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奥赛库斯痛苦倒地，阿曼妮西斯沉默：“……”
有那么难吃吗？祂明明照着步骤做的呀。
女神也尝了一口，于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遭受了自身的厄难暴击。
‘……还是先回神国吧。’
感觉广场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围观疑似中毒的二人，随时准备将祂们俩举报到教会，为了防止黑夜教会接诊女神与天使这种抽象事件发生，阿曼妮西斯果断抱起奥赛库斯开溜。
*
今日是公休，以造物主直系名义驻守黑夜之国的列奥德罗难得有空闲练习祂的音乐，序列二的“天灾”抱着鲁特琴弹了几个调，总觉得心神不宁。
“似乎隐约有不祥的气息从广场穿来。”
祂思虑片刻，收起琴，穿梭灵界来到了黑夜教堂的门口。
列奥德罗背对着教堂，纵览广场全景，忽然发现了一些离奇的细节。
‘嗯？’
垃圾箱里似乎有隐秘的气息？
列奥德罗警惕地靠近标着“厨余垃圾”的那一格，向下一望，果然在底部发现了一坨不明物体。
本来最该滋生蚁虫的厨余垃圾箱底现在干干净净，列奥德罗看不出那份勉强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究竟哪里不对劲，但光是萦绕着它的种种厄运气息，就已让天使警觉。
‘隐秘的力量……难道是黑夜留在这里的？可祂为何不直接处理了？’
列奥德罗沉思，有些拿不定主意，
‘难道是算准了我会路过？’
有道理！
老谋深算的天使得出结论：
必然是主或者黑夜在暗中考察祂的工作态度，公休日只是基层人员的概念，像祂们这些半神以上的非凡者只是沾了基层的光，其实理论上都应该全年无休，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列奥德罗果断召唤掌中雷霆，将那团污秽之食劈得干干净净，广场的空气随之一清，不祥的气息当即散去，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大功告成，列奥德罗旋身向教堂中快步走出来迎接的主教点了点头，身形一闪，飞向天空。
既然路遇考核，那干脆直接去黑夜的神国述职吧，反正曲谱祂已经想好了，晚一点回去练习也行。
*
奥赛库斯头晕眼花地醒来，感觉四肢轻飘飘的，都不像自己的了。
祂扶了扶脑袋，下意识坐起，忽然发觉不太对劲。
“女神你……？这、这里是——？”
奥赛库斯愕然，上下左右环顾四周，又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坐在身旁的阿曼妮西斯。
——身下是一张沙发，柔软的羊绒织物盖在祂腹部，末端几乎垂到地面，沾到浅棕色的地毯上。超长落地窗外夜景繁华，穿过暴雨，能看见远方高架桥上车流如织。
像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一个雨夜。
奥赛库斯身上的亚麻长袍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卫衣和牛仔裤，而阿曼妮西斯一身女士西装，外套没有扣上，袖口挽到肘关节上方，像是忙完一天的公务，回家准备给自己来两杯的样子。
祂随手解开干练的高马尾，长发披在左侧，托着腮盯着沙发上的人笑：
“醒了？”
女神眼中闪过一丝揶揄，色泽幽深的坦桑石耳钉将那张静美的面容衬托得神秘莫测：
“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天亮。”
见奥赛库斯怔怔的模样，西装女士没忍住伸出手，苍白的指尖凑近祂的额头，勾起一缕金色的发丝，替祂梳到耳后。
“这里是我的梦境，”
阿曼妮西斯顺手捏了一把白得近乎透明的耳垂，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神色坦然地回答起奥赛库斯先前的问题，
“格里沙知道这件事，我从前的晋升太仓促，稍微留下了点小麻烦……所以需要太阳序列的能力来帮个小忙。”
“什么？”
方才还捂着耳朵惊得快跳起来的奥赛库斯果然被祂转移了注意力，连自己被摸耳朵都没整明白呢，就匆匆忙忙开始关心起黑心魔狼，
“那、那要不要让主来……？我刚晋升，能力用得不好，会不会影响效果？”
“没关系。就是要你才能做。”
西装女士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起身去开门。
‘诶？’留在沙发上的奥赛库斯满脸迷茫，脑袋瓜都要糊涂了，‘我才能做？’
祂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一道惊声怪笑：
“哦我的天——阿曼妮！你居然也偷偷养起小可爱了？”
“闭上你的嘴，海拉。”
