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下,无尽的海水灌入这片虚无的空间。
罗睺踏着波浪而来,一步一步。
他光着脚踝,赤着脚走,脚腕上一圈红绳挂银铃,随着光裸的脚晃动。
水波荡漾,圈圈涟漪。
啪嗒、啪嗒。
水滴声响起,荡在空寂的虚无之中,更显安静。
罗睺很反常,他褪去了笑盈盈的假面,面无表情,朝前走去,直到走到归墟最深处。
他手一抬,推开门。
抬眼。
是盘古神像。
“你还真是舍得,他死了。”罗睺顺手阖上门,又走近神像,他声音还是哑的,透着疲惫,“为什么要我去看他。”
“那只小金乌哭的很可怜。你…想听这个吗?”
“当然不。”盘古睁眼,莲意涌现,他以真容示罗睺。
远山眉,星月为眸,凤眼薄唇,自带骄矜自在。
他道:“罗睺,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罗睺沉默了,他低着眸,没有回答,良久才反问:“你想要我发现什么?”
“你见了他,应当也清楚了吧。”盘古继续道,语气遗憾,“光明不可能再复生。”
“啊,所以呢?”罗睺依旧没什么表情,他不动声色道,“你,有话直说吧。”
“我原以为我可以阻止你。”盘古将最后一点真灵的力量提纯,走下台,他一步步靠近罗睺,边走边说,“我还了他的因果,你就可以…但我错了,所以,这一条时间线,这无数条时间线,你都会是失败的。”
罗睺盯着盘古,眼神平静,道:“难怪,我尝试了无数条时间线,甚至,燃烧自己的力量,也换不回他。”
“我早该猜到的,一个你,一个鸿钧。”罗睺感觉自己有些累,只是,打断筋骨留尽血穷尽自己一生都要干的这件事,压在他肩上很久很久了,早就,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割舍不掉。
“我一直很好奇,你,青莲,光明,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青莲甘愿为他成就我,你愿意为他舍弃这么多。”盘古立在罗睺身前,他望着罗睺。
对方仍旧如初见,眉眼盈盈,眉坠风情,眼带艳艳。
他抬手,将罗睺脸侧碎发勾起至耳后,就像无数无数年之前。
盘古轻声道:“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呢?一如往昔。”罗睺抬眸,黑色瞳孔撞进对方心里,他又嗤笑一声,“盘古啊,你该恨我的。”
“被人算计了还不悔,你怎么这么傻。”
盘古摇头,他动作轻柔,将罗睺的发丝捋顺,道:“我不恨你。”
“早在你来之前,我就知道了这结局。”他眼中闪过一分笑意,暖而柔,“而且,也不全是因你。我身化洪荒,是因为洪荒,这片土地需要我的力量演化发展。”
“所以,别在意。”
罗睺没有作声,他不敢作声,不敢像以前那般随意的回应。他怕见到盘古的真心,也怕见到自己有真情。
“我和青莲,还有光明,我们的故事很简单。”罗睺声音有些哑,他逃避样垂下眸不看盘古的眼,转移话题。
“青莲生于混沌初开,然后见到光明,他们便一起生活,我算得上是他们最…最……”罗睺失语了,他不想回忆过往。
漫天的青色之中,有光芒破绽,有杀意四溢。
有他生生世世难赎的罪孽,最终酿成铭刻心底的悔恨、执念,经年难散。
“你不想说,那便不说了。”盘古很善解人意,他轻轻靠近罗睺,缓慢而珍重,将罗睺眼角的湿意擦去。
罗睺有些恼,不知从何而起,或许是自己刚刚试图说起过去而最终放弃,也或许是盘古这熟稔而温柔的动作,又或许是因为那滴未落的泪。
他一把打下盘古的手,偏过脸,呼出一口气,又眨眨眼,恢复方才的处变不惊。
他勾起一抹笑,眉眼盈盈:“你不会找我只为了说这个事吧。”
“怎么?我以往对你说那么多掏心掏肺的话,你就是对我这样,不跟我说说你…怎么样?”罗睺音调放轻,他一眼便看出来盘古仅剩的真灵已经快要消散了。
“我——”盘古笑了,一室生光,“平生夙愿得偿。”
“我早就死了。”盘古很冷静,冷静地就像这不是在说他,而是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人,“我知道,真灵未散是因为你,青莲送给你的轮回紫玉莲,对吧。”
他的视线又偏向身侧,高大的盘古神像的左眼是一颗紫色的温润而泽的莲子。
盘古笑了笑,继续道:“我一直都在想,我们算什么。”
“不像本体,他有太多牵肠挂肚的事,我只留下这半点真灵,虽然无聊的时候下了一盘棋,但总归是闲的。”
“我在思考,罗睺,你说,我们是不是曾经也有一种可能……”他的话又放轻了,“光明会复生,而你我不会走到死别的地步。”
“……”罗睺愣住了,他鼻腔蓦的涌起一股酸意,竭力压制,但那股酸涩的感觉总会突破内心的桎梏顽强地支起小芽,他哑着嗓子,回道,“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
“曾经的我,傲慢地认为所有人都靠近不了我,我的心,只为它而动。”
“我因为光明而知道情是什么。”
“但我错了……”
罗睺的眼尾染红,像一尾黯淡的艳色,透着令人心碎的细碎的水光。
“你教会了我何为不忍。”
不忍是在算计你的每个瞬间心脏都在泛起奇怪的痛,不忍是我将剑没入你胸膛却慌忙避过的视线……
不忍、不忍。
只因你。
“别哭。”
盘古轻柔地用指腹抹去罗睺眼角湿意,对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却偏生不肯落下来。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罗睺咬牙,一抹眼皮,将眼周的细嫩皮肉揉得又红又泛着一点点肿。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呢。”盘古逗他笑,“这两只眼睛赔给你下酒好不好?”
