
除非，把那些异象逼到阳光底下。
……
如同往常一样，芳英很早就来到了分隔着海岸的高墙。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她今天并没有直接前往最高处，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她先是进入了临时营地。在这个昨天还乱成一团的地方，大部分乱象现在已经打理的差不多了，只有原本的事发现场被围了起来。
“昨晚的那家伙是怎么回事？” 芳英直截了当的问。
相关的工作人员在见到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惊讶，毕竟她很少会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那么久。
“您是说那个半夜睡在垃圾桶旁边的人吗？” 工作人员回忆道。
严格意义上，那其实已经是今天的事情了。
“那个人好像是精神不太好，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健康……她说自己是睡不着出来散心，然后又突然犯恶心。”
“……没了？” 芳英反问道。
“呃……她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研究员。”
芳英赤色眼睛有点盯得他心里发毛。
她最终只是说道：“下次要是还有这种情况你就完了。”
办公室的门在她身后 “砰” 的合拢。
接下来，芳英来到了传送点门口。
她本想直接传送到法阵附近，但一想到昨天的情况，她还是修改了一下地点。
“你们这边进展的怎么样了？” 芳英和往常一样直接走进了位于高塔之上的控制室。
“您下次来之前能提前报备吗？”
堆积的机械与资料后传来了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
“麻烦。” 莉莉安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
由于不久前的事故，控制室内还弥漫着一股烟味，这个原本干净整洁的地方也有点被熏黑了。
“昨天的那些乘客怎么样？他们还好吗？” 芳英站在门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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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您为什么会对他们感兴趣。” 那个声音回应道。
“这难道是什么机密情报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那批人里面会不会有人姓芳。”
物品挪动的声音从器材后传来，过了几分钟后，那个声音才补充道：“他们当然没有那方面的问题，都是正常的人类，暂时……当然，他们还得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但您最好别想着去刺激他们。”
“我才不是那种人。” 芳英反驳道。她从没想过要去故意刺激那些被卷入意外的乘客们。
“您的存在就已经很 ‘刺激’ 了。” 对方的语气像是在说芳英没有自知之明，“如果您真的想帮忙，那您能早点远离这里吗？对了，注意不要离法阵太近。”
芳英无视了这明显的驱逐，“我当时还发现他们被那群黑色的线虫缠住了，这真的没事吗？”
过了几秒，那个声音才疲劳的解释道：“只要那些生物还是我们所熟悉的样子，那么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您要是突然对它们感到好奇，海边还有一大群。”
“觉得烦那你别回答不就行了吗？”
芳英对这种毫无信息量的答案根本没有兴趣。
但在临走之前，她又突然停了下来。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往旁边的桌上放了一个布满裂纹的鸡蛋。
“听你这声音肯定又熬了一通宵，把我的早餐分一点给你吧。”
“……您什么时候突然这么好心，” 器材后的人伸出头，“怎么又是煮鸡蛋！”
“挑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鸡蛋有利于身体健康。”
“又恶心又难闻，到底是谁在买这种东西。您爱吃您能自己拿走吗？”
但在这时候，芳英早就溜出了门外。
……
那些形同虫子一般的彼界生物真的和往常一样无害吗？
晃悠了一上午后，芳英走在了通往海岸的小路上。
她随意踢开了一个石子，那枚灰色的石头从崖壁上滚落，掉进了底部汹涌的波涛里。
芳英走到了悬崖边，眺望着海边的景色。
这里离崖港的中心比较远，就连高耸的墙壁也在这个悬崖终止了。
因此，这里也没多少人手管理，也没什么基础设施，和荒野差不多。除了杂草和几个偶尔冒出的畸形生物，这里只有光秃秃的石头。
但芳英偶尔会遇到几个闲人在这里溜达，就如同她现在这样，所以她才想看看四周会不会有什么可能会添麻烦的家伙。
不过，在昨天的那两起事后，海岸上的人比往常少了很多。以往在码头边溜达的冒险者们变老实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蜂拥而至的记者们。
好在那些闲杂人士主要还是集中于市区，没有真的乱晃到不该来的地方。
芳英对这样的状况还比较满意。
直到她的视线扫过了两个站在礁石旁的人。
芳英掏出了一个望远镜，透过镜片，两个外国人的身影清晰的呈现在了她眼前。
莉莉安·奈尔森和凡妮莎·冈萨雷斯。
前者拿着一根鱼竿，而后者握着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