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医疗卫生条件本就差,雪里卿抵抗力还弱,即使只是个小小的风寒性感冒也不容忽视。
不小心加重恶化,是真会死人的。
家中除上次马大夫给开的补药外,没什么常备药,周贤翻出生姜红糖,加上剩下的几颗鸡蛋,在小药炉熬了一陶锅的鸡蛋生姜红糖水。这不仅滋补,对风寒感冒也辅助治疗的功效。
雪里卿没胃口,正好当早饭吃。
为了方便,周贤还将桌子搬进东屋,除此之外还端进来一盆凉水,药炉温上开水放到窗户底下。
看着哥儿垂睫慢吞吞吃东西,他坐在旁边道:“宝山村里没有大夫,得去秦林村。外面下着雨,一来一回容易加重病情,你乖乖在家休息,我赶车去把大夫请过来。”
雪里卿颔首同意。
“穿蓑衣。”
听见哥儿低哑的叮嘱,周贤轻笑着摸摸他脑袋,也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多喝点热水,如果觉得发烧了就用棉布过凉水,擦脸擦脖子,东西都在屋里给你备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雪里卿懒洋洋嗯了声。
再次确认他目前症状只有嗓子哑和轻微头痛后,周贤牵牛套车,穿戴上蓑衣斗笠朝隔壁秦林村赶去。
雨水虽小,于赶路仍有妨碍。
他驱赶着慢吞吞的牛车,心底莫名焦躁不安,那感觉跟妈妈被下病危通知书时也差不多,总有种生离死别的味道。周贤晃晃脑袋,把脑子里蓦然出现的想法赶出去。
关心则乱。
只是个感冒而已。
……不过改日要尽快买匹快马。
与之相反的则是病患本人,历经三世病弱,小小风寒而已,雪里卿根本没放在眼里。周贤走后,他端着一杯热茶坐在屋檐底望着雨雾出了会儿神,觉得无聊还拿出昨日给周贤没做完的短褐缝了会儿。
直到吹风感到冷,才回去躺下。
不过到底还是病着,明明刚起床没多久,他脑袋一沾枕头又沉沉睡去。等再迷迷糊糊有意识时头更痛了些,身乏无力,耳边传来周贤的声音。
“里卿,大夫请来了。”
雪里卿缓缓支身坐起来,乌黑长发披落满肩,额头微微发汗。他睁开眼睛滞了会儿,低嗯了声:“传进来。”
周贤心疼又好笑,帮他擦擦汗。
“是,夫郎大人。”
哥儿睡在私房内,不是真正病危的情况,大夫并未直接跟进屋,他也是在外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推门发现雪里卿正在睡觉,才独自先进来喊醒他。
确认妥当,周贤请进来一位背着木药箱的白胡子老者,姓秦,是这附近唯一的走乡郎中。
一番望闻问切过后,秦郎中诊断。
“小夫郎脉象虚浮,乃外感风寒之征状,虽不严重,但夫郎身子弱,这几日还是得多多注意,切莫劳累见风,忌食生冷酒肉,水也要烧开喝。我再给你开副桂枝汤①,一日一剂,早晚温服满七日即可,不过我药箱里只带了三副,剩余的还得跟我回去取。”
老郎中转头看向旁边的年轻男人。
周贤颔首感谢,不好意思道:“再耽搁您一会儿,劳烦教教我如何煎这药,过后我用车送您回去。”
秦郎中愣了下,摆手表示无碍。
随后他便退去堂屋等待。
药炉和陶锅得用来煎药,周贤把里面的温开水腾出来,趁热乎给雪里卿倒了杯喝下,低声道:“再睡会儿?药煎好后我再叫你。”
雪里卿拒绝,指向堂屋。
“去。”
这是赶自己走?
周贤无奈,站在炕前偏头瞧了瞧病恹恹的哥儿,忍不住矮下身抱住他,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脑勺低叹。
“你可要好好的。”
雪里卿半张脸被埋在男人肩膛,眨了下眼睛,不知为何忽然回想起前三世与这人仅有的几次接触。
似乎每次都是将死之际。
他稍一用力推开男人的怀抱,抬眸望向他淡定安慰:“放心,这次不会那么快死。”
离二十四五岁还有好几年。
周贤简直要被这句话气死:“什么叫这次不会那么快死?难道慢点就死了,还是下次就死?你真是……”
这时他忽然反应过来,被自己这满口死字晦气到,偏头呸呸两声,直接拉过薄被,将哥儿蒙头按倒回床上。
“你还是睡觉吧你。”
雪里卿气呼呼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时,屋里已不见人影。
他重重冷哼一声。
好心当做驴肝肺,急死你算了。
外面,周贤拎着药炉进堂屋,就面对上秦郎中的一脸揶揄,老者抚摸胡子笑呵呵故意道:“我当郎中几十年,这种程度的风寒见过成百上千,好生修养不会出事的。”
这破墙不隔音,都被听见了。
幸好周贤脸皮厚,不仅没被调侃到,依照郎中指点先泡上药材后,还拉着对方就此话题攀谈起来:“爱之深忧之切,谁夫郎病了不担心得要死?”
