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琳娜·席尔瓦的办公室内，文件已堆积如山。
桌上叠着的内容只是一小部分，摆在附近还有好几箱等待阅读处理的文章。
伊琳娜疲劳的揉了揉眉间，虽然她作为长生者不需要睡眠，但这不代表她的精力是无限的。
现在，随着圣城结界的更新修复提上日程，相关的内容正在像洪水般占领自己的工作安排。无论是某处武器库的管理还是各个部门的安排，几乎什么都能和那套结界扯上关系。
伊琳娜撑着脑袋，盯着罗列在眼前的名单。
大多数类型的结界所针对的对象都较为宽泛，当它的功能还包括某种程度上的攻击性时，编入应被忽视的目标就成为了一项必要步骤。
没有哪个施术者或长生者会希望自己被认成彼界生物。
放在往年，这不算什么太难解决的矛盾，但现在，有个新问题暴露在了她眼中。
以往的名单里又填了几个新名字，而其中的 “凡妮莎·冈萨雷斯” 被圈了起来。
在这张名单附近，还放着莉莉安·奈尔森的档案。
“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为什么我的桌上还没有出现合适的方案？” 伊琳娜面露不满，她早已无数次提过这个问题。
“他们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旁的秘书小心翼翼的回答。
“一群废物。” 伊琳娜骂道。
筛查出彼界生物往往是设立结界的主要目的，但遇上这两个人时，以往纯熟的技术却失灵了。
在结界眼中，凡妮莎一会是彼界生物，一会又是施术者，而不可能没问题的莉莉安一直都是普通人。
过了十来秒，伊琳娜又问道：“她们两个人现在在哪儿。”
“还在欧珀号上，预计过两天会靠岸。” 遇到能被回答的问题，她的秘书显然没那么紧张。
还在海上漂啊，那她们离那片大陆还远的很。
“到时候争取多拖她们几天。” 不到最后，伊琳娜还是不想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担保她们不会突然变成敌人。
她可不想复刻 “白焰事件“，被一件事爆出一系列问题。
那样的话，她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任职时间最短的一位审判庭庭长吧。
下个星期的会议前要全部处理完……伊琳娜想起那堆未完成的工作就头疼，就算中途没冒出来什么要她收拾的烂摊子，时间也很紧张，而这个前置条件几乎无法被满足。
伊琳娜重新投入到工作上。她已经把艾德里安骂了一顿了，到时候要是拖累效率的是她自己岂不是很丢脸？
这时候，办公室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还没到第二秒，秘书就已经闪现到了电话旁边，“您好，这里是……”
这次又是谁？伊琳娜回想起过去一段时间内的工作。
无论是谁，能打到这个电话的人肯定不是闲的没事干。
“您——啊，好的。”
伊琳娜抬起头，她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盯着秘书脸上的表情：紧张、惊讶、焦虑，时不时还偷偷看自己一眼，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奇怪，她怎么这么紧张？
“明白，我会替您向她转告的。愿神圣的秩序指引我等的前路。”
伊琳娜看着电话重新落回台座上，她只是吐出了一个字：“谁？”
“是教宗冕下，他说，他希望能在今天中午祷告后见您。” 秘书的脸色有些发白。
听了这句话，伊琳娜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他？他原话是这样的吗？”
秘书刚要开口复述，伊琳娜就连忙说道：“算了，我不想知道。”
她扶着额头，“啧” 了一声，“我们 ‘敬爱’ 的引领者这次又有什么事。”
“他没有说。” 秘书回答。
随后，她又贴心的补充道：“您与冕下上次因工作会面是在前天，当时是在报告对叛逃者的处置。”
“啊，那些意志薄弱的家伙。” 伊琳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她的下一段话又仿佛毫无关联。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那些 ‘叛徒’ 挺可惜的，毕竟他们其中不乏资质不错的年轻人。”
秘书紧张的笑了笑，“拜托您不要再学他说话了，这真的有点可怕。”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比起我总是更怕塞缪尔？明明我比他严厉多了。” 伊琳娜问。
“您太正常了。” 秘书发自内心的说道。
她又迅速转移了话题，“另外，第五局近期在彼界生物材料泄露案上有了突破，他们今天早上……”
叛徒
秘书的思绪忍不住飘回了那句话上。
身为审判庭的一员，她当然知道 “叛徒” 这一称号的真正含义。
对于信奉秩序的教廷，有很多种行为都能算 “背叛”，不过有一种更加不可原谅。
