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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落荒而逃

作者:云书昭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烈阳炙烤着大地,看不见的热浪在地面肆掠翻滚,两个小小的身影蹲坐在大树下,被烤得满脸通红。简易玻璃杯泡着浓茶,水已经喝了一半,女人一手扶着旅行箱,一手拿着熟悉的衬衫扇风。


    小琪见人没跟上来,回头催催安夕,却见她一行泪落下。


    “姐?你怎么了?”


    安夕拎起裙摆快步走了过去,“爸妈?你们怎么在这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融入夏季的喧闹,还好这是个吵闹的季节,树上的蝉鸣未曾停歇过,珠钗在耳边缠绕晃动,剧烈的耳鸣将一切掩盖,安夕渐渐听不清任何声音。


    剧组的四周围着巨型围栏,这是现实与造梦场之间的界线,在几米高的围栏下方,有一个小小的出口,供人们出入。如今大型器材还未搭建完毕,所以围栏的一面并未围起来,里面的仿古建筑暴露出来,梦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模糊,安夕看到很多人陆陆续续朝这边走来。


    安父脸色更加涨红,他的手指着安夕不停地颤抖,激烈地怒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上班?上得什么鬼班?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贱不贱!”


    安夕感觉整张脸都在燃烧,剧烈的耳鸣持续了一阵终于减弱,安父的骂声在回荡,身后的人群竟没有一丝声响,寂静包裹着怒骂,好似战败的将军独守失地,眼前是一片苍凉。


    安父越骂越急,胸口激烈地起伏,他扶着树干大口地喘气,手一直颤抖地指着安夕,似有无尽的罪还需控诉,安母哭着拦住他。


    “安夕!你看看你把你爸气的!你怎么这么糟践自己啊?”


    安母声泪俱下,两张扭曲的面孔与人群中满是恶意的面孔重合在一起,明明是炎天暑月,安夕觉得浑身发冷。


    曾经很多次想说出真实的近况,在冰冷的池子里差点淹死的时候,在烈日下裹着棉服快要晕倒的时候,还有很多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委屈的时候总是会想家的,但不被理解的交流最为无力。


    “你也不是什么优秀的人,有一份工作就好好守住。”


    “谁不是忍过来的?怎么就你矫情,不要一点苦都吃不得。”


    “不要任性,我们就是普通人家,经不起折腾。”


    ......


    否定包裹在名为爱的糖衣之下,入口之后苦不堪言,多尝试几次也就不敢交流了。


    “整天骗我们说忙,就是忙着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忙着做小三?培养你出来就是让你犯贱吗!”


    安父的声音洪亮刺耳,满世界回荡着那些字眼。


    “爸…我没有……”


    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在心头,安夕想要辩解,可是解释本身就很可笑。喉咙像被紧紧勒住,话语在脑中盘旋,却无法形成连贯的句子,颤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伤心还是心虚?


    语言在此刻最为苍白,安夕悲伤地望向父母。


    “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搁啊!我还兴冲冲地跟人家说女儿在大集团上班,结果呢!我的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啊!丢人丢到全国了,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畜生,打死你!”


    拳头沉闷地砸到身上,起初感受到的并非是疼痛,突如其来的震感沿着每一寸肌肤迅速扩散,直至骨髓深处,一些压抑在深处的屈辱、愤恨、委屈在撞击之下统统释放,安夕听到自己嘶声裂肺的声音。


    “我有什么罪!我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就该死!凭什么脏的!臭的!恶心的字眼全都安在我的头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你们也这样看我?我只是踏踏实实的工作,我没有祸害社会也没有伤害别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想逼我去死!连你们也想让我去死!到底为什么?”


    “姐!姐!你冷静点。”


    小琪用伞遮挡住安夕,明晃晃的太阳被黑色遮住,身体内灼烧的烈火消灭了一些。安夕听见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喧嚣的蝉鸣重新灌入耳中,不远处似乎有人群的躁动声。


    小琪将伞抬高一点,试图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虽入行不久,到底跟着Jessy见过不少场面,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胡乱地拽住安夕,指向不远处含糊不清的重复到:


    “姐!姐!咱们快走!”


