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细碎的雾气颗粒中,一双巨爪拨开雾气落在窗外,钢铁一样的羽毛随着它的动作簌簌颤动。
李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压低声音道:“是……鸟?”
甲板上的人尖声惊声:“是雾鸦!!!”
海上有大鸟,出没时伴随大雾,所以被称为雾鸦,这是一种食腐的妖物,是海上行船最头疼的东西之一。李溋这下知道被师尊揽在怀里的好处了,他抓着山月的手臂道:“那个……那个人的嗓子怎么那么尖?”
闻言,山月嘶了声:“你关心的地方不对吧?肯定是练了断根法门的修士,就像你们无极宫的小太监一样,不许歧视人家!”
李溋哦了声,甲板上的修士和雾鸦打了起来,不断有人发出惨叫,李溋听在耳朵里,着急道:“我们快去帮忙!”
山月却把唯一的窗缝一关,躺在椅子上道:“不可,你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李溋:“什么?”
山月端起茶杯:“这茶是冷的,去,给为师沏壶热茶。”
李溋不可思议道:“这算什么要紧事?!有妖物来袭要紧吗!”
山月道:“伺候我当然是你的要紧事,几只鸟而已,用得着我出手?快去!”
李溋:“可是有人受伤了!”
山月:“大雾一片你看见谁受伤了?”
李溋:“在叫救命!”
山月:“害怕也会叫救命的小朋友,不要大惊小怪。”
李溋:“真伤了人怎么办?”
山月:“那就是他们修为不济,自认倒霉喽。”
李溋对山月的性格再次刷新认知,原以为她只是懒,居然懒到如此境地!
他怒道:“身为仙门魁首,却见死不救!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一把拍掉山月手里的茶杯:“你不去我去!”
山月诶了声,掸了掸被泼湿的衣服,无奈道:“真是个小正经,嘶,今天这脑袋怎么这么晕。”
说着,翘着的腿下意识放下,人也端坐起来,好似神识里落入了一个习惯不同的人。她揉了揉脑袋,眩晕之感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瘫在椅子上,觉得是错觉。
甲板上刀光剑影,叫声一阵一阵,雾鸦巨大的翅膀扇出呼呼风声,山月不动如山,闭目养神。绝根修士话最多,边打边吵嚷,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打到什么程度了。随着一句带着欣喜的:“死啦!它终于死啦!”
但这份欣喜没有持续太久,甲板忽然陷入一片死寂,连喘气声也听不见。山月道:“差不多。”
长折扇一收,踱步离开船舱。
雾鸦巨大的身躯倒在甲板上,大雾已散,所有人聚在一起,彼时的李溋还没有本命剑,他手持一把小木剑,额头汗蹭蹭,护着一个小姑娘站在最前。
明明雾鸦已经死了,众人的神情却比它活着还紧绷,目光紧紧盯着上方船帆。在他们奋力杀死一只雾鸦时,船帆的横杆上,悄无声息站了无数雾鸦,远处的云层时不时闪过盘旋的身影。
数不清的怪鸟包围着这艘孤船,船上修士杀一只都吃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满天的魔鬼。
李溋第一时间注意到山月出来,下意识求助,可看她抱臂靠在门框子旁,李溋能想象到她用戏谑的语气说:“怎么不上了,小英雄?”
难道她早知雾鸦不止一只?这时,李溋忽然被人推了一把,那绝根修士道:“少侠,看你身手了得,此番可要靠你了!”
其他人对他推孩子出头的行为露出不忿之色,但也只是露出,完全没有下一步。
雾鸦可不挑对手,顷刻间往下冲,李溋木剑注灵,带着小姑娘旋身一躲,挡开雾鸦的同时,把人塞进木箱底下藏好。他身法灵活基本功扎实,竟比成年修士都稳。
山月看在眼里,心里赞许。雾鸦不断俯冲攻击,巨爪抓起人乱抛,人群乱做一团,想躲进船舱却被挡住去路,进退不能。一只雾鸦发现了山月,向她冲过来,还没靠近,忽然被一巴掌拍在喙上,拍歪了头。
那雾鸦像人一样愣住,在黄橙橙的眼珠子里,山月双指竖起,灵符在指尖闪出光芒,她快速翻转,灵符燃烧飞向半空,悄无声息结了一张网。
雾鸦见状,大翅舞着风往上飞,可惜慢了一步,结界已成,一头撞在屏障上!金光由上及下,水幕一样铺开。
它发出怪啸通知同类。山月足尖轻点跃到高处,长折扇化作长剑,剑光迅捷无比,削断了带着肉瘤的鸟头!同伴们见状,放弃甲板上的人向山月扑过去!将山月团团围住,从外看像一团黑羽毛结成的鸟巢。李溋看在眼里,大惊之下提剑冲过去救师父。
不等他靠近,黑羽里漏出几丝浅蓝色的光,越来越耀眼,白光忽的炸开,雾鸦被炸成了肉块!幸存雾鸦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可结界在前,玄鹤剑在后紧追。
兔起鹘落间,剑光眼花缭乱,每打下一只甲板上就哇一声,围船的雾鸦一只都没能逃脱,通通死在玄鹤之下。
山月身上纤尘不染,她甩走玄鹤剑上的血,对李溋挑了挑眉。
小姑娘拍手道:“好厉害!哥哥,她的衣服和你的好像!”
