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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S224号

作者:梅听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壮汉狞笑一声:“算你识相!等我汇报了船长,有你的好处,...嗯?”


    壮汉的眼虽小却尖,眼角余光瞥到那脸色惨白的青年,正在悄悄将什么东西递给他身边的女人。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他盯着鹿丘白,“是不是偷船上东西了?拿出来!”


    鹿丘白抿着唇不动,将手往身后藏。


    这一下几乎坐实了他的偷窃。


    壮汉一把攥住他的手!鹿丘白吃痛“唔”了一声。


    拧着手腕翻过来一看,是一个木制相框。


    壮汉一愣,反手将相框扔在地上,骂道:“妈的,个破相框有什么好藏的?王勇,你把我当傻逼耍啊。”


    鹿丘白不答,双眸仍盯着相框。


    不止他,【夜燕】的视线也紧紧跟随着相框,趁壮汉注意力全在鹿丘白身上,挪动着步子试图向相框靠近。


    这一切都被眼镜看在眼中。


    他抢在夜燕之前,捡起地上的相框,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夜燕】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来不及做什么,壮汉的目光冷飕飕转了过来。


    “苗晓燕,你现在立刻去给我把地板拖干净,有一点灰尘,我就送你去喂鱼。”


    苗晓燕是【夜燕】在船上的身份。


    紧接着,壮汉看向鹿丘白:“至于你,王勇...”


    他重重一推,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鹿丘白生生从门口推回了房内。


    鹿丘白被推倒在地,左侧肩膀撞在地上,令人牙酸的关节错位声顿时响起。


    壮汉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不是喜欢这里吗?就在这好好待着吧。”


    落锁声响起,灯光被厚重的门板遮挡。


    视野陷入纯粹的黑暗,鹿丘白脸上的恐惧倏然褪了个干净。


    手掌压着肩头一按,将脱臼的肩锁关节复位,一瞬间剧痛袭来,鹿丘白咬牙忍耐着,指腹轻轻掐去鼻尖的汗珠。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房内如真空般寂静。


    伸出手,除了虚无的空气,就只能摸到冰冷的墙壁。


    人对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


    尤其视觉无法发挥作用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神经质般敏锐。


    鹿丘白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像风吹的塑料袋,从身边传来。


    可他身边分明是一堵墙。


    黑暗让他无法判断那声音与他的距离,只觉得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再只拘泥于墙上,而从头顶、身后、脚下都包抄而来。


    最后,那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股冷风扑向后颈。


    “…”鹿丘白沉默着将船员服的拉链拉到顶,竖起领子挡风。


    当一个人长期置身于无光且无声的环境,与外界刺激彻底隔离的情况下,大脑会出现显著的感觉剥夺症状。


    比如说,幻觉。


    这间房空无一物,是因为它本就无需放置任何物体。


    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惩罚不听话的船员,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精神崩溃。


    怪不得,壮汉锁门前,看向他的目光,写满了恶毒的期待。


    壮汉想用这种方式将他逼疯。


    可惜壮汉算错了一点。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鹿丘白扭过头,身后是阎老大扭曲的鬼脸。


    方才他正是用没有四肢的躯体在墙上爬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鹿丘白朝他绽放出一个纯良的微笑。


    …


    距离鹿医生被锁入房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眼镜的脸颊高高肿起,镜片碎了一块,眼周有一圈淤血。


    他捂着脸咒骂一声,从枕头下摸出相框,宝贝似的捧在怀里。


    这相框,鹿医生不惜得罪壮汉都要藏起,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肯定是个关键道具。


    说不定就是污染源。


    “抱歉了,鹿医生,”他抚摸着相框,“我也是不得已,我阻止过你们的,要怪就怪NPC突然下来!是你自己运气太差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


    他知道出卖了鹿丘白后,一定会被团队抛弃,抢在【夜燕】前面拿这相框,不肯交出去,藏在房间里,也只是想要自保。


    眼镜很清楚自己不擅长体力劳动,今晚他依旧没有完成捕鱼任务,但【木头人】和【夜燕】都把自己的鱼分给了他。


    事实证明,只要有相框在,收容者就算恨死了他,也不得不保护他。


    他是聪明的,在合适的时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没有错。


    就在这时,房内的灯“啪”地熄灭,黑暗劈头盖脸扑下。


    眼镜吓得一声大叫,旋即想起这只是例行熄灯。


    今晚,污染体肯定去杀鹿丘白了。


    他是安全的。


    眼镜竖起耳朵听了听,走廊里很安静,放下心来,爬上床,抱着相框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镜被“啪嗒啪嗒”的雨声吵醒。


    他捂着耳朵试图再次入睡,可雨声越来越响,好像漏进了屋内。


    妈的。


    他腾地从床上坐起,快步走到窗前,要将窗锁紧。


    ——海面上云雾翻涌,不见雨丝。


    没有下雨!


    那雨声…是从哪里来的?!


    啪嗒、啪嗒…


    “雨声”在他身后响起。


    眼镜的头皮瞬间麻了,猛地转过身去!一团漆黑的阴影就站在他的身后!


    微弱的光从阴影颅前亮起,眼镜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暴凸在外的怨毒鱼眼。


    眼镜呆滞地看着这非人的模样,连尖叫都忘记了。


    是张成。


    为什么?!为什么张成来找他了?他做了什么违反规则的事?!


    “为什么…偷走我的相框?”


    相框?是相框?!


    眼镜突然明白过来,拼了命地摇头:“不,不是我偷的,是鹿医生,是王勇,是王...”


