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些终日把三界众生放在口中的，没有一个是真心把他们放在心里的，全都是骗骗自己的幌子，一直以来竟还受众生敬仰。而当真心里装着众生的你，倒是偏偏被万人唾弃，到现在，身上都还带着污名，据我所知，天上地下，厌恶你的可不在少数。”
收回远眺天边的目光，姜吾对着杨戬不由慨叹。
他已经撑着地站起身来，而杨戬却仍盘坐在原地。
姜吾以为杨戬这是在抓紧机会调息恢复，而事实上……
一号留言板。
杨戬：勾陈大帝已然向我坦言，他的目的是要夺三界主宰之位，八妹，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瑶姬：你和他遇上了？
杨戬：只是分身。
八妹：确实是分身，他的真身已经在天庭了。
杨婵：二哥，你那边还好吧？为何他会突然和你摊牌？
杨戬：我也没想通……
瑶姬：事情我们清楚了，二郎，你回玉泉山去，剩下的我们会解决，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
玉鼎：徒儿，听话。
杨戬：好……
八妹：他会老实回去才怪呢！
瑶姬：呵，真人，你后悔吗？
玉鼎：我真……当初我为什么要和他瞎扯什么爱三界爱众生的……
瑶姬：╮(╯▽╰)╭
……
回复了一个“好”之后，杨戬便已收束回神识。后面识海继续轻微震荡他暂时无暇顾及，因为姜吾此时已经结束了感慨，他得专心应付眼前。
杨戬其实也有听到姜吾在那感慨些什么，但对此他并不欲多言，只是坦言道，“我试探过了，这阵法确如你义父所言，除非修为高过他，否则无法强行破除，只能遵从它本身的法则。”
姜吾哼哼道，“他也是想借这阵法告诉你，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到底还是稀罕你，希望你不要去天庭掺和，至少能保住性命。”
杨戬摇头，“他只是想你我相争，无论谁最后能活下来，都必然是强弩之末，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你说得有道理。”姜吾仔细想了想，表示认可，随后他又疑惑，“你好像很了解他？”
“不了解。”杨戬坦言。
姜吾点点头，“你不了解，都能一眼看透他的算计。我确实比你差得太远了。不过有一点你恐怕猜得不对，他不会认为我能打得过你，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我是一个死人了。也就是说，他其实只是想利用我，来消耗你。”
姜吾本以为他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远不如杨戬这件事，但现在说出来这句话后，却仿佛一下子海阔天空起来。
“你又何必非要同我比较，我毕竟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你才几百岁而已。”
姜吾自嘲一笑，“是我那好义父成天见的要拿我和你比。”
想起他那一直把自己当做工具当做棋子的义父，姜吾又道，“他刚才说我不如你那傻外甥？”
“别听他胡说，你还是比他强些的。”杨戬实话实说。
姜吾斜睨，“也就是说你也觉得你那外甥傻？”
“……”这是重点嘛……
许是已到了生死边缘，姜吾不再如平常那样端着，看上去倒是顺眼不少。
他话锋一转，问道，“所以，如果出去了，你还会去阻止他么？”
“总要试一试。”
姜吾乐了，“我想起一个人来。他说没事不要招惹你，否则任何计划都会毁在你手里，我很想知道我那义父在招惹了你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杨戬总觉得他这句话好像是在形容搅屎棍……但他没有证据……
他看了看，老南老北和小玉都还在昏迷中，这阵法正在消耗着所有人的生命力，得要快些想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杨戬突然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法力波动正在积蓄中，即将爆发……是姜吾。
可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杀气，于是杨戬意识到了什么，他忙道，“别……”
可是已经晚了。
姜吾口中吐着血，双膝似已无力支撑身体，跪倒在地，他的身体不住向前倾倒下去，被杨戬一把拖住。
姜吾突然自绝心脉，是杨戬所始料未及的，待要阻止也已经是晚了一步。
其实，也不是非得死一个啊……杨戬想着。该能提早看出这家伙的不对劲来的，可他终究还是对姜吾提防多些，否则何至于如此……
一个不留神，眼前这人已经是奄奄一息，出气多，入气少了。
杨戬扶住他，心中有些复杂，他们的交集实在不多，而且每次也都是针锋相对的局面，可眼下……
姜吾勉强睁着眼睛看向杨戬，但他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看不清对方表情，他艰难的说着，“我可不是为了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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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遂了他的愿而已……”
杨戬心中默默叹息，这个人，到这时候还在嘴硬。
姜吾的魂魄离开肉身，被突然出现的勾魂索牵引着钻入地底。
在生命的最后，他终究还是想明白了，一直以来，他恨杨戬是假，恨义父才是真，所以，一定，必须，不能让勾陈的计划那么顺遂……
“希望你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平平安安做一世凡人。”杨戬把他的肉身放平，边整理他那身骚气的紫色衣衫，边说出了其实是他自己最大的渴望，他觉得，兴许，姜吾是也会这么想的吧？
随后他又怔住……
姜吾之前的所作所为，虽是受人刻意引导，却到底还是伤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他此番魂归地府，可不是去投胎的，他还要在地狱中层层受苦，偿清罪孽之后，才能投胎，可能还得先入畜生道……再经历几番轮回，才有再度投身为人的可能……
随着姜吾魂魄离体，原本禁锢着他们的阵法果然如勾陈大帝所言，自然消失了。
地上倒着的昏迷三人也纷纷醒来。
老南老北才一爬起来，就赶忙来到姜吾身边，看着他们这已经毫无生机的少主，不住叹息。
此情此景，杨戬知道自己看上去很像是杀害他们少主的凶手，但他并不准备分辩什么。
老南却也没有如杨戬所预料的那样剑拔弩张，反倒是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听到了。”
杨戬有些意外。
“我其实一直有清醒的意识，只是动不了。”老南说。
老北和小玉纷纷点头，他俩也是同样情况。
“原来如此，勾陈大帝是想让你们亲耳听到我为了脱离这阵法，和他相互残杀，倘若最终活下来的是我，你们还能补个刀。”杨戬了然，随后也是叹息一声，“可惜，他低估了你们这位少主的心气。”
全程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北极战神开口道，“少主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可惜被他以那样的方式引入了歧途，我们最终还是没能把他救下来，若能早些……”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北哥，我们找一处幽静的地方，让他安歇吧。”老南说。
“我现在不能消耗法力替你们疗伤。”杨戬有些歉疚的说着，又喊小玉，“小狐狸，你护送他们一程。”
“舅舅，你要去哪？”
“去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