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构造是如此简单,以至于花子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仅仅是那一个晚上,她的身后就多出了两条小尾巴,不论走到哪里,两人都能自然跟上。
她坐在前厅画符,两人就围在她身边玩耍,有时候还会好奇的趴在桌上围观她的画符。
“这是望月大人的术式吗?”菜菜子伸出白嫩的手指,点了点旁边画好的符纸。
跪坐在一旁的美美子出声纠正,“不是咒术师的术式,是阴阳师的技能。”
菜菜子疑惑的抬头看她,总觉得阴阳师这个称呼有些耳熟,早已经将第一天花子的科普抛之脑外。美美子也是一知半解,只记住了阴阳师与咒术师不同,阴阳师的技能并非天生,而是通过后天修炼,具体怎么区分,也是满头雾水。
专注画符的花子头也没抬的给她们科普着,这次两小只没像上次那般魂游,都认真的听着,还是不是提出一些问题。
“咒力来自人类的负面情绪,负面情绪是什么?”
“大家的术式都是不同的吗?”
“夏油大人的咒灵操术果然很厉害啊。”
“望月大人的术式是什么?”
面对两小只的十万个为什么,花子从一开始的耐心讲解,到无言以对只需半天时间。
她要怎么解释,夏油杰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还有东仓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仓鼠,为什么烟柳总是喜欢用柳条抽江中一郎,妖怪为什么会幻化成人,而咒灵不行等等。
小孩子不光求知欲旺盛,更喜欢刨根问底,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复你是别想摆脱。无奈之下,花子开启了胡言乱语模式。
两个小姑娘被忽悠得信以为真。
“原来夏油大人的恋人叫五条悟,他们还是高中同学。”
“还是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听着两小只凑到一起的小声嘀咕,花子心虚的继续拿起毛笔,心里面给自己开脱着,这一切都是为了哄孩子而已,就委屈一下他的挚友吧。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在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山野县内也不曾看到任何可疑身影。这让花子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就等着第十一天夏油杰来将人带走了。
夏油杰来的也很准时,早上八点便出现在大门外。已经得到了花子嘱托的妖怪主动给他打开大门,第二次踏进神社的他,风尘仆仆,一身黑色袈裟显得尤为突兀。
今日早早起床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后,欢呼着跑上前迎接。
花子站在前厅的门前默不作声,等到三人打完招呼,才转身带领他们进屋。菜菜子反客为主地拉着夏油杰的手掌将他往屋里带,美美子跟在他的身旁递来水果,这让旁观的花子有些微妙的失落感。
“这几天辛苦你了。”面对两个小姑娘的殷勤招呼,夏油杰笑着一一接下,随后对着花子真诚的说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别忘了给我转账就好。”花子认为自己做的全是分内之事,毕竟对方开出了那么高额的报酬,她也自当尽心才是。
提到正事,夏油杰可疑的停顿了一瞬,拍了拍两个小姑娘的后背,“等下就要走了,你们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
两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她们赤条条的来,在这里的一切都是花子提供的,现如今总不能将神社提供的生活用品带走吧。
花子看出夏油杰是有话想要单独聊,便顺着他的意思和两小只说道:“去和其他人告个别吧,毕竟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原本因为见到夏油杰的兴奋,被花子这短短一句话彻底冲散,虽然在神社入住的时间不长,但这里的每一只妖怪都对她们很友善,这是她们曾经所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而且在这里,让她们找到了同类之间的归属感,没有人会称呼她们怪物,因为这里生活的才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最主要的是,她们在花子身上感受到了年长女性的温柔,哪怕对方每日给她们讲着无聊的课程,吃饭时候不准她们做出不雅观的事情,她们也喜欢着这个温柔的大姐姐。
直到两小只依依不舍的离开前厅,夏油杰才再次出声:“果然将她们放到你这里是对的,望月小姐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花子窘迫的有些不知所措,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随后直白的问道:“你把她们两个支开,有什么想说的?”
关于即将说出口的话,难得的让夏油杰感到难以启齿,总觉得自己说完,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间神社了。
“咳,其实是这样的,我最近在接手整合盘星教,我不清楚你有没有听说过盘星教,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的资产却是无法估计的。所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以后得收入我可以给你分成。”
花子紧紧盯着夏油杰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没钱给我?”