    一排舞动的旗帜显化出热浪的踪迹,“得病艺人滚出剧组”几个大字在风中舞动,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越来越近。


    人群很快围上来,口罩之上是一双双怒视的眼睛,口号声震耳欲聋,小琪奋力用黑伞挡住攻击也无济于事。


    鸡蛋、沾了有色液体的纸团纷纷砸来,最前面的一排人扛着长枪短炮拍摄,安夕本能地挡住头部,声音从缝隙中侵入,恶意似火灼烧全身。


    父母被挡在人群之外,刚刚的愤怒变为了惊慌,安父安母尝试扒开人群却被挡在了更外面。安夕看着他们,羞愧恐惧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眼前的一切像一场噩梦,却有真实的触感,黏湿的液体从发缝间流淌,那夜镜中自己的恐怖模样在眼前晃过。


    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刘峰领着剧组的一队人赶来,清一色的凉拖丝毫没有减弱气势。剧组的场务摄影大哥各个都是严寒酷暑中磨砺出来的壮汉,这群人跟在刘峰身后走得雄赳赳气昂昂。


    两队人交锋,没人敢真的动手,壮汉们粗壮的手臂高高抬起,弱弱放下。对面尖历的叫嚣声很快占据了上风,刘峰几次尝试扯着嗓子盖过对方,也没能成功,一群壮汉局促地应付着推搡与拉扯,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安夕被人群紧紧包围在中间,四周充斥着愤怒与谩骂,刘峰挤到安夕身边咆哮,“傻愣着干嘛!快往外走!”


    人群的推搡和挤压让人动弹不得,触碰让人觉得肮脏,喧闹似是沾了粘液的藤,湿漉漉爬满全身,安夕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


    混乱加剧,身体的每一寸被侵占,一双手从缝隙中伸出紧紧握住,安夕本能地想要抽回,许翊辰勉力从人群中钻进来,手腕的力道加剧,他将安夕拉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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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黏糊糊地藤蔓被摘除,他的声音推开了喧嚣。


    “走!”


    许翊辰一只手将安夕牢牢护住,一只手奋力推开人群,谩骂与推搡似是被罩在透明的玻璃罩中,看得见触不及。周遭的声音变得模糊,安夕紧贴在他的怀中,摇摇晃晃中跟着他的步伐挤出了人群。


    沿着围栏一路小跑,许翊辰还是将安夕紧紧护在怀里。人群的喧闹声渐渐远离,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世界浓缩成他胸膛的起伏和不断后退的路面。


    原来这是被呵护的感觉,安夕心酸地想着,眼泪似乎快要抑制不住,突然想起自己满头满脸的污糟,惊慌地从他怀中逃出。


    许翊辰停下,低垂眼眸似要将安夕脸上每一寸都看得仔细,厚重的阴霾在他的眉宇间渐渐汇聚,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灼烧着怒火,然而指尖的力度却是温柔克制,他轻轻地拭去安夕脸上的污渍。


    细微的触碰间,安夕还是感受到了他指尖那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在触及的那一瞬,浓烈的痛心和愤怒在指尖凝聚,安夕能感知却无力回应,她躲开了。


    此刻只想逃走,红着眼眶说道:“许翊辰对不起,别跟上来,求你了。”


    沿着马路往前盲目地奔跑,安夕落荒而逃,此刻她最惧怕同情,自尊不允许她以现在的面目面对任何人。只想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擦拭干净,再考虑其它。


    沿着马路往前跑,无尽的路边,炙热高温的烘烤下身上的液体散发出恶心的臭味,几辆出租车嫌弃地拒载了。


    “姑娘对不起啊,我突然有事,载不了你啊,抱歉抱歉。”


    羞愤自卑像这挥之不去的臭味一样,由外向内侵蚀着尊严,安夕无助地蹲坐在路边,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混合着粘液,或许脸上更是一片污糟。


    “你要去哪啊?”


    一辆车停下来询问。


    “我……”


    安夕抹去眼前的泪,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但是此刻头昏脑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安夕迷迷瞪瞪地说道,“我想去最近的宾馆。”


    “那上来吧,别中暑了。”


    头重得抬不起来,可是担心发饰上的污渍会弄脏车,安夕一路直挺挺地坐着,不敢多碰到一丝空间。终于到了酒店,迫不及待地冲进浴室,可能是在路上消耗了太多体能,热气熏陶下,没多久安夕眼前一黑,靠着仅存的一丝执念:“要死也要穿上衣服再死。”


    摸出了浴室,终于躺到床上失去了意识。


    这一路走的好艰辛,终于可以休息了,这是最后的记忆。


    梦,很混乱。


    在兵荒马乱的战场,四面八方银色的面具交相反射着阴冷寒光。面具之下一双双猩红的狰狞的眼睛在灼烧,战马焦虑地踢踏着泥土,土腥味躁动不安地在静寂的土地上飞舞。


    突然不远处的山头传来一声吼声,如天雷骤降,瞬时万雷齐鸣,天地都在颤抖,锋利的刀刃齐刷刷奋力砍下。


    安夕心下悲叹,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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