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欧珀号的第二天，天气依旧是那么美妙，波光粼粼的海面宛如一枚蓝宝石，如此的美丽，又如此的平和。
凡妮莎的心情可不那么美妙，她喝了一口浓缩咖啡，让苦涩的味道提提神。
和莉莉安住在同一个地方对凡妮莎的睡眠质量一点都不好，特别是昨夜。
为了让昨天的情况尽量不要再出现，凡妮莎几乎一整夜都在施展神术，一边要调查具体原因，一边又要将莉莉安的意识从彼界 “拉” 回来。
当然，做完这些后，凡妮莎还要写每日的工作报告。
虽然没有消除莉莉安的记忆，但基本的善后措施还是要做的。在独自执行任务时，无论是安抚，保护还是深入调查之类的责任都落在了凡妮莎肩上。
莉莉安的神情比凡妮莎放松很多，她昨晚难得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起的甚至比凡妮莎还早几秒。
莉莉安的餐盘反映了她良好的精神状态，船上提供了自助餐，于是莉莉安几乎什么都取了一点，结果就是丰盛的早餐在莉莉安面前的盘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看上去有点无从下口，但莉莉安无论多少都吃的下，她从不留下剩菜剩饭。
“凡妮莎，我昨晚真的没做梦唉。” 在桌子底下，莉莉安的鞋尖轻轻戳了戳对面那个人的鞋子。
嗯，我的功劳。你要不快点感谢我。
凡妮莎没什么胃口的嚼着一片吐司，对莉莉安的小动作，她仅有的反应就是把自己的脚移开。
莉莉安一心投入在食物上，没多说几句话。凡妮莎的食量远没有莉莉安那么大，速度也比对方快很多，因此她早就吃完了，但碍于职责，她还是得等着莉莉安。
在这艘远离岸边的轮船上，凡妮莎可不敢像在卢温诺那样长时间放任莉莉安独自行动。
欧珀号的船员们确实有一定水平，但他们没为这种情况训练过，论靠谱程度，凡妮莎觉得他们还不如那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艾莉卡·艾沃特。
不过，凡妮莎也明白，指望一群专精于航海的魔法师们能在这种事上能比得过一位枢机主教是不现实的，即便他们是魔法师，即便他们都同样触及彼界。
等莉莉安吃完后，凡妮莎问道：“你这几天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我打算先到处转转。” 莉莉安没说自己想去看看这艘船上有没有图书馆之类的，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能找点别的事做，谁出来旅游会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啊？
我还要调查一下昨天那个人是谁。凡妮莎有自己的打算，她没法一直盯着莉莉安。
如果只是分开一至三个小时的话，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离开餐厅后，莉莉安前往了船尾的方向，而凡妮莎则前去寻找那个负责对接的人。
在欧珀号的期间，凡妮莎如果在工作上有什么需要的协助或配合的话，主要还是得找船上的安保部门。
欧珀号的安保工作还比较健全，船上甚至设置了几间牢房，凡妮莎不知道这是不是邮轮的惯例。
当凡妮莎在更上层的甲板找到那名负责人时，他正靠着栏杆，悠闲的摆弄着自己的相机。他时不时装模做样的将相机举起来，但又始终没有拍摄任何照片。
这个名为安德鲁·格雷夫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凡妮莎正在靠近，所以当凡妮莎喊了他的名字，他被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迅速调整了过来，慌忙收起了手中的东西。
“咳咳，请问阁下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安德鲁展现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我昨天遇到了一个有点可疑的人，” 凡妮莎直截了当的说道，“她很有特点。”
“这艘船上有特点的人多的去了。”
被教会审判庭怀疑过的人也多的去了。
安德鲁没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黑白灰渐变的发色常见吗？” 凡妮莎给出了那个人最显眼的特点，“她还佩戴着一个强大的魔法物品，一串欧珀项链，比你的戒指那种程度要强大得多。”
安德鲁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一枚刻有花纹的银制戒指环绕在他的无名指上。
在凡妮莎扭曲的视觉下，那枚戒指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那个项链远没有这个戒指晃眼，但它在凡妮莎眼中和它原本的模样几乎一样，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 一个名字在安德鲁的脑海中亮起。欧珀项链，很厉害的欧珀项链，该不会是她吧？