那就是堕落成彼界生物，主动包容那来自彼界深处的力量。
就算是被诱惑，操控，甚至是无可奈何的选择，都在这一范围内。
“他们背弃了主的指引，颠覆了曾经的誓言，因此也理应被抛弃。”
不知为何，秘书想起了自己曾经有幸得到教宗冕下教导的某个时刻。和他在教会内严格暴躁的名声相比，这样的回答简直称得上是温柔。
但即使是到了现在，她宁愿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愿意面对那样不容丝毫质疑的冰冷态度。
凡妮莎，你可千万别放松警惕啊。
在她的内心，她还在为那个后辈祈祷。
……
远在欧珀号上，凡妮莎对这一切都丝毫不知。
“你是说你昨晚还是一切如常吗？” 凡妮莎拉过来了一个椅子，坐在莉莉安对面。
“呃，我觉得一直梦到自己溺亡之类的也不算正常……好吧，确实没什么变化。” 莉莉安不自觉的往被子里面缩了一点。
应凡妮莎的要求，她已经洗漱过了，甚至还换好了衣服，但她还是想躺回床上。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可能是为了营造一个更正式的氛围，而在这种情况下，被子无法为她带来任何安全感。
“给我坐直了！”
莉莉安反射性的挺直了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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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怎么回事？莉莉安承认自己确实被吓到了。
“可能，可能海水颜色变深了点？” 莉莉安随口扯了一句。
“撒谎。” 凡妮莎不用额外的手段也能听出莉莉安的心虚。
莉莉安欲哭无泪，她无比怀念凡妮莎刚起床的样子，那时候的她看起来茫然到就算自己真的跳进海里也反应不过来。
可惜这种情况相当罕见，莉莉安几乎每天都要睡到中午，根本看不到凡妮莎刚起床时的样子。
“但是我真的没什么要说的，” 莉莉安开始抱怨了起来，“凡妮莎，你今天怎么逼的这么紧啊？”
凡妮莎只是沉默的盯着这个在床上扭来扭去的人。
什么异常都没有？难道就我……
“我现在都没东西写。” 凡妮莎嘀咕。
“大漩涡” 可能是这趟路上和失落之地最相似的地方了，以凡妮莎对自己上司的了解，她不可能对这个时间段不感兴趣。
前面的报告水一点就算了，这几天要是还没点有用的信息，凡妮莎都怕自己被当成在刻意隐瞒什么。
“写？你还在写什么吗？” 莉莉安好奇的问道。
“工作报告，” 凡妮莎就算是想象上司的反应都觉得喘不过气，“还有，你别问我写了什么，我不会说的。”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莉莉安突然想到了以前幻想过的点子，“唉，凡妮莎，我有个主意。”
凡妮莎看着莉莉安不怀好意的笑容，感觉她准没什么好心思。
“我记得，世界上好像有一类法术是可以直接读取记忆的……”
“风险太大了，” 凡妮莎摇了摇头，“这一般是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段。”
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不太敢使用这类神术。那本来就不是自己擅长的技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也很难处理。
“而且这对你本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凡妮莎提醒道。
想搜寻记忆，那还得需要施术对象有那个记忆才行。
既然莉莉安失忆了，那她脑子里当然不会存在幼年的记忆。
除非……
“难道就不能试试吗，也许我想起来了什么呢？你看我来到欧珀号后连做的梦都变长了。” 莉莉安又在畅想。
“……你是想体验一下神术吗？” 凡妮莎皱着眉头，“你最好想点正常的方法。”
莉莉安没有回答凡妮莎的疑问，她只是苦恼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我就假设啊，假设，” 她眨了眨眼，“要不你就写我近期表现良好，精神稳定之类的……”
“不行。” 凡妮莎直接打断了莉莉安的话。
她这次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淡然，“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让一位审判官替你掩饰你的情况吗？”
莉莉安干咳了一声，“开个玩笑，一个玩笑而已。”
“你还真是喜欢以这种借口随意行事。” 凡妮莎站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
她冷冷的瞥了莉莉安一眼，“你可别忘了，我要是查到你这么做的证据，照样能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