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啦过桥啦,快喝了这碗汤,别再想啦。”
……
“诶,你这小鸟怎么这么倔呢?”
……
“天命王权你大半辈子都抓在手心里,母巢那级别的美人你也受用过,说来比老道我还有福气,还有什么舍不得呢?”
……
“甭管后面的事啦,这辈子潇潇洒洒,走也潇潇洒洒。”
……
“什么,想回人间?”
……
“行啊,喝了汤趟过桥,一睁眼就是啦。”
……
“还不愿意?”
……
“你再倔下去,可得吃尽苦头啊。”
……
“看见那河没?”
……
“你填满它,就见到你的心肝宝贝了。”
……“好。”
“唉,去吧去吧,痴儿……”
*
辽阔苍茫的大地上,横亘其间的那篇河水已经枯竭,只留下深深的沟壑。漫天尘沙飞扬。
行人脚下拉出很长很长的影子,和荒漠中干枯的树影交织在一起,夜色凄凉。
影子的主人匆匆而过,闯入一个村庄。
村庄的某个角落中,屋内一片嘈杂。
“怎么样,生下来没?”
“快了,使劲儿啊!”
“头出来了!快,你搭把手!”
“出来了——”
“啊——!怪物!”
那刚诞生的孩子,长了张鸟脸!
尖叫的,昏迷的,恐慌的,屋内所有人的情绪一同爆发,而影子的主人正好砰的一声撞开门。
“蓬莱敕令!”
那女子双眸如二点寒芒,腰佩宝剑,面带霜寒,举着一纸诏令喝住众人。
她疾步走向扔在屋角的怪物,二指合并,点向那鸟首婴儿的额心。
霎时间,犹如死物的干瘪婴儿发出了凄厉的嚎啕。
“上师卜卦,此地玄鸟出世,我等奉诏而来,恭请天命归位!”
那穿着玄袍的女子一挥手,将婴儿藏入袖里乾坤,旋即回身而走,只留下一地惶恐跪伏的凡人。
……
*
走出村落,那女子止步,正掐了个诀御风而起,忽见荒山之后掠来几道人影。
“道友请留步,”为首者慈眉善目,“可否借玄鸟一用?”
女子冷哼一声,眼见对方人多势众,隐隐有合围包裹之势,心下明悟今日不仅任务没了着落,自身恐怕也是难以走脱。
见她不答,劫掠者眉目一拧,挂上凶恶的煞气,纵身朝她扑来。
女子心下一横,将怀中婴儿脖颈拧断,甩入干枯河谷中,闪身而去。
“劫道之仇他日必当奉还,罗教走狗,我们后会有期!”
眼见蓬莱使者远遁,罗教之人却并未追击,而是全都缓缓勾起嘴角,露出完全一致的笑容。
他们背后隐隐浮现出一条悬挂的黑线,若有识之人得见,只怕当即能认出,这是蓬莱才有的“悬傀之术”。
*
世人皆知玄冥道宫日渐衰微,自八十年前那场灭世灾厄降临,冥河诡异枯竭以来,玄冥河主再未降下任何敕令,道宫门人隐隐有断代的趋势。
直到某一日,护法从山门外捡回一个孩子。
那孩子生得奇特,人身鸟首,满脸是布满奇异花纹的白羽,想来是被遗弃的怪胎。
“据传,这百年来,已有数十例鸟首人身的怪胎降生,不过,似乎这种血脉异象都伴随着天谴,婴孩降生没多久便都因种种缘由死去了,或被父母抛弃,或遇大荒年间饥困而死,没有养大的先例。”
门中流言四起,都不知留下这“灾厄异象”的用意何在。
然而,这名在玄冥道宫诸位祖师看护下的孩子竟顺利长大成人,还得蓬莱授箓,使道宫在升仙大会上一举翻身。
说来这方天地以灰雾为界,各势力划定己身管辖范围,除了部分交叠区域会为辐射范围的增减而稍有摩擦,其余时间彼此互不相干,也并不约束凡人发展,反倒扶助良多。
因而,人间界不仅有发达的农耕体系,还在其上发展出不少机巧。
其中的佼佼者便是名为“中土”的广袤地域。
中土不仅保有约束世俗势力的开明朝廷,还几乎拥有所有仙道宗门的总坛,为了区分它们,凡人界流传着这么一句顺口溜:
“北祖庭,南蓬莱,中原大小两玄宫,西求法,东闻道,下落幽都上飞仙。”
这八个仙道宗门势力盘根错节,各自供奉着一位无上仙尊。
它们与朝廷保持了数百年的和谐相处。
然而,在八十年前那场灾厄降临之前,仙尊的数量其实是九个,但象征送子与繁衍的那位仙尊不知为何在灾厄前翩然而去,祂手下的势力罗教也因此分崩离析,被八大仙门瓜分。
