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哥哥吗?”东皇太一仰着头,直视盘古神像,他挺立着身躯,如今确实,爱意从他的心底复苏。
但——
他也着实迷茫,难受。
他的哥哥死去了,他的道侣死去了,就连他的孩子,也一直……恨着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一切的末尾再来追悔?
但转念又想,他是渴望着的,这些情这些爱,哪怕是痛苦的酸涩的,也是他自己的,也该他来承受。
他不会因为痛苦而否定自己。
他垂眸,叹了一口气:“是您吧。是您帮他的,对吗?”
盘古神像没有回应,他垂眸下首,东皇太一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至高神。
至高之神,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情感。淡漠的、不偏不倚的,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爱。
神爱众生,但怜世事。
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神亦需一视同仁。
他开口:“太一,我很早以前就劝过通天,我说你天生缺一情魄,让他不要泥足深陷。”
“可他到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眼神落在东皇太一的神魂之上。
金色大盛,青色已经变得极其淡漠。
“你做的是对的,但……”盘古扯出一抹笑,“你后悔了,对吗?”
东皇太一抬眸,笑意渐渐消失,“对啊,我后悔了。我后悔将他封印在我的情感之中,我没想到,他竟然还残存一缕意识,帮我把它彻底融入我的神魂。”
“但爱,这种东西,竟然对我影响至深,逼得我不得不把他藏起来。”
“岁安要是看见他,肯定……再也不会见我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一直就只是想再见他一面呢?”盘古道,语气加重,不怒自威。
“大神,我只剩下他一个了。”东皇太一蓦的笑了,他摸了摸脸,“我不像异世的自己,他尝过如何去爱。”
“我不一样啊,有人教我时我没有爱,我有爱了,却没人教我了。”
“这种东西是需要去学习的吗?”盘古又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彻底消散。”
“我会将他找回来。”东皇太一勾唇,笑的开心,“只要一切的时间线逆转,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
“岁安会来见我的,对吧?”说罢,他有有些小心翼翼问道,似是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他又补了一句:
“大神,这跟您的计划也是一致的。”
“嗯。”盘古闭眸,不愿再继续说,只道,“你按照计划行事吧。”
太一站在盘古神殿,抱臂望着异世的自己,对方眉宇透出一分轻松,但更多的是浓稠的散不尽的苦痛。
他手指颤了颤,抬起眼,金色瞳眸轻眨。
他想,对方的眼睛,琉璃火虚幻,他是……经历了什么?
随着东皇太一轻阖殿门,一阵无名凉风吹来,莫名让太一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他听了这么久,听出异世的自己要与盘古大神合作,他二人应当共同策划了这场水镜观后世。
但“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哥哥和通天,还有…岁安,具体是……
太一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发疼,一点都想不深入。
就像冥冥之中有谁在阻止他,就像是他的修为,明明只差一线,可偏偏有那一线之差!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感觉这方天地的时空属性越来越强。
太一凝眸,场景又变了。
来人是上清通天。
上清通天,本该含天地间所有的灵秀,是洪荒一笔难以忽视的笔墨。
他抬步,进入盘古殿,却是通身素净,只着了一身青衣。
太一微微发愣,他望向他腰侧,通天一直佩戴的青萍剑没有了。
东皇钟也不见踪影。
“盘古大神,洪荒很好,但我累了。”上清通天的眼神疲惫,带着浓重的厌倦,他语气淡淡,“这世间,我没办法当这一切没有发生,也没办法纯然地恨着他们。”
“每一次见他们,我都知道,我都会想起,尚在昆仑时,他们是如何地爱我护我。”
他抬袍跪坐,头颅微低。
“大神,您让我等,我一直在等。”
“但是——”
“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们虽是同出一源,是至亲兄弟,但我们也是仇人。”上清通天勾起唇笑,笑意惨然,“我没办法忘掉他们爱我,也没办法忘掉他们恨我。”
“我也恨他们。”
“所以啊。”他低眸 “我死,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你说什么?”盘古声音含怒,他蹭的一下火气被点燃,不过按捺着还是好好和通天说。
“你说,你要自毁?”
