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索斯特绷着身子坐在位置上,恨不得直接扎马步,而不是让身躯的一部分向那张老式沙发借力来支撑自己,况且他的眼角余光告诉他,那位一直强大而神秘的天使导师也是如此。
——所罗门紧张得比他更明显。
穿过碑林一般的外墙后,他们深入了研究所内部,时间的痕迹随处可见,迷宫一样的建筑、未知的神秘文字像重叠的旧日虚影般纷至沓来,差点把特伦索斯特的好奇心给憋坏了,可他只能忍着,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直到坐在名为会面室的空旷房间里,大门自动合拢,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特伦索斯特迅速陷入新的困惑之中。
‘我没见过这位久负盛名的天使之王也就罢了……’年轻的学生略微走神,‘所罗门老师在紧张什么?祂不是说自己是纯白天使名下最受器重的学生吗?’
为什么“最受器重的学生”会像挨骂习惯了似的坐得那么老实?两只手五指合拢放在膝盖上……嗯,一前一后略有不对称,表情很乖巧……呃,不对,是严肃……
但凡黑皇帝途径有观众的能力,特伦索斯特的腹诽恐怕会为他带来可怕的不幸。
幸而,所罗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所以特伦索斯特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原地吐槽,直到有人推开房门。
柔和的、温暖的光芒和来人一起进入房间,跟随祂平静地游走,特伦索斯特瞳孔微微收缩,原先纷杂的念头全部忘了个干净,像被阳光施洗般归于澄澈。
纯白天使在他面前站着,略微垂着眉眼,金色的睫毛像湖上涟漪闪烁的一剪阳光。
祂说:
“……特伦索斯特?”
“啊?”发呆的人类一怔,□□比思维更快地抢答,“到!”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特伦索斯特默默放下举起的左手,退回沙发上,试图假装他是个蘑菇。
他甚至没去思考为什么纯白天使会知道他的名字,根本进不了门的所罗门可没有事先告知过祂的导师。
不过所罗门显然认为祂的导师无所不能,理所应当地接起了话:“您果然知道了……不愧是您。我、我每次帮您递交研究所课题时都忍不住拜读一番……维度、生命力量,还有灵魂暗物质空间的理论实在太精彩了,不愧是您……”
所罗门冗长的吹捧里至少有一半是颠三倒四的。
‘……祂绞尽脑汁发散话题的样子像极了我看见奥尔妮娅女士……’听得特伦索斯特都忍不住停止cos蘑菇,继续他的腹诽大计,‘诶?为什么我会这样类比?’
至于所罗门,祂仍在没话找话:“您需要一位助理吗?您需要一位送信人吗?我随时都有时间,或者让特伦索斯特留下……”
特伦索斯特终于看懂了,所罗门这次造访大抵是打着一定要留下一个的主意,最好是祂自己。
然而,那位天使之王显得十分漠然,像没听见似的转过身去:“我看过了,你们可以走了。”
在屋里慵懒游动的光芒扭转方向,追随着天使之王白大褂带起的风,眼看就要穿门而过,刚坐下没几分钟的所罗门急了,一股似曾相识的灵性直觉预警冷不丁窜入脑海。
再不做点什么,祂又要被扔出门外了!过去七百年的惨痛经历催促着所罗门殊死一搏,弑序亲王冒出无限的勇气,追上前扒住门就要闯入屋外未知的长廊!
“等等——!”祂呐喊着,眼前却骤然暗下,屋外不是长廊,是幽深的虚无,他们在屋中看见的窗外景色都是虚假的幻象吗?
刹那被拉得极长,贸然戳破“安全屋”之后,屋外泄漏进来的高远而难以琢磨的玄奇力量让所罗门思维迟钝,难以控制自身,祂根本阻止不了涌动的力量乱流像风一样灌进开了个豁口的空间。
繁茂、维度、灵魂、生命,紊乱的力量像天上的群蛇和水底的游鱼,在空中碰撞,会面室的一切装饰物迅速被磨损消逝,木制的窗框死去,但同样木制的座椅长出根须,墙面发出啼哭,而晶莹的玻璃桌面放射华光,一层一层成为无限的镜面。
‘这是……这是……?’
所罗门的眼神渐渐迷失,祂还太年轻,还未成为皇帝的弑序亲王过早地看到了终极。
“啪!”