“呃，那个，我也不清楚船上有什么人啊……” 看着凡妮莎锐利的眼神，安德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你在撒谎。” 不用神术鉴定，凡妮莎也能判断出安德鲁在隐瞒什么，“格雷夫先生，我希望您在这期间可以好好配合审判庭的工作。不然的话，我就只能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了。”
等等，这么快就到强制手段的吗？安德鲁感觉自己在冒冷汗，“您误会了，冈萨雷斯阁下，我无意妨碍您，只是我能确定黛西小姐和任何可疑人群都没有关系。黛西小姐算是董事长的，呃，女儿吧。关于她，我只能说道这里了。”
对不住了黛西小姐，安德鲁默默在内心道了个歉，至少我没暴露您是只猫这件事。
凡妮莎并没有真的想对安德鲁行刑逼供，提起强制手段只是为了走个流程，顺带恐吓他一下，提高速度而已。
收获了 “黛西” 这个名字和她的社会关系，凡妮莎已经差不多满足了，作为一个审判官，她有很多办法在这些线索上查下去。
董事长……希蒙娜·伍德？难怪他不想说。
凡妮莎对这号人并不陌生，对方是一位长生者，而长生者大多都实力强大，并且性情古怪。安德鲁对透露信息的抗拒大概源自什么莫名奇妙的规则或承诺。
“我第一次知道她有女儿。” 在凡妮莎的印象中，希蒙娜·伍德应该没有任何重要的亲属。
安德鲁嘴巴紧闭的点了点头。
黛西应该不是什么真正的亲人。
凡妮莎很难相信长生者会有什么浓烈的亲情。
虽然那串项链放在一般情况下很珍贵，但对于希蒙娜·伍德这种人，这种等级的魔法物品根本不算什么。
“只要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就行。” 凡妮莎没有追究为什么黛西会觉得自己眼熟，以自己的身份，被特别关注不算什么奇事。如果黛西真的是希蒙娜·伍德的女儿，知道的多一点也正常。
至于希蒙娜·伍德本人，凡妮莎早就从第八局提供的资料得知船上的长生者中并不包括她，不过，如果她真的想来，可能也花不了多久。
“她肯定不是敌人，如果她对我们有恶意，那就等于那位阁下对我们有恶意吗？那样的话我们和死了有区别？” 安德鲁笑着说道。
他又开始了。
在第一天相遇时，安德鲁·格雷夫就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维萨勒某些方面的怨念，这艘船的船长后来还特意跟她说过别太在意那些话。
凡妮莎将视线移向下层的甲板，她自动滤过了安德鲁的那些言论，下意识地找起了莉莉安在哪里。
欧珀号上的空间很大，莉莉安不一定在那层的甲板上，所以凡妮莎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侦查了一段时间。
但让凡妮莎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在不远处看到了正在不断向她打招呼的莉莉安。在一堆扭动的色块中，莉莉安身着长裙的身影格外显眼。
凡妮莎微微抬起手，挥动了一下。
看到凡妮莎的回应后，莉莉安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臂，开始朝着船首的方向走去。
大概是想在甲板上转一圈吧。凡妮莎的视线跟着莉莉安，直到被船体遮挡，而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个跟在莉莉安不远处的灰色身影。
如果说凡妮莎眼中的世界是一幅画，那么那个人影就像个被劣质橡皮擦模糊的铅笔痕迹。
那个人是……凡妮莎皱起眉头，她的双眼聚焦在那个人影上，过了几秒，随着背景更加模糊，人影却变得清晰了一些。凡妮莎能清楚的认出那头集齐了三种颜色的头发，和环绕在对方脖子上的欧珀项链。
“喂，那个人就是黛西对吧？她为什么在跟踪我的监视对象？” 凡妮莎的语气凝重了起来。
“什么？呃，也许她们只是顺路……吧。” 安德鲁看向凡妮莎所指的方向，“唉，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啦，搞得像这艘船上谁能管她似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知道我的任务吗？还是她单纯只是个烦人的小孩？但她看起来有十几岁了啊，为什么这么大个人还这么爱多管闲事？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她跟过去。
凡妮莎不敢赌黛西没有恶意。在长生者当中，希蒙娜·伍德绝对属于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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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非人存在的那一批，凡妮莎难以想象被她养大的孩子会有什么样三观。就算黛西拥有正常的观念，也极有可能被她利用。
