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屈指弹了下哥儿的脑门,被瞥一记冷眼后,讨好地搓搓他泛红的脑门,翻手展示干干净净的刀面道:“我刚刷了好几遍,给你放枕头底防身,感觉屋里不对你抽出来就砍。”
雪里卿蹙眉看向朴素的菜刀。
“不能换个正经匕首?”
“这不是没有嘛,等我去县城看看哪里有卖再换。”说着周贤又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套,套在菜刀上,“看,我还给你做了个刀鞘,这样睡觉就不怕割着自己了。”
看着那怪模怪样的东西,雪里卿嘴角抽了抽:“需要夸你体贴入微么?”
周贤笑眯眯:“卿卿很想也行。”
雪里卿轻呵。
最终在周贤的强烈要求下,他勉强收下,随手丢进炕床里头。
眉眼之间,难掩嫌弃。
周贤望着他的表情笑了笑,注意到哥儿湿漉漉披散的头发,抬手接过他手中的棉布,将人拉到床边坐下:“我帮你,快一些。”
雪里卿抬眸望去。
犹豫两秒,他转身背对男人。
得到准予,周贤坐到他身后,手掌轻抚起眼前锦缎般的浓密乌发,用柔软的棉布裹住发根缓缓向下移动,一点点吮吸湿润。待表面微干,他再拿出木梳自上而下梳理,将包裹在发丝里的水份翻出后,继续耐心擦拭。
如此反复,细致入微。
什么都不用做的雪里卿两手一摊,只管闭眼享受。油盏灯芯昏黄明灭,在后墙映现两道人影,耳畔只有清浅呼吸、布料与发丝的摩擦以及极远方传来的蝉鸣。
房间内如此安静许久。
直到梳到第三遍,雪里卿方才缓缓出声道:“你不必专门去县城找匕首,六月底何掌柜会来述职,让他安排些武器一并带来即可。这种东西于朝廷十分敏感,哪里松哪里紧都有门道,不如交给懂行的人去办。”
周贤确实不懂冷兵器的好坏,既然雪里卿如此强调便说明很重要,他再想要也不能因小失大,于是点头答应。
想到上次赶牛车找郎中的事,他再次提出申请:“我还想去买辆马车。牛有牛的好处,马有马的优势,咱们如今有钱,通通拿下就是,有了马车以后再出什么事也会方便更多。”
此话有道理。
雪里卿认可了他的话:“可。”
仲夏到底暑气重,不必风吹,发丝也干得很快。
四遍过后,周贤用手指穿过发丝晃了晃,感受到干燥松散后便停下动作。他将哥儿转过来面对自己,弯眸道:“那等短工明日来,我安排好开荒事宜,便快快去县城一趟。你现在不好劳累,在阿奶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雪里卿静静注视男人的脸。
他明白,周贤如此心急与安排无非是担心有人如今日那般偷溜进家门,对自己图谋不轨,亦或自己生病无法及时获得医治,雪里卿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颔首同意。
略一沉吟后又道:“顺便帮我给何掌柜去一封信。”
“好。”周贤爽快答应,转眸又帮他理了理头发嘱咐,“还没干透,得再晾一晾才能睡,小心又头疼一整晚。”
雪里卿刚想躺倒的动作又抬了回去,鼻间发出不是很满意的轻哼。
周贤捏了捏他鼻梁,低笑道:“天天哼哼哼,跟头小猪似的。”
雪里卿更不悦地拍开他。
“你才是猪。”
*
小雨季结束后的第二天,短工们按约定前来,还另带了五人过来。看过后周贤都留了下来,带他们拿上工具,前往自家的山坡。
“范围我都用绳子划好了,你们的活儿就是把这片山坡开成梯田,再种上玉米红薯黄豆粟米这些耐荒的作物。我家工钱照市价还另给顿饭,好待遇都是为了把家里的地种好,丑话说在前头,活干的好皆大欢喜,若有偷懒耍滑当日工钱不结直接赶走,往后也别想再来。”
上次干过活的人都很坦然,新来的五个人也陪笑点头保证。
细处又交代安排一番后,周贤把最早认识的林家父子喊到一旁:“二位,今日我想安排给你们另一个活,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来做工都是干活,只要主家安排,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父子二人想也没想直接点头答应。
周贤微笑,带他们一起回了家。
“我家这院墙又矮又破,想请你们运些土来把墙补了,顺便再加高一些。”说着他走到墙底举起手臂比了个高度,“大概要这么高,顶上插满碎陶片和荆棘,越锋利越好,防贼用。”
昨天那事还没来得及传到外村,不过雪里卿继承家财的事已经传遍了,想一想也能明白。
林家父子立即点头,保证一定让贼抬手就烂,铭记终生。
周贤赞赏地拍拍两人的肩。
“拜托了!”