近年来,随着中原的玄冥道宫日益衰微,罗教残余势力中最庞大的一支在祖庭的帮扶下逐渐崛起,隐隐有重振旗鼓、取而代之之意。
不仅如此,行事作风与其余仙门差异甚大的全新罗教还在升仙大会出言挑衅,颇有蔑视东道主“蓬莱阁”之意。
作为八门之首,蓬莱当然不能忍。
于是,在蓬莱那位神秘天尊发下敕令后,讨逆罗教的道战开始了。
为了响应蓬莱,玄冥道宫也派出了它们的中坚力量,新生代那位人身鸟首的弟子在此战中大放光彩,被蓬莱和朝廷同时敕封“玄鸟尊使”。
激战之中,祖庭内部意见分裂,当代天师暴露与罗教圣女的私情,竟不管不顾地投靠了敌方,甚至为了掩护圣女力战而亡,引得众仙门一片哗然。
可惜,天师一腔深情注定付诸流水,罗教圣女没能逃过蓬莱的天罗地网,被活捉后押送审讯。
*
经过了半年的整顿,蓬莱彻底掌控了罗教。
失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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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意义的圣女被押往刑场,负责送她最后一程的,便是在战场上活捉她的那位“玄鸟尊使”。
鸟首人身的怪人站在刑场上,撕开一张画卷,那画中的美貌女子霎时间活了过来,从画中挣脱而出,落在地上,好不可怜。
我见犹怜的美人落在玄鸟尊使眼中却和路边顽石没什么区别,她神色冷漠地站在圣女身后,任凭她撕心裂肺地咳嗽,闭目等待敕令宣判斩首时间。
忽然,犯人似乎要有异动。
玄鸟尊使倏忽睁开双眼,手掌一翻,十万大山般的重压登时碾上圣女的肩头。
然而,那趴在地上瘫成一摊烂泥的女子却仍在拽她的鞋尖。
“郎君……你知不知道郎君在什么地方?”
玄鸟尊使漠然地挪开步子,避让圣女呕出的鲜血。
见她不答,圣女凄然一笑,想来是心中早有答案,只不过想寻得一句确认的讯息。
“……看来我是要去奈何桥上寻他了,”
女子的眼中已挂上死意,
“只盼他能等等我,莫要早早入那轮回。”
她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血泊中,眸光闪了闪,落下两行泪。
“……尊使,我恐怕很可笑吧,”
她似乎是实在找不到交代遗言的对象,竟拉着即将杀死自己的刽子手说起话来,
“我识人不清,仙尊走后,我竟不知手下早早被蓬莱的悬傀替代,我又恩怨两难,作茧自缚,让那情丝纠缠,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论恩,我生来是中土人,罗教给了我仙途,给了我一切,我却犹豫不决,不能无情地执行宗门的敕令,篡夺祖庭的势力……论情,我又做不到舍弃这份恩情,脱离罗教完全倒向郎君。”
“这个结局,也罢。”
“尊使,您也是玄冥天宫脚下生长的人,这样一算我们便是同乡。我见您……总是往天涯尽头的方向望去,”
她费劲地挪了下脑袋,努力和玄鸟尊使的目光朝向一致,
“您也在盼望着什么人吗?”
玄鸟不答,只是偏过头,不再眺望深灰的天幕。
“没有吗?……没有也好,也好……莫要重蹈我的覆辙。”女子合上眼,沉寂下来。
空阔的刑场上飘起几缕雨丝。
恰逢此时,敕令已下,玄鸟尊使终于有了动作。
她苍灰色的眼珠在罗教圣女血泪斑驳的脸上转了转,终于施舍了唯一的一句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女子低低地说,“没有了。”
玄鸟尊使颔首。
她手起刀落,给了同乡一个痛快。
弹指点燃一张留影符,呈交任务后,玄鸟尊使俯下身,打算收敛她的尸骨送去那名天师的埋骨之地,也算成全她人一份哀思。
而当她挪开女子沾血的手臂时,却见一行沾血写下的诗: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