    这一次,栽赃嫁祸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死亡降临的前一秒,他清晰地听到头骨被咬碎的声音。


    …


    与此同时,底层船舱。


    青年抱膝坐着,大半张脸埋在臂弯中,杏眼微微掀起。


    一张烧焦的人脸抵在他的额前,脓包和水泡在人脸上鼓动,焦臭味钻入鼻腔,引得胃里一阵痉挛。


    “幻听、幻视…”他平静得就像在写病历,诊断的病人却是自己,“第十四小时,出现幻嗅症状。”


    鹿丘白仔细地观察着鬼脸,从中依稀分辨出船长的眉眼:“截至目前,出现的所有幻觉均为S224号船上NPC,共同点,死状凄惨。”


    他已经先后见过阎老大、壮汉,现在轮到了船长。


    如果禁闭室是按照他的大脑结构生成幻觉,鹿丘白很肯定自己见到的绝不会是这么温和的景象。


    他移开目光,蹙眉思索。


    相框出现在这里,证明张成曾经被关入过禁闭室。


    结合污染磁场会复刻污染体经历的特点推测,他现在看见的,大概率是张成被关在禁闭室时看见的幻觉。


    鹿丘白将脸埋得更深些,眼帘低垂着,冷汗出了一身,将黑发都浸湿。


    习惯了幻觉,并不代表就能忽略生理的不适。


    不断痉挛的胃部,宛若针扎般抽痛的大脑,都在提醒他精力和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换做平时,幻觉无法忍受时,他会选择服用安眠药;


    现在,即便难受到下一秒就要晕厥,他也必须保持清醒。


    而疼痛是最有效的方法。


    手臂已经被抠得血肉模糊,鹿丘白机械地再次撕开伤口,沙哑地咳嗽两声。


    他偏过脸,NPC的无头尸体就在他身边,此刻竟然长出了头,带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着他。


    鹿丘白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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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哥们,你说张成什么时候来?”


    哥们没搭理他,笑容更加深邃。


    鹿丘白叹了口气。


    按理说,应该快了。


    但黑暗环境同样会导致失去对时间把控的精度,他或许无意识中多数了几分钟。


    昏沉间,走廊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理论上禁闭室厚重的门会阻隔一切声音,但来者显然无视了物理规律。


    鹿丘白的精神为之一振,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抬眸向门口望去。


    ——门开了。


    一道崎岖的身影站在门口。


    在污染磁场的润养下,他的污染进一步加深,此刻双脚已经变作鱼蹼,发出踩踏血肉般的水声,啪叽啪叽地响着。


    每靠近一步,宽瘪的鱼嘴就竖着撑开,鹿丘白看到他的齿缝间挂着几缕人的头发。


    身体在死亡威胁前本能地产生反应,肾上腺素被急促的心跳泵到四肢,鹿丘白的呼吸都在微微发抖。


    他注意到张成手中紧攥的相框,呼吸抖得更厉害了,但这一次却是因为欣喜。


    污染体是贪婪的。


    但被污染的张成,面对触发死亡规则、唾手可得的食物,依旧选择先去找回相框。


    这意味着,他还保有理性。


    鹿丘白的眼角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就像发现病入膏肓的患者只是误诊般欣喜若狂。


    有救!还能治啊!


    张成走到他身前,下一秒就要咬断他的脖颈。


    鹿丘白倏地仰起脸,几乎是主动迎了上去:“张成哥,嫂子打了电话来,你正好不在,我帮你接了。”


    “你不想知道嫂子跟你说了什么吗?现在杀了我,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啪嗒。


    张成的咬合有些迟疑,几滴腥臭涎水滴在鹿丘白脸上。


    鱼的脑容量有限。


    而污染体的变异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哪怕具体细节已经很模糊,张成也忘不了青年用灭火器敲碎他头盖骨的那个瞬间。


    鱼不能咬同一个钩,但妻女的消息仍让张成犹豫了:“你骗过我一次。”


    鹿丘白立刻放下更多筹码:“我知道你选择上船,都是为了给小梅攒学费,哪怕被关在这样的屋子里,只要看着一家三口的合照,你也能咬牙挺过去。”


    “你攒的钱已经够多,嫂子和小梅都很想你,你不想回去见见她们么?”


    张成合起鱼嘴,听到妻女名字的刹那,他的脑中有什么开始松动,甚至让他忘记了饥饿和仇恨的本能。


    “我可以帮你,张成哥,听听我的计划吧,如果不满意,你再吃了我也不迟,”鹿丘白满怀期待地说,“同意的话你就亮下灯。”


    他言辞恳切,像一条乖乖吐泡泡的小鱼,倒映在张成眼中的,却是一个眼底布满荆棘般的血丝,笑容却无比灿烂的青年。


    一个纯粹的疯子。


    …


    翌日一早,来不及吃饭,壮汉就命令所有人前往底层船舱,迫不及待地要欣赏鹿丘白的惨状。


    禁闭室门口有几滴干涸血迹,壮汉见了心情更好,边哼着歌,边用钥匙开锁。


    门一点点推开,视野里出现一道倚着墙的身影,了无生气地低垂着头颅。


    莫容桃的眼眶瞬间红了,众人纷纷移开目光,不忍目睹同伴的死亡。


    “哈哈!怎么了王勇,你怎么不说话?”壮汉打了鸡血般兴奋,大步冲入屋内,紧接着见鬼似的叫起来,“——卧槽!你…”


    随着他的大喊大叫,青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眼中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朝几人露出一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温柔微笑。


    走廊的光明亮刺目,落在他脸上时却极尽温柔,柔和得像在抚摸他的脸颊。


    他看向壮汉,唇瓣轻启:


    “早上好,大副,怎么了?您为什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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