上清通天抬头,眼神与盘古撞上,他蓦的笑了,点点头,答:“是。”
“……你、你……”盘古气的想出去给他一榔头,敲敲他的脑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水!
“圣人历万劫而不灭,你确定你要放弃自己的所有?”
“大神,您当初也为了洪荒放弃了所有啊。”上清通天笑着,他眨了眨眼,问,“这两者有何不同?”
“我是为了……道。”盘古吐出一口气,低眸瞧着下首的犟种,感觉自己的眉心开始跳了。
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三教分家的打击……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的。
“过不去的。”上清通天好似看出来盘古在想什么,他轻声回答,“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道、情、义……凡此种种,都是与生命同列甚至更高一阶的存在。”他又将眸低下了,轻轻拢了一下袖口,戳了戳腕骨旁侧的红痣,笑了声,“而且,殉道,有何不可呢?”
“没道理其他人殉道被人歌颂,我殉道就要被骂的狗血淋头吧。”上清通天轻嗤一声,“我的命又没比他们金贵。”
“大神,我只是来告诉您一声,我的选择。”他又长拜,“盘古氏上清,此生……”
难以述说,万般血泪烧成不休的天光。
最终,大殿之上,只留下盘古大神长长的叹息。
太一静默着,他摸着自己腰侧的东皇钟,时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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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仿佛也混淆了时空将上一条时间线的情感带来。
良久,一滴泪滑落。
他最近多愁善感许多,太一眨眨金瞳,将泪意收回,润意难散。
“这个笨蛋……”
洪荒多美好啊,可惜这片美好的土地上流淌过太多人的血与恨,悔与爱同织,他也只能在一次次情感与情感的交锋之中痛苦。
“竟然敢瞒着我……”
太一垂眸,咬牙,也明白了之前的通天教主隐瞒了多少事情!
自毁的想法从来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经年累月的苦痛堆积成了难以想象的疲累。
对这个世界的。
对…他自己的。
光点仍旧闪烁着,太一基本已经适应了,果不其然,白光散去,仍然是同样的地点。
“记录的功能。”他轻喃,呵了一声。
太一抬眸,又是一人。
逆着光走来,眉眼被光晕染上几分难言的光辉,黑发金眸,温润如玉。
太一愣住了,他蓦的睁大眼。
是……
“岁安。”
“拜见盘古大神。”青年人身姿挺拔,姿容自华,浅笑,自有一番风度。
太一彻底柔了眉眼,他低低笑着,抬眼凝视,方才不好的情绪都被藏起来,只待他的孩子诉说。
“盘古大神,我知道,您的真灵尚存一分。”岁安扯出一抹笑,笑意勉强,却又带了一点温柔,“父亲说过,让我有疑惑就来找您。”
“我之前问了那么久,父亲在哪儿,您都不愿意回答我。”他垂眸,摩挲了一下腰侧的剑,祂终归是没有让青萍剑化为开天斧上一的一缕莲瓣,将它留给他做个念想。
“那今日我换一个问题,大神可否回答我?”
盘古神像沉默着,没有回应。
“大神……就这一个,我保证,问完我绝对不会再来烦您了。”岁安拉长嗓子,颇得他父亲的真传,他眼眸哀伤,水光涟涟,似是不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下一秒他就直接哭出来了。
“你说。”盘古终于开口了,他冷淡道。
不是不喜欢岁安,只是他每次来问的问题他都不好给出答复,难搞。
岁安定了定,道:“我的父母是爱着我的吗?我……是被期待着出生的吗?”
盘古愣住,他一下柔和了眉目,温柔回应:“是的,你是在父母期待中诞生的,可爱的小清气团子。”
“我以为,我会是在厌弃中出生的……”金乌哀鸣,声音低低切切。
太一听得简直心都要碎了,他不知道岁安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觉得他的父母不爱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看过水镜,水镜上上一条时间线的自己在生命的尽头才发现岁安的存在,但就算是油尽灯枯,也在筹谋着他的未来。
将他送到异世的自己手中,他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岁安是他们共同期待、始终爱着的他们的孩子。
这是无法斩断的亲缘。
他低下身子,用手指细细揩去岁安泪水,轻声哄:“对不起,别难过……”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