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至高天境,在空无一人的神殿中,格里沙揉了揉额角,从虚空中抓出一个文件夹。
祂刚摊开萨斯利尔这一年里完成的《纯白天使观察报告》,手边就落下一只白色乌鸦。
阿蒙在纸页上蹦蹦跳跳地看来看去,歪歪脑袋,问:“父亲,你想看奥赛库斯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找祂呢?”
好奇怪哦。
让萨斯利尔看完写成报告,再自己偷偷藏起来看,好麻烦哦。
“阿蒙,”
格里沙用指腹揉了揉小乌鸦脑袋上的绒毛,温和地说,
“有些时候,大人必须把简单的事情用复杂的方式完成。”
“简单变复杂?听不懂鸦。”
阿蒙在雪白的纸上踩来踩去,一扭头发现字迹变得乱七八糟的,惊讶的小乌鸦赶紧把自己的脚印偷走,心虚地扑棱棱拍着翅膀飞出去找亚当了。
对幼子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格里沙提笔写下一份新的报告:
“……若非超星主宰提醒,我甚至险些忘了奥赛库斯有两份序列一的特性。”
“……正是在我苏醒之前,格蕾嘉莉击溃原初抢走的那一份。”
“看来,祂目前的良好状态,也许是第二份序列一的净化效果也发挥出来了。”
“……不过祂今天的态度有些冷淡,亦或是……疏远?竟然又称呼我为主吗?看来一年不见确实会影响伴侣关系的稳定……”
*
奥赛库斯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造物主全程记录,祂正哼着歌给太阳花浇水。
微风吹得渐长的草叶唰唰作响,纯白天使摸了摸花瓣,拨开枝叶,露出花影斑驳之下的两张脸。
“我来了,”
阿蒙张开翅膀,偷走即将泼到自己身上的水流,
“惊喜!”
白色小鸟站在双胞胎兄弟的脑袋上,和亚当同时从花丛中钻出来,扑进天使怀里。
毛绒绒的小乌鸦成功被奥赛库斯接住,但黄金幼龙将祂们俩拱了个仰倒,落到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太阳花里,被露水沾了一身。
“哎鸦。”
像毛绒球一样弹性十足的阿蒙叽里咕噜滚了老远,被花粉呛得直打喷嚏。
乌鸦扑腾扑腾两只小细腿,好不容易找回方向感,从能把祂埋了的深深花丛中蹦起来。
只不过,祂先前纯白的羽毛此刻粘着花粉和花瓣,变得五颜六色的,浑身散发着香气。
“亚当,看看你做的好事,”阿蒙蹦跶到奥赛库斯手里,气鼓鼓地批评兄长,“作为把我们撞倒的代价,你快收拾好这里,去和萨斯利尔玩吧。”
黄金幼龙有些内疚地低着头,一边心虚地听着弟弟的指责,一边悄悄伸出尾巴,将奥赛库斯扶起来。
*
当一片狼藉的院落收拾干净后,黄金幼龙拍着翅膀往至高天境飞去,而阿蒙则留在了奥赛库斯手上。
“现在只剩我了!”
小乌鸦猖狂地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的假摔特别成功。
祂把故意粘在翅膀上的花朵叼下来,塞到奥赛库斯的鬓边,歪歪脑袋欣赏自己的杰作。
而奥赛库斯……奥赛库斯已经被小乌鸦萌晕。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爱的生物……守护可爱宝宝的笑容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乌鸦宝宝一定要快乐……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全怪乌贼!
“奥赛库斯,你觉得我很可爱?”阿蒙提问。
阿蒙没有偷想法,但是天使正举着祂,眼神亮晶晶的,不用偷都看出来了!
“对啊,超级可爱!”奥赛库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柔语气说道。
“你还觉得我是乖宝宝?”乌鸦继续追问。
“对啊,是乖宝宝!”天使已经变成复读机了,手里的乌鸦说什么都是对的!
“嘻嘻。”
阿蒙把从萨斯利尔衣服上偷来的黑色投放到自己的羽毛上,变成了煤球似的幼年黑乌鸦,蹦蹦跳跳转了个圈,
“那现在呢?”
奥赛库斯:“……”
奥赛库斯已被萌到窒息,神志不清地胡乱应答:“还是可爱!只要是阿蒙都是可爱的乖宝宝!”
“那你也要向别人这么介绍我,”阿蒙转了转眼珠,朝绿意盎然的原野扬了扬下巴,“比如那只魔狼!”
奥赛库斯顺着方向望去,看见圆滚滚的安提哥努斯正朝这里跑来。
就这样,来找妈妈玩的安提哥努斯不仅没有得到抱抱,还因为痛失“乖宝宝”名号而汪汪大哭,被奥赛库斯哄了半天,直到开完众神会议的萨林格尔被哭声吸引过来,才抽噎着停下眼泪。
*
萨林格尔早就听闻造物主喜得二位双胞胎神子,但神子尚且年幼,并未公开亮相过。
而作为死神,祂并非造物主的直系下属,和黑夜女神、大地母神等真神一样,祂们都未曾受邀出席那场神国内部的诞生礼。
因而,这是萨林格尔头一次见到阿蒙。
‘这就是偷盗者途径的天使之王……?双胞胎中更年幼的那个?’
