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入主东宫第三十四天:
【没有人可以利用我,因为我没有用。】
沈里不信,沈里决定亲自求证。
他朝闻时颂伸出了手,要求亲眼看看太后都在信里写了什么。
闻时颂真的很想问问眼前沈家的小矮子,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我才是当朝太子?这就是你和太子说话的态度?
然后,这位太子殿下就直接把信拍在了沈里单薄的手掌上,隔着一张薄薄的纸,都仿佛能够感受到对面手心的热度。沈里从小到大都给人一种气血好像很旺盛的生机感,不管是性格上还是身体上。闻时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毛病,只这么隔着稍微触碰了一下,他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抽回了手。
并表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如果沈里看不懂信上的内容,他是不会再帮他翻译的。
沈里在心里冲太子翻了个白眼,他是以为他的文化水平有多低?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看鼓词和话本,不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也是为了锻炼自己阅读繁体字的能力好吗?他已经不是过去他的了,现在的他……
确实还是有点看不懂太后的字。
沈小郎君瞳孔地震,不敢置信的翻看着信笺上依里歪斜、不胜笔力的断字,然后才意识到看太后家书的难点不在于他认不认字,而在于得病的太后能写出一笔怎么样的字。
太后这个头疾,在沈里看来说白了就是阿尔兹海默症,她不是一直稀里糊涂,偶尔也有头脑清醒的时候。这些信应该就是在她有限的清醒认知里断断续续写就的,至少是在她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前提下,所以经常会出现语句混乱或者后一句接不上前一句的跳跃内容。
沈里觉得自己这不是在看信,更像是在做完形填空。
而根据信中的前后意思,沈里多多少少还是拼凑出了太后信中要表达的重点的。
首先就是太后在清醒的时候,是知道清河公主杀夫案的,这也是她这次会犯头疾并昏过去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也是所有人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信息。
太后想救自己的女儿吗?
毫无疑问地,没有任何一个深爱孩子的母亲,可以在这种时候还能帮理不帮亲的保持理智,坐视自己的女儿**,太后也并不是什么圣人。
只是她也深知自己如今的情况,不管是从身体的角度考虑,还是从实际掌权的情况来看,她都不足以救出她身陷囹圄的女儿。但太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她在时断时续地清醒中做了一些准备,好比从自己皇帝儿子仅剩的亲情上入手,亦或者其他一些什么,总之,现在那些准备已经没用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
十分感谢太子和沈里在这件事里的出力。
然后就是很长一段沈里看不懂的内容了,太后写的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算作字。沈里能力实在有限,再怎么看图说话,也猜不下去。
闻时颂却在这个时候插了话:“那是女书。”
是一种只在一些地区、没有读过书的女子之间流传的特殊字体,太后出身寒门,准确地说是出身乡野,小时候家里穷,根本没有机会送孩子去读书识字,但她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开辟了一条全新的人生。只能说太后能当上太后,这一生也是非常传奇的。
没读过书的太后努力掌握了女书,后来又在入宫之后接触到了真正的文字。
这两种字她总能切换自如。
直至她在彻底病糊涂之后,大脑开始出现错构,才出现了这种女书与汉字混用的情况。沈里不要说看了,他以前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种特殊的字体存在。
“我能看得懂。”闻时颂再次开口,就像他无师自通了角色面板上的简体字,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文字对于闻时颂来说都没什么难度,只在于他想不想学而已。
沈里才懒得搭理这个显眼包,只硬着头皮看了下去。
跳过中间看不到的女书,墨色深浅不一的笔迹很快进入了下一阶段,也许是好几天之后,太后继续着自己之前的内容写了下去。
她说她很感谢沈里,而作为对沈里的感谢,她准备了一些东西。
老太后退居幕后多年,能够帮到沈里的地方其实并不多,除了过年会以压岁钱的名义赐下的金银田产外,她能给予沈里最大的助力,便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也就是说,她给沈里请了最好的老师,准备了最多的助力,并承诺在自己生前会尽己所能的为沈里撑腰。
如果沈里这样都不能成才,那太后也没有办法了。
然后又是一段看不懂的内容。
最后,太后有点开始重复自己的话,她说她已经和皇帝打过招呼了,拜托了当年教过她和皇后的老师重新出山,来教沈里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这里很显然太后是想写皇后的,但考虑到不给大家惹祸上身,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更为严谨的太子妃。
而太后所谓的“合格”,很显然不是什么孝悌家人、恪守宫规,而是御下之道,是厚黑权谋,是成为武烈皇后那样拥有一半实权的后宫之主。
作为练手,太后替后位空悬多年的中宫做主,提前把宫闱局交到了沈里手上。
简单来说,就是太后打算提前彻底放权给沈里这个孙媳妇管家,只是在沈里上位之前,还要进行一些岗前培训。
沈里看完信之后,就默默看
向了一旁身姿颀长的太子。
闻时颂理直气壮地看回来,怎么?他一句话概括总结的有哪里不对?是不是太后给沈里找了个学上?