忽然,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所罗门飞出天外的灵魂骤然归位。
奥赛库斯面无表情地把祂从门框上抽回了房内。
*
自从三百年前那次阿蒙挠门失败大吵大闹还跑去和格里沙生气之后,奥赛库斯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累过了。
祂将自身封闭在切尔诺贝利期间,在通过“保持清醒”切断污染从梦境外溢的同时,还深入研究了纯白宇宙力量的种种特性。
……或许是师弟给祂留下了一份清醒的头脑,奥赛库斯的研究卓有成效,那个新生的宇宙处于贪婪的生长期,只要是祂吞噬的权柄,都能下沉到新生的宇宙中,补全一部分的世界基石,或者说,新生宇宙正处于一种“待补完”的状态?
其次,与诡秘世界的地球魔药体系不同,那里的晋升主体与外神的“恩赐”更接近,当然,区别也十分明显——在祂身上很明显。心灵宇宙中的晋升方式非常唯心,似乎颂赞祂、信仰祂越虔诚,就仿佛得到“恩赐”一般,获得通向更高阶的楼梯。
借助切尔诺贝利的地形,奥赛库斯布置了大量的污染封锁墙体,那些碑林一样的厚重混凝土遮天蔽日,偶尔从间隙中漏出一两道夜空。
做研究的日子漫长而枯燥,祂不再白天出门,只间或在极地的夜晚望向窗外——酿造一切悲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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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的心灵宇宙也替祂带来了位格的超越,星空于奥赛库斯而言不是污染,而是未能践行的诺言。
那些安静的星星挂在天上,有时候它们汇聚成格蕾嘉莉用羽翼横渡的银河,有时候它们四散为约书亚划小船飘荡的湖泊。
平静的日子一眨眼过去了七百年,若在从前,祂恐怕很难相信自己真的“变得像个神话生物”,奥赛库斯几乎脱离了所有人类习惯,祂不再睡眠与进食,不与同伴交流,说实话,今天前来拜访的如果不是所罗门,而是第二纪的那几位,就算带着特伦索斯特,祂也不会开门的。
……看在特伦索斯特那副和师弟款式相近的眼镜份上,奥赛库斯破例调度研究所内一处没有被纯白宇宙力量侵蚀的“安全屋”作为临时会客点,谁知所罗门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破坏了脆弱的封印!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奥赛库斯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看着沙发上被灵魂、生命和维度权柄三项叠加搞得原地缩小十几岁的特伦索斯特,重重叹了一口气。
看特伦索斯特软乎乎的脸蛋上那惊恐的小表情,他的思维显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躯体暂时缩小了。
这就很难办了。
奥赛库斯瞪了一眼所罗门,见弑序亲王仍旧呆立当场不知所措,终于忍无可忍地将祂丢出了基地。
“他先留在我这里,”奥赛库斯冷冷的话和极地冷冷的暴风雪一起砸在所罗门脸上,“你去把学生的行囊带过来,等什么时候我找到解除负面影响的方法,你再把他送回去。”
弑序亲王坐在雪地里,愣愣地看着远处恢复寂静的建筑群,片刻后,忽然一跃而起,握拳欢呼。
也就是说,祂还能过来造访!甚至能进门!
如果——如果祂假装漏了一两件东西,还能多蹭几次!
这个儿子……不是,这个学生捡得好啊!
祂就说,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奥赛库斯,序列途径还和祂一样的小孩出现!果然是祂的时运!
所罗门相信,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
次日,所罗门不仅成功进门还塞了个小孩过去的消息在神国不胫而走。
听闻此事,永远挂着愉悦笑容的偷盗者天使当即塌下了嘴角,而负责全大陆八卦消息的周刊代理主编奇克则锤碎了两张桌子。
“诡计多端的弑序亲王……!”魔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捡小孩?谁不会啊!”
奇克当即动身,被忮忌冲昏头脑的魔女即将席卷大陆,而一座繁华如陆上明珠的伟大城池里,年轻的亚利斯塔·图铎尚未知晓。
“天气不错。”正在上马术课的亚利斯塔在直觉的驱使下勒住了缰绳,向远方绿意盎然的山坡回望,他蓝色的眼睛像两汪湖水,嵌在白皙俊秀的脸庞上。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