变幻成人形的羽蛇陷入了沉思,冰冷的竖瞳凝视着蹲在安提哥努斯脑袋上的黑乌鸦,
‘好像有些奇怪。’
阿蒙偷不到真神的想法,只觉得背后凉凉的,于是拍着翅膀飞到了奥赛库斯的领子里躲起来。
眼见萨林格尔的目光跟着溜进了祂的领口,奥赛库斯急忙伸手按住,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阿爷?”
萨林格尔:“……”
再次被称呼暴击的死神默默忍住了内伤,摆了摆手道:“没事。”
就这么一会功夫,属于造物主的威压已然逼近,死神叹了口气,捞起还在抽噎的笨狼转身告辞。
*
在回去的路上,萨林格尔越想越不对劲,祂回忆起去年在雪山脚下的森林中听到的某些事情。
当时正值凛冬,死亡的力量在季节的加持下横亘整片大陆,任何死去的失去生命的都能成为死神视野和听觉的延伸,因而一棵枯萎的红尾杉让祂听见了一段模糊不清的对话。
——一段似乎是关于子嗣的对话。
当时祂就觉得,那对话的内容似乎被某种位格极高的力量遮蔽了,而比羽蛇更高的位格恐怕只有那位。
于是,听见对话内提到了“母亲”、“萨斯利尔”之类的特殊词组后,羽蛇保持了沉默。
‘这,难道——!’
难道那段商议的内容与神双子的诞生有关!
而且,萨林格尔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那只小乌鸦为何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奥赛库斯未曾出世的孩子,也都是鸟类……!’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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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孩子据梅迪奇说,都是格里沙生的啊?!
……难道说、难道说……!
萨林格尔倒抽一口凉气,被可怕消息冲击得一连半个月都魂不守舍。
——————
【小剧场】
奥赛库斯为什么会喜欢小乌鸦?
或者说,奥赛库斯为什么会喜欢小鸟呢?
祂不知道。
但他知道。
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有很多很多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在空中,嬉闹着从他身边溜走。
它们有的是圣山之中新出生的不死鸟,有的是逃亡路上精灵族的小鸽子,还有的,是只有在梦中相见的漫天遍野的灵。
未曾出世的小鸟灵魂会飞到哪里去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奥赛库斯觉得,它们会永远飞行在永暗之河恒古不息的浪花中。
因为他依稀在半梦半醒间见过一次它们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躺在柔软而庞大的死神巢穴中。
环绕着巨大鸟巢的永暗之河点点升起萤火,飘摇的花丛泛着蓝光,巍峨的地宫望不见顶,死亡般的寂静之中,一串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冥河尽头传来。
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在污染中丧失力气的奥赛库斯都忍不住抬头去看。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久违地恢复了些许视力,他能够看见一大群斑驳的光点贴着水面嬉戏,时而飘忽,时而聚合,它们像一群活泼的小鸟,又像一片跃动的水面微光,让人分辨不清。
并没有证据能表明它们是鸟群。
但不知怎的,奥赛库斯下意识就觉得是。
奥赛库斯在小鸟的笑声里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当他再度被格蕾嘉莉温柔的手抚摸着脸庞唤醒时,他小声地问起了那群小鸟,但格蕾嘉莉说没有见过。
“这样啊……”他低低地叹息着,“也许是我做梦了。”
死神深深凝视着伴侣浸透黑色泪水的双眼,将怀中的安提哥努斯放到床榻之上,让祂替自己陪伴神后。
格蕾嘉莉独自走到河水的尽头,于一片荒芜中停下脚步。
花朵与春天未曾到访的泥土上,只有一些凌乱的白色碎块。
它们孤独地沉睡于此。
白发的神明俯身,拾起一块破碎的蛋壳,在永暗之河散发的微光中观察着它。
“……”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死神的权柄早已赋予这些被污染的子嗣永恒的长眠。
片刻后,格蕾嘉莉再度将它们掩埋。
祂转身就要离去,却忽然感到一阵风的凉意。
原来,是鸟巢中的神后再度陷入沉睡,他的梦不断弥漫,包裹了整个地宫,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格蕾嘉莉向前迈出一步,却猛地顿住了身体。
妈妈。
祂好像依稀听到了什么。
妈妈。
死神迅速扭过头,这一次,祂听清了,祂也看清了。
土堆里飘起光点般的魂灵,它们叽叽喳喳地沉入扩散到现实的梦境之中,沿着河流溯源而上,贴着水面不断地飞,像在寻找什么。
当它们终于飞到鸟巢的边缘,找到绒羽中的某个身影时,魂灵们又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在消失的刹那发出微弱的声响,就像在说: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