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快渴死的人在只有一碗水的时候,只会觉得有水真好。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抉择。”李长悠看向掌心,满溢的金光透过被绿瓮片划得血肉模糊的手掌。
随着她神识被迫离体,绿瓮片早已偏离拘灵瓮上的缺口。
不出意外,她已听见了拘灵瓮内假天雷泄露出来的响动。
李长悠神情凝重,金光下,威势渐起的假天雷再次劈向寒生,那尚未成型的元婴像在风中晃荡的破布,被假天雷划过一道又一道可怖的口子。寒生一口鲜血吐出,元婴立时向内坍缩下去,现在莫说是破境,活下去或许都艰难。
李长悠眸子低垂,五指猛地合拢,声声脆响在指骨上爆开,神识深处那团银白雷光随之悄然延展。
萦绕在西塘的呼救声一静,那些看不清面容的乡民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几个挣扎的身影伸出手徒劳地抓向李长悠,却在触及她衣角前先支撑不住,碎成一片血雾。
最后一刻,那些空洞的眼眶里浮现的,除了怨恨,还有某种近乎解脱的绝望。
远处,寒生紊乱的气息骤然平缓,一道玄妙之气将她围绕在身侧的界文悄摸推开一段距离,露出脚下不知何时自动撕开的一小块空间裂缝。
缝隙里冒出几缕并不惹眼的灰雾,不停向寒生凑近,
灰雾上并非寒生所熟悉的乱流气息,像是想到了李长悠的存在,她神色紧张,迅速抬头看了界门周遭涌出的上界同族几眼,最后才似有所察般朝李长悠这方望来。
“拥有决定谁活下来的权力并不算是让人痛苦至极的东西。”李长悠坦然回望,话音刚落,神识中那团银白雷胎正欢喜地左右摇摆,她全神贯注拉紧金丝,也没发觉断裂的指骨被几道银光压着合拢重续。
而那缕金线更像是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样在空中飞舞,一瞬间隐约勾勒出逐鹿城高悬的深幽虚室。
【系统提示音】
“逐鹿城虚室升级即将完毕,进度99%,恭喜宿主死道入门,获取虚室魂印,检测到外客正在“申请”使用虚室,已临时将其搁置,提示,检测到该外客情绪波动较大,请在虚室升级成功后及时允许其入内。”
一道朦胧的斧钺虚影烙上李长悠神识,让原本受损神识猛地凝实了几分。
……
武炼碑顶,枯坐多时的华长老眉梢微动。
从进入洞天福地就僵着一张脸的青鸟也难得抬眼望向李长悠那处,“虽只涉及大道皮毛,但顿悟之死道够冷够利,倒适合给掌门师姐做亲传。”
“掌门专修无情道,大道无情,可此人救人,只论亲疏,全凭一己私心,怕是不好修习无情道。”一旁陈长老淡淡开口。
青鸟正是暴躁的时候,闻言先翻了个白眼,“阴极阳生,否极泰来,人无私念,何生大义?你我修士若不求长生也不会清修养心。”
陈长老许久没被人下这么大的面子,面色显然不太好看起来。
另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袍长老撇撇嘴,“武炼值只排到二十余位的小辈,都还没做亲传的资格,也值得让你们说来说去。闲得没事干不如先去看看庄晋这次死没死,在这里瞎嚷嚷烦人!”
“好啊,我去,只是这次去可别又半路杀出个摇摆不定的程咬金。”青鸟反唇相讥,刺得几位过度谨慎的长老面上一红。
“领悟生死,也算筑了王道之基。”华长老神色寡淡,声音极低,让本就尴尬的氛围更加死寂,除了青鸟冷冷扫过来一眼,其余长老看了眼她满身干涸的血污,犹豫着还是没接她的话。
华长老也没觉得有人会说话,她舒展手脚,微微起身……
李长悠原地坐下,又摸了摸缠绕在手腕上的金丝,这缕金丝拨动到一半便停在半空,连刚出炉的魂印都顺手刻上了虚室,这金丝还是这副磨洋工的样子。
李长悠多次拿起金丝细看,金丝确实已被拨动,只是命途看上去尚未被一锤定音。
实际上游丝命线已经以李长悠所能承受的最大后果来撑开了一条通往逐鹿城的通道,逐鹿城的灰雾毕竟不在主场,无法直接强硬将寒生拖走,剩下的只能靠寒生自愿靠近。
此刻机缘各占一半,天时已得,只待人为。
只不过有位急着夺舍的老怪并不允许李长悠就这么安静地等待金丝拨动完毕,没过多久,一股刺痛就在她灵台上滋生。
她甚至只来得及确定寒生在向金丝移动,就神思一晃,悬在半空的神识已然复归。
假天雷试探般自拘灵瓮上缺口溢出,李长悠复归的躯壳半边像是腐朽一样,半边被假天雷劈得又麻又痛。
与此同时,发现假天雷逃脱的巴蜡十分勉强半睁开眼,下一刻便以两败俱伤的姿态,将拘灵瓮卷进自己庞大的身躯下,当然,也包括与拘灵瓮“手拉手”的李长悠,一道被压进巴蜡坚硬细密的鳞片上。
“看来西塘里的活人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巴蜡咳出些许血沫,浑浊的声音清亮不少,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忽地打起几分精神凝视李长悠双眼。
李长悠忍着被夺舍的恍惚,目光防备看向巴蜡,即使来此之前身神认为巴蜡不会对她造成威胁,但自从身神预判失误,让她差点被马世昌袭杀成功后,李长悠对身神的能力多少有了几分怀疑。
不巧此时大量溢散的假天雷路过,李长悠只觉自己经脉里一阵翻江倒海,眼皮一翻就能痛死过去,还不得不保持清醒,盯着近在咫尺的巴蜡。
“紧张什么,反正尊者只让你看顾洞天之人,死人都能有死人的活路,活人当然也能有活人的死路,我可不是生在西塘的尊者,不会为了些守护故土的执念找你算账。”巴蜡谈起塘神仍觉心绪复杂,它低垂脑袋,情绪缓缓压下,“这么点天命珠也能用上,呵,你拨动了谁的命途?”
