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穿过山间的小道，参天的树木遮挡了光线，水手展现了他非凡的驾车才能，即使在陆地也能飞驰而行。
他们很快冲出了黑暗。
“没有追兵，”列奥德罗再三确认，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暂时安全了。”
“我们在什么地方？”
奥赛库斯从车厢里探出来，扑腾着挪到他身边，抓着对方的胳膊保持平衡，
“这里看起来像一点生命痕迹也没有。”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俱是广袤的草场，森林在他们身后，已经渐渐远去。
奥赛库斯并没有指望对方回答，毕竟水手还要控制马车，没工夫在他手心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
他就是忍不住想自言自语一下而已。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应该说从进入森林的那一刻起就安静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俩，只不过刚才飞驰的马车噪声太大，让他没有注意到而已。
现在想来确实奇怪，树林里一只被惊起的鸦雀都没有……就像美丽的布景似的。
而现在，绿得发亮的草地一动不动，连风声也被拒之门外。
“吸血鬼之森。”
突然间，空气中陡然响起一道粗哑低沉的声音。
奥赛库斯悚然一惊，猛地转向声音的发源地——他身旁的蓝发青年。
“你能说话了？”
好好好，惊喜啊家人们！
奥赛库斯发誓他是真心实意为好战友康复感到高兴。
才不是因为总在手上写字又痒又暧昧！
像什么一样！
列奥德罗余光瞥见那双金色的眼睛先惊讶后惊喜，瞪得圆溜溜的，转眼又弯成了春风吹拂的柳叶。
水手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显然声带还没好透。
“我绕了道，水银之乡的汞矿开采区虽然就在圣山脚底，但那里是南坡，深坑与断崖阻断道路……咳咳咳……从吸血鬼之森穿过来的话，这片土地被生命女神守护，只要在一天一夜之内离开……咳咳，我们就是安全的……”
“你别说话了，还没好透急什么！”奥赛库斯上手捂住他的嘴。
列奥德罗像个最不听话的病人，非要违反医嘱，隔着那只柔软的手掌，笑着说道：
“没事。本来就快好了，再加上我刚才在老罗彬那里拿的药剂，不会有影响的，多说话反而帮助康复。”
“这样吗？”
奥赛库斯半信半疑地抽走了手。
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心陷入了沉思。
刚才……水手呼出的水汽热乎乎的……还有对方的……呃，嘴唇……都在他掌心里摩擦……
……他为什么下意识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一定是看伦纳德同人看多了被感染小克认证的gay里gay气了吧！
都都、都怪伦纳德！
不行，女神之铲是无辜的，那就怪乌贼！
他不知道的是，列奥德罗本来就是装的。
看着头顶快长出问号的奥赛库斯，水手轻笑出声。
原本的目的是用伤势博得关注……但好像收获了意外惊喜。
真的很单纯啊，即使被绑架过一次，还是这么容易被骗。
能养出这样的人，恐怕他在不死鸟国度的地位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
列奥德罗想到这，心上又掩上了阴霾，敞亮的前路仿佛也暗淡下来。
如果留在他的身边，自己还能不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陪伴在左右？
不。
列奥德罗的内心当即给出了否决，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没有机会。
即使是半神也不过是对方随行的侍从，他不过一个低劣的混血，精灵与人类都排挤的异类，没有力量没有血脉没有财富，将来的日子只会是远远遥望圣山之巅，用冬天的白雪勾勒记忆里的容颜。
雪在云端，他在海涯。
那么，就让这条路再长一点吧。
列奥德罗小心翼翼地隐瞒了自己绕路的另一层原因。
如果奥赛库斯能够召唤诚实大厅的话，就能知道氛围之所以会变得gay里gay气，其实罪魁祸首不是他自己。
可惜他不能（悲）。
“那啥，为了帮你复健，我们聊点别的！”
奥赛库斯慌里慌张地瞎找话题，试图改变诡异的气氛，
“我在广场上看见了个龙裔的诗人，他们写歌都那么胡来的吗？”
“诗人？”
列奥德罗果然被挑起了分享欲，他沉吟片刻，对龙裔的历史娓娓道来，
“这并不少见，龙族分成巨龙和半人形的龙裔，因为血脉中与生俱来的艺术能力，数量稀少的龙裔成年后往往会在大陆各地游荡，充当建筑师、画家与诗人的职能。”
“能够和他们的创作能力媲美的恐怕只有吸血鬼，但吸血鬼通常更敏感，容易情绪激动……和他们做生意总是要照顾对方突然绷紧的神经。”
奥赛库斯眼前浮现出某个尖叫倒地在手稿里滚来滚去的卡珊德拉：“……”
他沉痛地点了点头：“确实是。”