凡妮莎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飞奔向那两个人所在的方向，无论自己的怀疑是不是对的，过去确认一下总没错。
“等等，你要去哪！” 安德鲁无力的抬起手，但凡妮莎早就跑远了。
糟了，她要是冒犯到那位阁下怎么办！安德鲁焦急的抓了抓后脑勺，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有点不知所措。
犹豫了片刻后，安德鲁还是决定跟过去，以免万一，但除非事态开始升级，他不打算介入。
……
莉莉安自在的走在甲板上，在吃饱后，散散步正好可以消食。
莉莉安只是在最近才养成这种习惯，以前工作就已经够忙的了，就算有闲散时间，她也不愿安排给运动这种事情。
休假就是好啊，我都不敢想象我回去该怎么适应。莉莉安调整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遮阳帽，享受着这个晴朗的日子。
在昨天可怕的噩梦后，这样的好天气显得格外亲切。
莉莉安对欧珀号还有点兴趣，当她走在甲板上时，她最关注的就是这艘船的模样了。
在几十年前，这艘船可能还是先进的代表，但到了现在，就算经过了改造，她也已经算的上是老古董了。如果是普通的邮轮，现在也早已走到了寿命的终点，但不知为何，欧珀号所属的公司完全没有要拆掉她的意思。
历史和航线带来的加成这么大的吗？还是印刻的法术回路太珍贵了，舍不得拆？莉莉安看向更高处的烟囱的方向，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
对什么物品都要进行附魔属于维萨勒的特色之一，作为这个国家生产的船，欧珀号也不例外。
为了能跨越 “大漩涡“，她甚至还被额外增添了不知多少套法术回路，只是那些固定法术效果的纹路几乎都被藏起来了而已。
好像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要能看到完整的，我一定……
“你看起来倒是恢复的不错。” 凡妮莎的声音从莉莉安背后冒了出来。
莉莉安转身，“我觉得昨天的事应该是是个意外吧，这艘船上的环境和陆地上很不一样。”
凡妮莎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艘船的秘密有很多，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深究。”
“为什么？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审判官对这种涉及到安全的问题会更加积极才对。” 莉莉安对凡妮莎的态度有些不解。
“我调查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而且无论如何，这里是维萨勒的船，在别人家里要懂得分寸。” 在说这几句话时，莉莉安观察到凡妮莎的眼睛有片刻瞟向了左边。
莉莉安看向那个方向，一个灰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转角处。
她们在互相提防。莉莉安迅速得出了结论。
“话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啊？” 莉莉安没有提起这件事，她其实觉得凡妮莎有点戒备过头，但她没蠢到要在这时候说出来。
“这里又不是迷宫。” 作为一名审判官，凡妮莎这点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凡妮莎和莉莉安刚要一同离开时，后方的一阵骚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嘿！你不就是安德鲁那小子吗？我们在军校时还是同学呢！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疑惑的问道。
“先生，您真的认错人了，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和您同一届的吗？”
“就是因为你这长相我才认得出来啊！女神在上，你怎么……”
“他嗓门好大啊。” 莉莉安好奇的看向那两个站在楼梯附近的人，其中一个挺着啤酒肚，白发斑斑，另一个正表情复杂的为自己辩解。
安德鲁也跟过来了？
凡妮莎扫了一眼那个正在和安德鲁谈话的肥胖男人，她没认出来他是谁，不过从他的体态和着装等细节来看，他的生活质量应该比安德鲁好不少。
至于安德鲁，他的神情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厌恶。
“你对他们的私事感兴趣？” 凡妮莎可不想把精力浪费在探究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莉莉安思索了几秒，“算了，我们继续走吧，我还想看看这艘船上还有哪里有外显的法术纹路！”
“这是商业机密吧……” 凡妮莎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