沈里:“……总结得很好,下次别总结了。
找个学上和太后说的这是一个意思吗?
“哪里不同?太子虚心求教。
最大的不同就是如果是前者,那沈里肯定会想办法逃课啊,而如果是后者、后者,哪怕沈里再不知道好歹,也是会用心去学的。太后不仅是在给沈里一个未来,也是在教他如何在这个波谲云诡的皇宫中自保。
最重要的是,如果沈里没有自作多情会错意的话,太后其实是在一步步把自己手上还剩下的势力和沈里进行一个权力让渡。
从老师开始。
当然,这位神秘的老师年后才会上岗。
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再怎么压榨牛马也没有逼着人家年前就来上班的道理。
看完了太后的信,沈里也还是没有猜到太后到底在女书里都写了什么,他只能吃回头草,把目光重新看向与他并肩而行的闻时颂。
彼时他们二人已经快要走出北内了。
太子与太子妃这么有闲情逸致,一直携手在后宫散步的消息,也已经传的哪儿哪儿都是了。
沈里却根本没空关注这些,只是不耻下问:“我能帮我翻译一下不?
闻时颂在心里轻呵了一声,他想说“我就知道你得来求我,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
因为就像太后在信里写的,我永远不会对我的女儿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了,我只会发自肺腑地希望错的是我当年的眼光,是我当时的判断。我不想女儿所托非人只为证明我是对的,唯愿她能一直活在让她开心的爱情里。
可惜,命运终究没能如太后所愿。
所以闻时颂最后也只是挑眉说:“求我。
沈.能屈能伸.里,二话不说就回了一句:“求你QAQ。
闻.超好哄.时颂爽了,正准备开口,沈里反而先改变了主意,他赶在闻时颂开口之前又摆了摆手说算了,我不好奇了,反正内容差不多也就是那样。
这回反而轮到闻时颂追问:“为什么?你怕翻译出来的内容是你不喜欢的?
两人此时已经一起回到了显德殿。
沈里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堆满红螺炭的炭火盆前,仔仔细细的开始燃烧那封来自太后的信。他就这么看着信笺的边缘在烈火中卷曲,侵蚀,彻底与大火融为一体,然后才道:“我能有什么不喜欢的?
“你不怕太后说的是,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沈里毫不犹豫地挺胸,掷地有声地开口:“不可能,没有人
能利用我,因为我没有用。这就是他作为一条咸鱼的自信。
闻时颂:“……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停顿半晌,太子殿下才找到了他那纯纯**的嘴,轻声道:“那些女书的部分只是皇祖母对女儿的思念而已。至于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就只有他和太后知道了。
总之,沈里觉得他在彻底投身学习之前,还是得到了一些喘息之机的。
他要报仇雪恨般的把这段时间玩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就在沈里琢磨着他是该继续研究至今还不知道的彪子老大觉醒的血脉,还是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瞒着闻时颂撸到东宫后院的食铁兽时,骨感的现实就给了他丰满的理想一记重锤。
作为皇室最重要的“儿媳,沈里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当条躺平的咸鱼,但还是有那么几个重要的节日他是无法隐身的。
好比过年。
如果后宫还有皇后,亦或者太后没有生病,那沈里倒是能省不少事。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既享受了头顶没有婆婆的清闲,那就要承担起没有婆婆的家族重任。
整个内侍省的掖庭就像是忽然活了一样,当然,以前他们也是活着的,只是当时他们对沈里这个太子妃的态度只是面子上尊重,实际上更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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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供奉一个无足轻重的吉祥物。如今就不同了,各式各样的过年事宜都在等着太子妃来拿主意,来尽快作出决断。
大到过年去京郊太庙祭祖,小到采炭使的汇报,都需要太子妃一一掌眼。
