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的手有力挥下,魔兽如脱缰野马,奔腾着冲向玄武城。
狄桑麻双手画圆,飘动着符文的阵法自双掌范围内扩大,环绕于周身,他飞身下城楼,直奔狄北风位置而去,竟是想于万千魔兽包围中清理门户。
狄北风并非驭兽师,但这些魔兽却攻守有序,显然兽潮之中还隐藏着另一名劲敌,狄桑麻准备速战速决,将这明面上跳得欢的小兔崽子料理了,看那藏匿兽群中的驭兽师怎么躲。
狄北风纵声大笑,“好好好,我的阵法是父亲您教的,也该让您瞧瞧孩儿所学成效。”
阵法师对战阵法师,自古同门内战最激烈,父子相残最惨淡。
战场上,万兽奔腾,灵光炫舞,这对父子眼中只有彼此,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次切磋,这一次的比斗,俱是奔着对方命门去的。
狄桑麻作为老牌阵法师,经验老辣,狄北风卷死了也差那几百岁道行,可他年富力强,脑力与体力都在巅峰时期,故而两人战力在伯仲之间,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败。
“王位于我而言,是担子,是责任,我做好过牺牲小我带领北域前进的准备,可惜你不给机会。”狄北风唇角扯起嘲讽的笑,“今日之后,我将在废墟之上建立新规,彻底打碎你给的枷锁。”
狄桑麻趁他说话的间隙,放出个小型幻阵,却被狄北风轻松躲过,不再年轻的英俊男子似乎谈兴颇浓,即便在这般刀光剑影的战场,也要拉着自己的老父亲好好唠唠,或许在狄北风的设想里,今日过后他们便再难有这般亲切的交流时间了。
“小时候我意外发现了你藏麻将的地方,哈,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爱好呢,能给子子孙孙以麻将起名的人心里对麻将得多求而不得啊。看看,为了坎水王职责,你只能压抑自己的爱好,将全部时间精力放在处理政务上。”
狄北风幸灾乐祸地说出个地府笑话,“现在嘛,狄家嫡系里还能凑出几桌麻将?”
狄桑麻表情愠怒,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愠怒,“你以为投效那魔仙便能达成心中所愿?可笑!到时只怕北域成魔道屠场,凡人连基本的生存都难保证!”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既然敢与虎谋皮,自然有后招。”狄北风勾唇,“不破不立,城内那些世家早烂到根子了,我这是在祛除沉疴痼疾呢。”
“冥顽不灵!”狄桑麻凝阵成线,一道弧光直接甩了过去,狄北风高高跃起,弧光自他脚底擦过,倏然变换成一张细网,向上兜住收紧。
狄北风一惊,掐诀起阵,贴身布了张更密的网,向外反扑,两张阵法具现化出的网络交缠在一起。
便在他行动被阻之际,狄桑麻双手快速掐诀,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指意外灵活,快到肉眼只见残影,然而狄北风瞅见他掐诀的起式,脸色骤变。
狄北风一手维持当前阵法,另一只单手结印,狄桑麻脚下黑光闪动,眼见着阵诀连贯性将被打破。
可狄桑麻岂能如他意,双脚交错,借着地面尘土碎石就勾勒出一副简易防御阵,该说不说,老牌阵法师的战场适应力还是强,周围一草一石都被应用到极致。
眼见那威势恐怖的灵阵即将结成,而狄北风距离脱困还差那么点,异变陡生,一只高阶魔兽蓦然自背后偷袭,张开的血盆大口带动着股股腥风,狄桑麻错身避开。
隐藏在兽群中的驭兽师出手了,狄桑麻脸色沉肃。
“滚去攻城,这里不需要你。”孰料狄北风半点不领情,反而有点恼,“你想我们都被他一人绊住吗?”
“杀了这老匹夫再攻城也不耽误事。”驭兽师显然不这么想,执意留下。
两人围攻一人,狄桑麻很快落入下风。
城内一片混乱,城头驻军严守,诺大一玄武城,高手如云,竟无一人能支援深陷敌军的北域之王。
不,还是有的!
一人骑着只看上去非常神异的神兽,以雷霆万钧之势冲破兽潮,如射入敌人心脏的飞矢,直接穿梭进战场中央。
众人定睛一瞧,纷纷露出难以言喻之色。
“筒子,你这上哪儿借的棕熊?”狄桑麻一言难尽,自家出色的孙子几天不见,怎么画风从世家公子直接成了山野村夫。
狄六筒没好气地替他挡住袭击来的魔兽,“是紫薇垣小熊座弟子的灵宠!紫薇中有能人卜卦玄武城有劫,又因三垣不管凡俗争斗的条例,派了弟子救济被兽潮冲击的村庄,正巧遇上,人家好心借了我作代步用,当然,老熊也很能打的,对吧?”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身下棕熊说的,那棕熊显然开了灵智,嗷呜一声,四处嗅闻,背着他就往一个方向冲。
“等等,你带我去哪儿?啊,化神期驭兽师!卧槽快回头,谁给你的勇气觉得我一元婴修士能直面化神!”