李溋不知为何脸红了,嗯了声说:“是我师父。”
下一刻,他听见众人又哇了声,而自己被山月提了起来,玄鹤剑剑气扑面,把绝根修士掀进海里后,带着他和山月升上半空。
李溋山月抓着腰带,包袱一样提在手里,从前被这样对待他早就抗议,这会儿却一声不吭,山月笑了声说:“雾鸦是食腐的妖,它们习惯把人抓进巢穴,让食物在恐惧中死去,这些带着恐惧的腐肉是它们的最爱。这一习性注定了雾鸦只抓而不杀,最多叨你两口叨晕过去!
“这东西很聪明,常常派一两只先锋探路,如果遇上厉害角色,大部队不会出现。如果船上的人实力平平,就像你,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杀死一只,鸟老大一看,嘿!软柿子!都给我上!
“先观察再动手,天天蜡烛亮到半夜,书背那么多,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李溋此时神气全无:“……我还没有学到雾鸦……”
山月把他放在剑上,抱手道:“所以说老头的船慢啊!”
李溋心里服气,只是嘴还硬,山月看他脸颊鼓出来的包,忍不住手瘾戳了戳道:“怎么不说话了?”
李溋道:“您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提醒大家?船上有很多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见了雾鸦这么可怕的东西会做噩梦……”
山月道:“小英雄,他们为何会看到雾鸦?”
这个问题也值得问?因为雾鸦来了所以看到雾鸦。李溋刚张口就被山月打断:“因为他们的家长没有先见之明,也没有自知之明,察觉危险不避嫌,第一时间跑去看热闹。雾鸦一来,非但不把自家小朋友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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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船舱,还丢下孩子救别人,所以那些小孩才会直面雾鸦,你知道我为何进船舱?”
李溋仰头看她。
“因为我有你。”山月道:“船上的人,只有你是我必须保护的,无视亲人安危去救旁人,不过是个克制不住英雄病的幼稚东西,你少学那套。”
山月有仙门魁首的实力,但毫无魁首气质,多数时候不着调。可她第一时间察觉危险,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亲人……
山月打完妖怪教育完徒弟,身心舒畅,也不管徒弟有没有懂。她呼吸天地灵气,手忽然被牵住,李溋仰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收回目光。
“方才……方才在船上使的剑招,会教给我吗?”
山月心想,小孩子都这么别扭吗?还是这小子极个别,自己给摊上了?
“你知道怎么御剑吗?”
李溋点头道:“注灵于剑身,以灵为媒介控制灵剑。”
山月:“这不是学会了吗?”
李溋道:“这是书本知识,弟子只知道方法,还没有实践过。”
山月道:“既然知道理论,就会实践。”
李溋摇摇头:“非也,长老说了,牢记基础知识要点,辅以日复一日的勤加练习,才能使出正确的剑术。”
“正确?”山月莫名道:“你要那么正确做什么?剑是杀人利器,剑术就是杀人术,能伤敌不就成了,管它怎么用。”
李溋道:“长老说基础扎实很重要!”
山月拿拳头敲他头:“你到底要听为师的,还是长老的?”
李溋道:“……大家都这么学。再者知道理论就会实践,这种事情谁能做到?”
“我啊。”山月指着自己:“当年我比你还小,别说理论了,你那早死的师伯就给我演示一遍。不过为师聪明得紧,看一遍就会,可把他嫉妒得要命。你当为师为什么收你,瞧你可怜,贪图你做的小点心?天才师尊只会收天才弟子,你不是吗?”
李溋在玉匣宫的成绩年年第一,他当然是个天才,只是没有山月这样的厚脸皮,说不出口。
山月看在眼里,大声叹气:“负担太重!”
她指着海面上不时出现的海岛:“譬如画家,他们需要经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阶段方能成才。依我看都是蠢才之路,天才画家根本不需要看山不是山的阶段,他们眼里是什么笔下落什么。恰如使剑,你看我怎么使的,你就怎么使。出招就是出招,打架还想背后逻辑,这拳头漂不漂亮,标不标准,早被人锤死了!”
要是别人这样说,李溋大半嗤之以鼻,可反驳山月,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他不由感到忧伤,这一路不用指望能学到什么,也不知道她要玩多久,自己得缺多少课!
海域阴沉沉,偶尔看见几座刀锋一样的石壁。又飞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溋道:“今天没有太阳吗?”
山月哎了声道:“该是个好天气啊,罢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李溋应了声,指着前面道:“那里有座岛。”
山月也看见了,忽然道:“宫里算命说你不祥?”
李溋嗯了,不知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李溋不太愿意提起这事,更不想被安慰,正找话转移话题时,山月道:“是有点。”
李溋:“?”
山月却没了后话,调转玄鹤往海岛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