阿曼妮西斯一手撑着门，像根阻拦索似的拖住门口某个试图扑进来的女人，
“如果第二天杂志社出现姓名不详内容却条条都指向我的八卦，你知道我会怎么报复的。”
奥赛库斯爬到沙发上，半个脑袋露出靠背，小心翼翼地张望，正好和门口的女人对上视线。
“报复报复报复，你每次都这么说，”
被叫做海拉的女人和阿曼妮西斯看上去很熟，一身朋克打扮，右手臂弯下抱着个头盔，一身湿淋淋的雨水，像刚刚驾着机车飞驰过暴雨的后现代骑士，
“我刚从利物浦回来饭都没吃就给你送钥匙，狠心的女人你就这么对我？”
“你看，你家小甜心都往这儿瞧了！哦我的天，他真是块奶油小蛋糕——”
女人越说越起劲，大有阿曼妮西斯不放手就赖在门口不走的架势。
阿曼妮西斯瞥了眼躲在沙发上像个鹌鹑似的奥赛库斯，不置可否地笑笑，总算是松开了手，放她进了门。
得到准许的女人嗖的一声冲向了沙发，上下打量奥赛库斯一番，发出嘿嘿的笑声。
“阿曼妮，你从哪儿挖的？有兴趣包装么？我能帮你搞定几个春夏秀场——或者做声乐也行——”
“不用这么麻烦。他不需要。”阿曼妮西斯端来三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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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往几何茶几上一摆，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说真的就他这外形条件浪费了有点可惜，我还没见过真人素颜这么能打的，我去怎么是咖啡——”
海拉耸耸肩，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眉毛扬得快要飞起，掐着喉咙做了个中毒的动作。
“今晚只有这个，还是说你想酒驾？”
阿曼妮西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把唯一的那杯牛奶塞到奥赛库斯手里，在坐回去之前又顺手揉了揉祂的头发。
“可怕的女人，揩起油来连演都不演，”
海拉结束装死，捧着杯子当掩体挡住咧到耳朵根的嘴角，两眼弯成缝躲在后面偷看，那双灵活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左右移动，
“先声明啊，不是浪费，纯粹喝不惯你这些高级货，我还是喜欢速溶——你真不考虑给小可爱牵个线？”
她话题跳得飞快。
阿曼妮西斯像是早就习惯了朋友的跳脱思维，捧着杯子，舒适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勾，迅速接上：
“我说的不需要是指，他有比娱乐圈好得多、好很多、好非常多的选择。”
她刻意强调了三遍，用了三种层层递进的修饰词。
“啊？是这样吗，”
海拉瞪大眼，扭头就开始冲奥赛库斯道歉，这回她眼睛里除了惊艳之外，还写满了稀罕，
“对不起啊小可爱，姐姐我有眼无珠，原来你才是大少爷啊！”
“啊？”
捂着脑袋全程都在状况外的奥赛库斯有些应接不暇，搞不懂她们两个怎么把话题发展成这样的。
兴许是见奥赛库斯没有正面回应，海拉说得更起劲了：
“姐姐老眼昏花，没看出来是你包养阿曼妮——如果姐姐我的道歉如果不能让你满意的话，就把剩下的欠账都记在阿曼妮头上好了！放心她端茶倒水煮咖啡耍杂技兽医开车闯红灯啥都会！”
“海拉！”
阿曼妮西斯终于没绷住，警告了一声友人。
“哎我在。”海拉笑嘻嘻地举手，扭头又开始忽悠奥赛库斯一起打游戏。
看着二人胡闹，西装女士无奈地摇了摇头，纵容地看着他们盘腿坐到地毯上，抱着零食玩很蠢的俄罗斯方块。
夜幕倒映在祂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伤感。
当海拉第三次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震得奥赛库斯捂住耳朵时，阿曼妮西斯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身后，把金色头发的美少年轻轻拎起来：
“行了，该出发了。”
祂向海拉伸出一只手。
“我懂我懂，玩得开心~”
朋克打扮的女人向祂挤了挤眼睛，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上，银色的钥匙从她手中抛出，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阿曼妮西斯手中，
“好好享受你的午夜，阿曼妮~”
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屋内，梦境的一角失去观察者的视野锚定，再度恢复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