沈里终于不是每天窝在显德殿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而是变得和太子闻时颂一样忙碌,夫夫俩一起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带社畜怨气的彼此,心里别提多平衡了。
颇有一种“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过年加班,否则我将报复整个社会的微妙心理。
沈里本来还觉得他肯定干不好这些的,结果……也不知道他是天赋异禀,还是游戏自带的金手指,他竟上手极快,拨拉算盘珠子的时候近乎像是一种本能。
事情安排得有条不紊,各种流程脱口而出。
彻底变成了古代社畜的模样。
最近植物系血脉已经初见成效,正在努力开花散发木质清香,给自家殿下缓解情绪的秋实表示:“您当然熟练啊,小时候大小姐只喜欢习武,极不耐烦中馈,只有您能坐得住,愿意陪娘子和皇后娘娘看这些管家的琐事。
沈里的阿姊沈青起就是世俗常见的那种标准家主,和沈老爷子很像,她能为家里扛得住事,能在外面闯下赫赫威名,文能提笔,武能上马,但你要是问她家中粟米几何?她只能扔来一袋银子让你
自己想想办法。
但这种琐碎的家务总要有人来做,哪怕不需要亲自做,也总需要有人来管理。
以前的沈家是沈里的母亲钟夫人在做,后来是沈里在做,如今沈里嫁入东宫,大概就是小姑或者小姑父阳邑县主在做了。
总之,整个长秋殿能如此井井有条,沈里也是有着不小的贡献的。
只是穿过来的沈里自己都把自己的这份功劳给忽略掉了。
别问东宫谁来管,沈里目前还不操心这个,但大概率不是太子自己顺手管一下,就是大总管洪梁在费心吧。
自沈里嫁入东宫开始,他从沈家带来的人就逐步接手了长秋殿的内务,并带来了一套十分先进的管家系统,一直独立于东宫运转良好,哪怕沈里好些时日不插手,有春华和秋实给他盯着也是一样的。
沈里十分震惊,不是因为他竟还有这样的管家才能,而是因为这一套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从大学里学来的酒店管理啊。
为了修学分,沈里也是蛮无所不用其极的,其中之一就是哪怕在学校系统上报错了课程,也一咬牙一跺脚把名为《酒店管理》的选修课上满了学分,成绩还十分优异。
但是打死沈里也想不到,酒店管理还可以学以致用到管理宫殿上啊。
只能说……
游戏策划里不会也有个学酒店管理的难兄难弟吧?
真是难为他能把这玩意编进游戏里了。
但反正是便宜了沈里,没什么阵痛的就把一切都顺利接管了下去,顶多是在忙碌的时候时不时抱怨一句:“为什么这些都要我来做啊?以前宫里没有我的时候,他们都是**吗?”
“就是因为他们不是**,这个时候才要找你麻烦。”闻时颂下笔如有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地回答,因为太后有意让权给沈里,有些人不愿意让,才有了如今的麻烦。
这种权力角斗下的暗潮汹涌,多适合用紧张的过年准备来考验沈里,观察沈里啊。最好是他闹得漏洞百出,笑话不断,让老皇帝意识到这个让他满意、让太后满意的太子妃还是太年轻,没什么经验,还是收回让他管理后宫的成命为好。
但他们不能明面上给太子妃添堵,这种一查就能查到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低端。
不如反过来,事事都以沈里做主。
他们请太子妃做主,这样恭敬的态度总没有错,对吧?可一旦沈里确定了方针,明确了方案,但还是忙中出了错,那就是沈里背锅,怨不得任何人了。
这种宫里绵里藏针磋磨人的小手段,闻时颂见得不要太多。
沈里却认真看着闻时颂道:“你刚刚当上太子的时候也这样吗?”
闻时颂一愣:“什么这样?”
“这些人当年也在用这种叫人有苦说不出的小手段来和你找茬吗?所以你才会这么有经验?”虽然沈里一句可怜的废话都没有说,可闻时颂就是从他那双充满水光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感同身受。
那一刻,闻时颂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不断翻涌的情绪。
所以他只能在慌乱间重新埋首进奏疏里,只嘴硬的对沈里说:“话真多啊你。赶紧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吧,我作为前辈,心情好的话,也许还可以帮帮你。”
沈里眨眨眼,递了一块奶酥过去:“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闻时颂:“……哪里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