罗睺果然如他所料,虽然嘴仍是抿起的,但眼中却是泛起些笑意。
“如果我说不好呢?”他反问,嘴角略微上扬,但片刻之间又化为乌有,他将唇抿起,叹了一口气。
“盘古。”
盘古温柔地望着他,轻轻回应了一声,然后转入正题,谈起他这次引罗睺前来的原因。
“虽然,我没有办法改变所有,但我抓住了‘我’留下的一线生机,它被东皇太一无意识地赠予了岁安。”
“你说,那只小金乌?”罗睺略微抬眼,思忖,那只小金乌他见过,只见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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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在东皇太一身死之时、在上清通天身死之时。
他确实觉得那只小金乌哭的有点惨。
“东皇太一不是没有接受线生吗?”罗睺怔愣一瞬,恍然大悟,“是那滴泪。”
“嗯。”盘古颔首,“时间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
“刹那的奇迹之光与东皇太一神魂共振,然后化为他神魂中璀璨的一部分,最终遗留给了他的孩子。”他笑道,“这个孩子被太一送往异世,祂将其养大,最终生离,祂在无尽岁月之中思念。思念化作执念,借着奇迹的光辉溯洄至原点。”
“最终,奇迹出现了。”
岁安是东皇太一和上清通天的孩子,他是一个奇迹。这奇迹却是另一方世界至高神神念影响。如此,形成一个轮回。
多么神奇。
“所以,罗睺,你愿意再来一次吗?”盘古轻声问,“给他们一个自由的选择,也给你自己一个重新开…不,继续我们心愿的未来。”
……
继续…我们的心愿吗?
可,那是你的心愿吗……
罗睺闭眸,他轻声叹息,低低应了声好。
“我要怎么做?”
“去找羲和,打碎日月,天河倒灌,重回上古。”盘古眼中神性流露,显得孤高而冷漠。此时的他,不像创造洪荒的创世神,反而像混沌魔神,也或许是他骨子里就忘不掉凉薄吧。
洪荒是他一手创立,他为之身化万物、补全规则,心甘情愿。
但,这洪荒也是他一手策划覆灭,只因,那更美的洪荒。
洪荒中,合该众生求道,万物自由。
“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罗睺敛眸,轻声问。向来肆意的他如今也落得个小心翼翼不敢说多半个字的时候。
想来,确实如同鸿钧所说。
孽缘何尝不情深。
情深缘浅,他们错过便就是错过了。
他万般小心,也只因心头那半点愧疚,和愧疚上坠着的真心。
“光明复生后……”盘古真灵在渐渐地化为光点,他的力量在流失,也难以维持灵体出现的模样,但他还是趁着自己的脸还未完全消失露出一抹笑,他道,“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吧。”
“只要留这洪荒等待它的自然演化便行了。”
*
爱是什么呢?
是盘古的放手,也是鸿钧的不放手。
罗睺从回忆中回过神,他掀起眼皮,继续望向水镜。
其实,他有很多记忆都记得不是很真切了。时空溯洄,他的力量损耗大半,上一条时间线留存的记忆十不存一。
他知道他失去了多少,但他没想到这段记忆也模糊了。
这后面,盘古和罗睺的交谈还有下文,罗睺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是放手…还是不放……”
【[鸿蒙裂出半寸天光]】
【[你携朱红敲响我心头钟]】
【[缱绻相依的生生世世]】
水镜上,罗睺眼睛紧紧闭着,只是那微颤的睫毛昭示他还并未睡熟。
混沌魔神是不需要水面的,但盘古喜欢,于是,罗睺便习惯了。
鸿钧站在罗睺身侧,正低着头,用手轻抚罗睺的脸。
【“我知道,你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