秦老郎中摇摇头,伸手指着面前的药炉道:“乡下事我见得多,少有对娘子夫郎能做到你这般的。单是这炉药汤,有几个男子汉大丈夫去折腾这个?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床,多的是病患接过药自己爬起来煮,这都还是好的。”
“更多啊,都求不来买药的铜板,捱一捱就过去了。”
周贤没想到,自己请个大夫煮个药就已经打败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了,笑眯眯道:“那便多谢夸奖啊。”
秦老郎中笑着朝他晃晃手指。
“你这小子。”
周贤自豪接话:“就配有老婆。”
药泡好后,他熟练地引火烧炉。一老一少坐在雨檐之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脚旁药炉烧的吱吱作响,迎面凉风伴雨丝刮进屋,消解了仲夏的暑气。
东屋里,雪里卿早又睡过去了。
昏暗里的脸颊苍白脆弱。
浓郁的苦涩药味在破茅屋里飘散,三次煎出的药合一,分出一半给雪里卿服下,剩下的需傍晚热了再喝。
桂枝汤是便宜药方,一剂只需十五文钱,七剂药加上日常诊费二十文,秦郎中收费170文。因下雨把人捞来,对方还仔细指点自己如何煎出更好的药效,周贤多添上十文。
“凑个一百八,多好听。”
秦老郎中望着喜人的一把铜钱,开心地收下。
周贤想到之前的马大夫开的药,拿出来给郎中看:“这是前几日县里大夫给开的,说是补药,这几天也一直在吃,还能不能吃?”
乡下郎中医术有限,看见里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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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参,心下感慨这家是真有钱疼夫郎,拿不定道:“保险起见还是别吃,以防有何冲突,如今治好风寒才是头等要事。”
周贤点点头应下。
次日上午,消息灵通的王阿奶冒着雨就过来了。怕给老人家渡了病气,跟雪里卿也没见上面,只挨着门说了两句话。
堂屋里,王阿奶颇为懊恼:“早知不该非让你们去吃饭,还留那么晚,怪我怪我。”
“阿奶可别这么说。”周贤打断老人的自责,举起碗问,“阿奶尝尝我这鸡汤怎么样?”
昨天雪里卿一病,乱糟糟的也没时间处理这只鸡,让它多活了一日。不过蘑菇炖鸡是没了,里面飘着的都是姜片枸杞和红枣。
王阿奶喝了口,砸么咂么味道眼睛都亮了,惊奇道:“你这二小子,竟还有这一手?这鲜香滋味比县城馆子也不差。”
她也不知县城馆子的鸡汤如何,就是觉得比自己和几个儿媳夫郎的手艺都好,那只能往县城夸了。
毕竟要花大钱买的,指定不能差。
周贤笑着接回她手中的碗,捞了只鸡腿盛满汤,再给她塞回手中:“好吃那就多吃点,我去给里卿送一份。”
来一趟没拿东西,还白吃顿肉汤,王阿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没事吃什么鸡汤,留着给小雪哥儿补身子。”
“这么多,他吃不完。”
“吃不完你吃,你俩整日待在一起可别也病倒了,家里得有个人撑着。”说着王阿奶一副急着有事的模样起身,“看过小雪哥儿没事就好,我这也该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
周贤无奈,端着雪里卿的碗,转身将要往外溜的老太太按到椅子上坐下:“我的阿奶您可别操心了,不白吃,吃完留下帮我一起处理蘑菇吧,前日捡的多,再放要烂了。”
一说有活要忙,王阿奶就不提走了。
待周贤用蒲扇盖着碗,冒雨拐去东屋里,她低头看着碗里的大鸡腿,酸涩又复杂地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她是先在这儿享到孙福。
昨个儿傍晚风寒才开始发力,雪里卿头痛欲裂,还发了阵低烧,直到半夜才消退。最难受的时候刚捱过去,如今看起来格外苍白憔悴。
送上满碗鸡汤,周贤注意到他手边还放着针线筐和一本民用舆图,也是服了他了:“你哪来这么大的精神?”
雪里卿一脸平静地垂眸喝汤。
前三世临死前两年,哪日不难受?反正也是折磨睡不着,不如索性起来做点正事,免得荒废几日,堆积起来的折子再把案头给埋了,最后烦的还是自己。
如今,已然习惯。
难受了就会去找点事情来做。
汤味鲜美,是周贤惯常的好水平,几口下胃暖洋洋发汗。随后雪里卿又用筷子夹起鸡腿吹吹凉,张嘴刚咬上去,转眸就看见男人趁机一个出溜,就把自己身旁的东西都抱走了。
雪里卿睁大眼睛,眼神质问。
周贤微微一笑,转身把屋里疑似能折腾的东西通通塞进竹筐里,关门前他从缝里探头道:“生病就好好休息,少折腾这些。吃完记得喊我,想我了也能。”
雪里卿气得狠狠咬下一块肉,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朝门丢。
门啪叽关上。
东西和男人都没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