因为他要去县城一趟,短工们的午饭没法做,如今降雨过后田里井然有序,临时空一天影响不大,便让林二丫留在家里帮忙做饭。
接着他又去请木匠来量门窗尺寸。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带着谢礼和雪里卿准备打包送去王阿奶家。望着比以前还热闹的家,雪里卿表示质疑:“还有必要去吗?”
周贤看向准备去挖土的林家父子,院子里扫地的林二丫,扶着椅子哒哒哒扑进雪里卿腿上的小满哥儿,也是沉默。
昨天一时起意,只想着自己不在就把雪里卿送去最安全的地方,没料到一番安排之下,自己家居然这么热闹。
见留下也行,他尊重哥儿自己的意愿:“你想去哪?”
雪里卿弯腰扶住抱住自己腿的娃娃,淡然道:“即使关系再亲近,也不方便事事麻烦。近日阿奶已经足够劳累了,这里有二丫跟小满陪我不会出事,你放心去吧。”
有他这番话,周贤便点头答应了。
这趟去县城要买马车,为了回来方便他没套牛车,准备步行前往,想着路上也能花几文钱搭个便车。
揣上需要的银钱,周贤准备上路,离开前被雪里卿叫住。他笑着回头道:“怎么了,没走就想夫君啦?”
雪里卿没好气地将手中的斗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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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扣到他头顶,冷声道:“最好别回来。”
周贤轻笑着把斗笠扶正,弯下腰注视着哥儿的眼睛,轻声道:“那可不行,我可是没走就开始想卿卿了,如果没回来一定是我思念成疾,半道想你想死的。”
雪里卿道:“一般如此留言的人都回不来。”
没想到他还懂什么是flag,周贤笑出声,揉揉他小脑瓜:“这你放心,我们的故事里不会如此,我们一定是大团圆包饺子结局的。”
“等我回家。”
注视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雪里卿微微歪头,脑海里浮现前三世里两人寥寥几次接触,尤其是前不久刚死过来的第三世,似乎他就死在重逢时。
也不知这人怎么敢如此笃定的。
或许这次轮到对方先死了?
就在雪里卿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林二丫忽然感慨:“你们感情可真好,相亲相爱,看得人脸红。”
雪里卿背影微僵。
他转过身平静否认:“没有。”
“咱们都是成过亲的人,又没别个人在,不必太害羞。”林二丫摆摆手笑着安慰,接着抱起孩子凑近些道,“其实我在外头听过不少风言风语,说东家贪财好色才娶雪夫郎,雪夫郎是为了摆脱雪家无奈委身下来,都是胡说八道。”
雪里卿心道也不是胡说。
至少九成九的真。
此事总不能承认,他抬手戳戳小满哥儿的脸颊,转移话题:“这几日回去会喊别的了么?”
说起孩子的事,林二丫立即兴致勃勃接过话:“嘿还没那么快,不过多亏了您的教导,他如今走路一天比一天远,稳稳当当的呢。”
这让雪里卿想到上次教娃娃走路说话被周贤调侃什么托儿圣体,还说他抢了人家阿娘的重要时刻。他看向笑着冲自己喊阿苏的小哥儿,淡淡道:“今日得学会喊阿娘才行,小满。”
小满望着漂亮阿叔眨巴眨巴眼,小嘴一张:“啊啊啊啊……阿凉。”
林二丫:“!”
雪里卿满意弯眸:“真聪明。”
直到自己被夸奖的小满咯咯笑,林二丫抱着他用力亲了好几口,感动得稀里哗啦,口中不断感谢东家夫郎。
雪里卿静静望着她的行为,眸底有疑惑。
“此事当真如此开心?”
林二丫用力点头,可想到自己身上的经历,她眼底暗淡了些补充道:“只要是心里疼爱的孩子。期盼他出生,喂养他长大,从一点点再到能坐能爬能走,然后对自己喊出阿娘……哎呀,夫郎往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懂了。”
雪里卿抿了抿唇。
那恐怕他此生不会理解了。
并非他对生子有偏见和抵触,亦或对情爱之事、对孩子父亲的选择有什么苛刻要求,只单纯是在权衡自身处境之后得出的客观结论。
以雪里卿的判断,他大概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历经十月孕育,即使立马怀上孩子也养不到八岁。生而无法教养他长大成人,岂能如此?
他绝不做雪昌或顾清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