李长悠沉默不语,拘灵瓮内雷光噼里啪啦飞速闪过,巴蜡摇摇头,半阖着眼,“本以为你和庄晋也算用着同一枚天命珠,若是开界成功还能多一个位置留给我,可惜怎么就早早先拨动了天命珠……唉,罢了罢了,你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呢。”
李长悠皱眉,巴蜡说完也不再搭理她。
但很快她眼前只剩白茫茫一片,如坠云海。
“雷灵根果然甚妙,连假天雷也能扛住这么久,哈哈哈就乖乖让我吞噬,日后老夫带着你的名字大震修仙界不好?”马世昌的声音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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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音灌耳,吵得李长悠心烦意乱。
不多时,李长悠舌尖就尝到浓重的铁锈味,她深吸一口气,天雷锻体诀不停歇运转,竭力消化周身不知何时堆积起的一层厚厚的假天雷。
绿瓮片已在满溢的雷光中滑落下去,期间李长悠手臂奋力挣了挣,想要捡起滑落下去的绿瓮片。
“仙家……李道友,我来吧。”一双温热粗糙的手掌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绿瓮片。
昏暗的视野中,几滴汗水滴落下来,李长悠愣愣仰起头,雷光映照在阮丹烟脸上,露出几道被金丝鞭出的血痕。
只见匆忙赶来的阮丹烟只一只手就接过绿瓮片,另一只手尚有余力接住她。
李长悠扶着阮丹烟伸来的援手,有些惊讶地扯了扯嘴角,只是道谢的话语还没说出口,钝痛就在她灵台上持续蔓延出来。
翠绿玉佩一闪而过,马世昌恶狠狠扯下一块她的神识血肉,只一眨眼的功夫,李长悠就从拘灵瓮上被拉拽出去。
护体的天雷锻体诀被重重破开,李长悠的肩背顿时血流不止,然而比血肉之伤,更致命的还是遭受重创的灵台。灵台乃修士根基所在,灵台受创,神识更无凭依,李长悠匆匆塞下一把清心丹,勉力维持清醒。
可再清醒她也只是筑基期修士,即使马世昌衰弱至此,筑基修士也扛不住这样的元婴老怪多久。
加上李长悠周围没了密集的假天雷护体,更是让马世昌活像看到大肥肉的饿死鬼,拼命啃噬起她的神识。
李长悠口鼻发酸,鲜血几乎是从七窍里被生挤出来。
“李道友!”阮丹烟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惊慌踹向那块玉佩。
只可惜哪怕她已至金丹,玉佩里那个老怪仍旧纹丝不动。
马世昌已能控制李长悠大半身躯,却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金丹绊住脚,气得简直要发狂。
他嗤笑一声,即使被抓回来后自己的修为大大被削弱,但依然不是一个阮丹烟能对付的。
果然,双方只在短暂僵持后,马世昌的气势就渐渐压过毫无对战经验的阮丹烟。
阮丹烟指节当即泛出青白,虎口随之崩裂,她心头一紧,越发紧张握紧绿瓮片,不料反倒让手上残余的尸油一滑,阮丹烟忽地松了一瞬手。
千钧一发之际,李长悠靠着小半部分的身体控制权,迅速掐起引雷诀便跌跌撞撞扑向玉佩。
这次,碎玉坠地之声异常清脆,李长悠喘着气,眼神骤然上扬。
那块布满裂痕的玉佩在假天雷的肆意冲撞下碎得不能再碎了。
“啊啊啊,小杂毛胆敢如此!老夫必要将你剁碎!”拘灵瓮边马世昌残魂也被瓮内溢出的假天雷打得哀嚎连连,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然而他眼底疯狂只停留一瞬,残魂已无比自然奔向阮丹烟。李长悠虽栽倒在地,周身被引来的雷光却盛得吓人。
玉佩既碎,他也再无回头路,当务之急只得先寻一个好对付的躯壳应付。
念头方起,一道刺目银光先不客气地撞向他面门,马世昌动作一滞,脚步像被锋利雷力勾住。
李长悠拄着银光闪闪的斧柄起身,奋力朝他再挥一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