被问的人一噎,他没想到花子会如此敏锐,面对她如此有压迫感的眼神,额角冷汗直冒,下意识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麻麻,钱的事情好商量,如果你愿意加入我,日后的收入将不止这两千万。”
“所以你现在根本掏不出两千万?”
“也可以这么说,目前还没完全接受,但你放心,我之前答应你的一分也不会少。”
“什么时候给我?”
“十天后我会将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五天!”
“……好。”
双手抱臂的站在神社大门前,花子不情不愿的对着夏油杰说道:“前几天美美子因为消化不良生了病,以后让她少吃零食,饮食上面也以清淡为主。”
大抵是因为心虚,大名鼎鼎的咒术界特级诅咒师,在面对花子时不自觉的矮了一截,认真的将她说的话全部记了下来。
临走前,两个小姑娘一步三回头的对着她摆着手,直到拐角处,菜菜子突然对她高声呼喊:“望月大人,我们下次还能来看你吗。”
已经一只脚跨进神社门槛的花子停身,转身对她们承诺道:“随时欢迎。”
听到满意的答案,两个小姑娘才心满意足的跟着夏油杰离开。
夏油杰带着两小只上午刚离开,下午就有一名戴着墨镜的大叔提着箱子找上了门。
山门还以为又是什么委托人,只是简单的询问过后,就让江中一郎将人带去找花子了。
彼时花子正躺在院中的凉亭中,因为身边突然少了两个小尾巴,过分安静的空气还让她有些不适应。
“花子,有客人找你。”江中一郎将人带到后,警惕的看了眼来人,转身就跑去内宅找上清童子去了,他总觉得这人不怀好意,尤其是身上那浓郁的咒力,一看就和上午的夏油杰同时咒术师。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午才送走了一个通缉犯,下午就有咒术师登门,这很难不让花子联想到什么。
来人正是咒术高专的老师,曾经派遣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登门的夜蛾正道。他这次前来还真和夏油杰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他也不清楚两人之间还存在往来。
“你好,我是咒术高专的教师,夜蛾正道。”
咒术高专,花子知道,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夜袭神社以后,她就有好好了解过。她还知道,这人要真是夜蛾正道的话,他还是夏油杰曾经的老师。
这下心底更虚了。
“您好。”
“我这次前来,是想邀请你明年入读咒术高专。”夜蛾正道说的诚恳,他立志将东京高专打造成一所有教无类的学府,学生不必计较出身,让平民咒术师也能拥有一席之地。
来之前他也有好好的了解望月花子这个人,要不是知道除妖圈的的场家主已经开始接触对方,他还准备按照原计划冬天才来的。
望月花子的实力有目共睹,星浆体的事情五条悟和夏油杰虽然没说明,但从他们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就表明,眼前的小姑娘是能让两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都不得不重视的存在。
更何况,花子的式神很大程度上与叛逃的夏油杰类似,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引起咒术高层的注意。夜蛾正道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没办法左右高层的决定,但至少在他们行动之前将人收入高专的话,那些人也会顾及一下五条悟的看法。
不过这些都不必与面前的小姑娘明说,无端给对方增添烦恼。
这是第二次听到入学邀请,只是比起上一次,这次的夜蛾正道诚恳的多。
花子却不为所动,出声反问道:“为什么来邀请我,只因我拥有术式?”
最终,夜蛾正道的邀请也没能打动花子,对方只能遗憾的离开,不过临走前,还对着她说道:“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还会再来拜访的,希望那个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目送这位身材威武的大叔离开,花子的内心还真有一点点心动,她很好奇咒术师的学校是怎么样的,只是对方来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让她不得不防。
夏油杰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走了,神社又恢复到了往常的平静。还在假期中的花子有些无所事事,孔时雨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了。
难得的清闲时光,花子心血来潮的打算带领众妖怪一起外出郊游,地点就定在了隔壁县的郊野公园。
出发当天,烟柳准备了露营帐篷,东仓背着满满一大包的零食,照夜兴奋的一蹦一跳的唱着歌。
因为是郊游,所有妖怪都保持了人形,没办法化形的,就被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带在同伴们的身上。上清童子也难得的离开了他的书房,手中提着一个野餐篮,跟着大部队慢悠悠的向着目的地走去。
公园主打自然风光,湖边树林中也有供游客露营的场所,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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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目的地后,支帐篷、摆桌子、准备东西,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
可花子却被不远处的一角吸引了视线,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向着一处灌木丛靠近。
“你好。”停在灌木丛一步远的距离处,花子说不清自己此时什么心情,只是一眼看到那一闪而过的黄毛后,她就忍不住的靠了过来。
灌木丛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动,有什么东西在向着她这边靠近。一向胆小的花子,这次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甚至蹲下身子来,等待着里面的东西出现。
不多时,一只柴犬的狗头冒了出来,睁着一双黑亮的豆豆眼看着她,还疑惑的歪了下头,狗嘴中磕磕巴巴的吐露人言,“花,花子?”