棕熊充耳不闻,驮着风中凌乱的狄六筒横冲直撞,向前狂奔。
“啊啊啊啊,救命啊!老熊疯了!”狄六筒惨叫。
被分割成单独战场的狄桑麻、狄北风父子俩面面相觑。
“哼,你生出的好儿子,咋咋呼呼。”狄桑麻悄咪咪推卸责任。
狄北风显然不会老实接下这口锅,反唇相讥,“这些年我掌兵在外,六筒可是承欢您膝下。”
狄桑麻偏头,“我才带了他几年,成年后臭小子就直接背着包袱去太微了,都是太微教得不好!”
狄北风表示呵呵,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夸了句,“倒是比往日活泼了,我最讨厌那副世家子弟端着的样子。”
狄桑麻想了下这些日子在玄武城还挺注重世家礼仪的孙子,忽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望向狄北风,“他不会不知道你叛变的事儿,见到许久不见的亲爹还挺开心吧?”
狄北风沉默,他仔细想了想,与暗宗合作的事情确实没透露给妻儿,那么现在······傻小子不会以为他们现在在三打一吧?
这边父子俩陷入头脑风暴,那厢狄六筒已然险象环生,他毕竟是元婴修为,再加一只四阶灵兽,也敌不过指挥千万魔兽的驭兽师,转瞬便落入下风,再过片刻估计就要以身殉国。
“爷爷!爹!救命啊!”狄六筒现在是半点管不上世家子弟风度了,他老纳闷了,咋就他一人打生打死,爷爷跟亲爹在一旁干看着,磨炼孩子也不带这样的吧?
“其实。”狄北风望着被兽潮包围的独子,轻声道:“我杀那些堂兄弟,还有子侄辈,不单单因为他们不肯归降。”
他撩开眼皮,语气森然,“我要世家消亡,那么北域最大的豪族狄家,自然也包含在内!”
狄桑麻悚然,“你!”
他抖着手指向身上血色渐深的狄六筒,“那是你亲子啊!你不喜我给你安排的联姻,无再纳妾,与正室也仅有一子,这是要自绝后路啊!”
狄北风重新摆开布阵架势,“所以啊,我讨厌这些教条的东西。再说一遍,我回来不是夺王位的,而是消除世家的!自然也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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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桑麻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的决心有多大。
“世家中怎么出了你这个异类!家门不幸啊!”他闭了闭眼,再掐诀时已然是族中秘而不传的禁阵,以燃烧自己的生命布下威力极大的法阵,禁阵一出,布阵者十死无生。
狄北风自然认出了他所布阵法,轻笑道:“有些话,我一直想说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别人的磨刀石,我有认真学习、认真修炼、认真做好每一项功课,我也期待过你能夸我一夸,可你眼里只有大哥。”
“那年你带着我们兄弟四个登高塔时,我们看到的风景就不一样了,你的眼里是远方边境缩小的疆土,我的眼里,是脚下挣扎求生的庶民,你是王,我是臣,你不给的东西我就不能想。”
“这驭兽师是暗宗长老,留在这里也不错,我只是想点一把火,可不想烧坏整栋屋子。你不是一个好父亲,所以我也不会是一个好儿子,言尽于此,再也不见。”
他半点没有阻止狄桑麻结阵的意思,而是身形闪动,来到狄六筒身边,拎着只剩一口气的儿子,低笑着说:“筒子,你爹我投敌了,现在你若想活命呢,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走,你是降呢还是不降?”
狄六筒被化神高手揍得晕晕乎乎的脑袋根本转不动,完全消化不了前面的话,但他清晰地理解了最后一句.
“不降!狄家人宁死不降!”血沫子从口鼻渗出,他紧紧抓住亲爹的袖子,气若游丝地呐喊,“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为北域万千黎首。”
这是他幼年时期尚留在父母身边,狄北风让他背的话,一日三餐,无不敢忘。
那时候的狄北风,也还是个一心想承担北域未来的风华青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狄北风双手结阵,同样是禁阵,不同于狄桑麻的攻伐类,他结的这个是防御类阵法,只保护一人。
他唇角渗出血,低声喃喃,“有我这个爹,你以后不会再是世家子,愿你能看到我所期望的盛世,儿子。”
恐怖的灵压释放,包围方圆百里聚集的魔兽,驭兽师见势不妙转身想逃,然而禁阵之所以被列为禁阵,不单单在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在于其绝对的控场性。
被锁定,只能硬扛,根本逃不掉。
玄武城城门最终未被攻破,城外魔兽残骸遍地,城头守军死战不退,却也比不过城内惨烈伤亡。
待玄武城众世家缓过神,清点战损,愕然发现,玄武城内大小世家已然被灭了七七八八,这次玄武城之劫,北域的天恐怕要变了。
霸主狄家嫡系一脉死伤只剩两人,旁支不由得蠢蠢欲动,实力尚存的中小型世家也摩拳擦掌,伺机而动。
如此危机,养伤中的狄九万接待了一个人。
“清平乐飞燕草拜见狄家新任家主,共商北域未来五年计划。”面具遮脸的黑衣人一揖到地,献上玉简。
“内忧外患、群狼环伺,唯有变革方能重振北域!清平乐愿倾全社之力,同狄家主共同打造一个太平盛世!”
飞燕草掷地有声,自此,清平乐正式踏上权力舞台。
二人相谈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是数年后,后人清点清平乐镇帮之宝,意外发现了几块麻将。
狄九万收敛了狄桑麻的遗物,那副被珍藏了半辈子的麻将自然也在其中。
新上任的坎水王将其作为信物,交给自己的盟友,归其一,王府便会替朋友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