“不过，你说他胡来……？”列奥德罗有点纳闷，“他写什么了？”
“……”奥赛库斯张张嘴，话在嘴边不能不说，再次体验到搬石砸脚。
“……就是唱不死鸟和他神后的爱情……”他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头也不自然地偏离向外。
列奥德罗注视着他的表情变化，轻声道：“是吗？”
他好像不太开心。
列奥德罗看着他低垂的眉眼。
有点……郁闷？还有害羞？
也对，被死神垂青的神后据传也是人类，那他会不会也想要一首呢？
“等我完全好了，我也写一首关于你的。”
啊？奥赛库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列奥德罗，又指了指自己：“你写？关于我的？”
“？？？？？”
不是，哥们，气氛更奇怪了啊！
“精灵血脉都是天生的海之歌者，”
列奥德罗错误地将他的惊讶解读为惊喜，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谱曲，
“再等我一年，我知道哪里的药师能够治愈声音。”
“……如果你现在就想听的话，我去拿一下行李箱里的里拉琴。”
不不不真的不用了。
奥赛库斯心里恨不得以头抢地，但面对如此热情的挚友——是的，为了欺瞒自己，他将这种诡异氛围解读为挚友——他还是不忍心拒绝啊！
况且还有人恰到好处地帮忙把里拉琴递了出来！
“嗯？”
等等，谁递的琴？
奥赛库斯和列奥德罗同时转身看去，只见车厢里伸出两只雪白雪白的小孩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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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一个圆溜溜的漂亮小脑袋钻了出来，呆呆地举起琴：
“我找到了琴。给你们。”
奥赛库斯：“……”
列奥德罗：“……”
不是，你怎么也在这啊！
“你唱歌。我还可以帮你们画画。”
乌洛琉斯掏出画笔。
奥赛库斯：“……你的画笔又是从哪来的？”而且流浪儿为什么会有这么高雅的爱好啊！
“你不要我了吗，妈妈。”
乌洛琉斯泫然欲泣，眼眶红红地就要往车下跳。
“！！！”
奥赛库斯拦腰抱住他，把小孩拖回车上，摆正坐好，
“你干什么！车子跑得这么快掉下去很危险知不知道！老实坐着！”
“好的妈妈。”乌洛琉斯露出甜甜的笑容，乖巧坐正。
奥赛库斯无奈：“你跟谁学的？”
这小孩怎么几个小时不见，聪明了这么多？
“威尔教我的，”
乌洛琉斯好像把最后的锦囊妙计都用光了，又恢复了懵懂的模样，眨巴眨巴眼睛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净，
“他说，‘乌洛琉斯，你要抱住愿意被你喊妈妈的人不放，她会爱你的’。”
“……”
我说呢，原来有狗头军师。
还是个叫威尔的狗头军师，不愧是小蛇同名选手，深谙卖萌讨巧真谛啊。
奥赛库斯都要气笑了，但他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等会，乌洛琉斯？”
“你叫乌洛琉斯？？”
“什么？”他愕然大喊，“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银色头发的小孩委屈巴巴地抱着膝盖，怯生生道：“乌洛琉斯……”
“……咳，你们等会，”奥赛库斯捂住心口，感到一阵阵头晕眼花，“那你叫啥？你该不会叫列奥德罗吧？”
列奥德罗担忧地搂住他的腰：“你先回车厢休息——”
“我就问你，名字读音是不是列奥德罗？！”
“……”列奥德罗张了张嘴，愣了三秒才敢回复，“对啊。”
“！！！”奥赛库斯仰面躺倒。
他竟然一路上都在和风暴老鸽玩大逃杀，还捡了个大蛇当崽……
冷静。你可是骄骄傲傲的羊啊！
冷静。往好处想，至少家里的一胎梅梅宝和二胎大蛇绝对相处得来！
冷静。反正已经魔改过白造神国了再魔改更多反正他还在睡大觉绝对不会在意的……
等等，白造还在睡大觉？
萨林格尔都跑路不死鸟国度了，牢造不是早就应该醒了吗？！
牢造你去哪了？？说好的掉水里选救你你就肘飞风白智让我当第三纪躺平天使之王呢？
总不会是在等风白命运三个最初的追随者史诗级会面吧！
集齐三张卡抽出一张白造！
那现在他们不仅会面还组成了神奇的一家三口，你怎么还没出现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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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者都知道，每一段命运在开始之前，总以玩笑的方式出现。
或许是宿命，或许是注定，在混沌海深处，在静默的遥远地心，一只握着无尽光芒的手，轻轻动了动。
祂终将声震人间，祂终将点燃闪电，但祂的时代未来，长眠万年的伟大灵魂长久深自缄默，所以众生仍需长久如云漂泊。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