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张杏仁恍惚着睁开眼睛。
眼熟的院子,眼熟的人群,眼熟周贤和漂亮的哥儿,一切都跟某段记忆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次被绑个结实。
这时耳边传来中年男人的喝声,他蓦然醒神,转头发现是宝山村村长王正德。
“张杏仁,你去周贤家偷钱被抓个正着,可知错?!”
张杏仁不屑一顾。
可笑,他放出去的外债就有两千两,钱生利利生钱,这种小破村子有谁家犯得着他亲自去偷?
“老子那是去——”
张杏仁刚要说出目的,转眸就对上周贤暗沉的视线,青肿的脸皮抖了抖,下意识闭上嘴巴。
王正德疑惑:“干嘛的?”
意识到自己又怂了,张杏仁恼火,没好气地冲村长破口骂道:“老子是谁,家财万贯需要偷?”
这……
确实是这么个理。
王正德下意识看向苦主。
“他真有一万两,当初还为了一百两三天两头去我家喊打喊杀,我这钱袋五百多两,怎么不会偷?”
说着周贤笑笑,把拳头捏得咔吧响,缓步朝疤脸走去:“就是看人多不想承认罢了,打一顿就老实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方才在林子里被单方面虐打的记忆再次浮现,张杏仁再次抖抖脸皮,他忍了忍,下一张嘴刻呜哇一声鬼哭狼嚎起来。
反正上次嚎过。
一个村不怕丢两遍人。
“欠债的倒反天罡打债主,想屈打成招赖账,全村都当帮凶喽!”张杏林哇哇哭喊道,“老子今日就是来收债的,周贤欠我七十二两,雪家更欠我三千两,债契具在,谁都别想赖账!”
被威胁一下,他脑子也清醒了。
眼下偷盗不能认,想偷偷来引诱雪里卿和离改嫁他的事更不能提,前者最多挨几下打,后者有些村规都敢沉塘。
必须一口咬死是专来要债的了。
“哎呦,恶水刁民害人喽!”
这边疤脸还在哭嚎喊冤,周贤一手指他,转身就对身后的乡亲们愤慨道:“听见没?本以为我家有三千两,偷完再来要债,一来一回就是六千两。只是没想到我家根本没钱,贼不走空才拿走五百两。”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就信了。
这可是六千两啊,是笔村里人想也不敢想的天大财富,若翻墙就能得到,谁不想下手?
这红口白牙气得张杏林再次大骂。
“你他娘的,闭嘴!”
“看,被揭露心思后气急败坏了。”
张杏林:“你给老子等着!”
瞥见疤脸气得冒烟,周贤冷笑一声面向他道:“算盘打得挺好,可惜欺负错人了。我夫郎雪里卿已与雪昌断亲,拿得宅子与布庄也是继承阿爹遗产,跟雪昌没半点关系不说,反而还被侵占了真正的上万两,挖空家底全送去府城贿赂科举了。此案知县大人断得明明白白,你既已知雪昌被押送府城大牢,会不知此事?”
张杏林张张嘴,无法辩驳。
这事他的确知道,契书上放一千两还三千两,他总不能去府城大牢里或者身无分文只会哭的雪家齐要吧?
不想打水漂,只能找雪里卿。
想干放债的活就得不讲理,否则怎么赚钱?
周贤盯着他憋屈的表情,恍然大悟般噢了声:“你是明知此钱不该里卿还,怕讹不上我们就先来偷,之后拿着雪昌的债契在来讹一次,讹上了纯赚,讹不上也平账,对不对?好啊,你揣奸把滑,一环套一环,把我和里卿算计得死死的,若不是今日抓到现行,往后岂不被你逼死?”
周围人一听,原来如此。
方才地头蛇大债主亲自来偷五百两还不可信,后一偷一讹六千两就有些像了,如今这般便完全说得通。
任谁有三千两打水漂,就算是县太爷家,那也得伤筋动骨肉疼一番,何况一个生于村庄的放债人?偷得三千两平账,转头还能再讹三千两,算上可能打水漂的钱简直是三头赚。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呦。”
“小雪夫郎都得吃人参灵芝吊命了,拿这钱晚上睡得着觉?放高利债的就是心黑,人血馒头照吃不误。”
“哎呦呦,这不是逼人去死?”
“杀人犯杀人犯……”
听着耳边嘈杂又响亮的议论声,张杏林简直气得两眼翻白。
他这才是被一环套一环了!
此时什么板子什么沉塘,疤脸也顾不上了,直接大吼出真相:“老子头你娘坟头的钱!我就是看上雪里卿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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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空跟他单独谈谈,和离嫁我就不收他账了,老子本想白亏三千两放过他,哪是你说的那回事?!”
此话在村长家上空震了震。
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向中央忽然安静下来的周贤和雪里卿,眼中精光闪烁,什么欠债偷钱六千两通通抛到脑后去了。
又不是自己的钱,哪有红杏出墙的戏码好看?
而瓜主本人雪里卿也歪头看戏。
他如今在泽鹿县内属于债多不愁,即使有雪昌案一时名声好转,背后也多的是人继续编排骂他,再过段时间这件事就会如他阿爹顾清淮死后般,变成了只有当事人明白对错之事,甚至变成老迂腐骂儿女时口中的不孝典型。
这种东西,不必过多在意。
眼前的乐子更重要些。
站位视角不太好,雪里卿挪挪步子歪头看向周贤的脸,尚未看清竟反被男人一把抱住,按进怀中双臂箍住。
他动了两下,便放弃挣扎。
这又怎么不算一种最佳观赏位呢?
就在大家期待绿帽男恼羞成怒、棒打奸夫淫夫的时候,猝不及防竟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懵住。
有闻讯新赶来更懵:“怎么个事?”
谁棒打鸳鸯了?
见事件双方一个被绑在地上崩溃,一对抱在人群里不说话,村长王正德无语得很,张口嘿了声:“贤二?”
也不看看场合,夫郎回家不能抱?
这时,周贤才仿佛刚回神,安抚地摸摸怀中哥儿的脑袋,悲痛不忿地看向村长道:“抱歉,我只是觉得我家里卿太可怜了。”
“他幼时亲眼目睹阿爹被逼死,随后被亲爹继母虐待,身子骨熬坏,差点被卖给恶人,更被诬陷整整十年不端!刚刚沉冤得雪便大病一场,如今尚未痊愈,遇见算计偷钱贼不说,这贼眼看被揭露罪狗极跳墙,又被诬陷清白,连邻里乡亲刚刚都用那种眼神看他……”
周贤情难自禁地将怀里的哥儿抱得更紧,安抚地拍拍那单薄的脊背,心痛地昂首长呼一口气,才控制着要崩溃的情绪继续说下去。
“可怜里卿前日在病榻上,口不成声,还跟我说幸运嫁给我嫁到宝山村,感恩宝山村给他一个安稳的家,想给村子捐一座桥回馈乡里。”
“呵,乡里如今如何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