这只没有实体的柴犬她有印象,毕竟是为数不多让她不会产生恐惧的鬼魂。
“黄耳,你怎么在这里?”
柴犬见真的是花子,兴奋的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期期艾艾的走到她面前,将下巴放到了她的大腿上,整个脑袋顺势扎进她的怀中。
“我不是黄耳,我叫顺发,我不知道怎么接管了它的身体,我在它的记忆中看到了你。”
花子一只都知道,黄耳并不是一只狗狗的灵魂,而是由数不清的狗狗魂魄汇聚成了拥有神志的妖怪,所以她并不感到奇怪,只是在听到顺发这个名字时,心头一阵莫名的抽痛,轻柔的抚摸着柴犬的后背,轻声询问道:“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柴犬乖巧的蹲坐在地,可脑袋还是倚靠在花子的腿上,语言也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到了后来的熟练流畅。
“我应该是要回家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我还听到了主人叫我的声音,可我的身体好沉,我动不了,我躺在绿化带中看着她们走了过去,我主人脾气不好,我不回家她会打我的,花子你知道我家在哪吗?”
花子静静的聆听着顺发的讲述,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只狗狗,它已经死了,已经再也回不去生前的那个家了。
“你的家在哪?主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带你回去看一眼,但你的主人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哪怕你就站到她的面前。”
懵懂的小狗不懂什么叫作生死,它只知道它要回家,它在定位器中听到了主人的呼叫,在黑夜中看到主人不止一次徘徊在自己躺着的绿化带寻找自己。
家的地址它说不上来,可是主人的名字它知道。
花子听到名字后惊愕不已,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带着顺发找到了正在烧水煮茶的上清童子面前。
对方听完,只是抬头看了眼跟在花子身旁的柴犬,轻声叹息一声:“你没猜错,这只狗就是你在三次元代理人的,因为在三次元出了车祸丧命,对方将它托付给了你。”
顺发听不太懂两人之间的话,一双豆豆眼仰视着花子,期待着她能将它送回家。
花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它解释,又不忍心将残酷的事实说与他听,最后脑中灵光一闪,蹲下身认真的对着它说道:“你知道什么叫作修炼吗?”
顺发咧开嘴,吐出舌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不知道。”
“所谓修炼,就是能让你变强,修炼成神。因为一些事情,你暂时没法回到你的主人身边,但你主人将你托付给了我,从此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修炼吧。”
刚刚成为妖怪的柴犬脑袋还有些单纯,坚定的拒绝着,“不,我要回家。”
“你想不想变强保护你的主人?”
“不想,主人会保护我的。”
“那你想不想飞?”
“飞是什么?”
“就是能和鸟一样在天上飞。”
“想。”
“那你留下来和我修炼,我教你飞。”
“不,我要回家。”
面对一根筋的柴犬,花子有气无力的转身看向上清童子,“我搞不定。”
对方淡然的端起茶杯,抬头看了眼已经闭上嘴神色警惕起来的柴犬,“凭你的实力,没法突破次元壁,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我主人会来找我的!”
“你不觉得花子很熟悉吗?”话锋突转,上清童子转头看向旁边焦急的花子。
顺发顺着他的话也转头看去,确实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与主人相同的气息,但两人的样貌却天差地别。
“她就是你的主人,只是二次元与三次元的差别而已,既然你的主人都在这里了,还回三次元干什么?”
顺发真的信了上清童子的话,好奇的上前仔细的嗅了嗅花子的味道,然后又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对方的脸,“你真的是我的主人吗?”
接收到上清童子的视线,花子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顶,轻声笑骂道:“傻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三次元的你写下了二次元的我,那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死在三次元的顺发,我会在二次元好好照顾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