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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相府篇32

作者:就你没奇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嗯。”纪宜游看了眼跪在牌位前的纪昭舟,视线瞥向扔在地上断成两截的藤鞭,上一次见家法还是大哥年少非要娶一位卖豆腐为生的姑娘。


    家里不允,做出私奔这种败坏门风的荒唐事来。


    “爹,纪宜淼被太子带回宫了。”她没多问纪昭舟犯了何事,三言两语先把在靖宁侯府发生的事告知,继而道,“书娇也已关进柴房,只不过她满嘴谎言,怕是再问不出什么实事。”


    丞相背手立了许久,忽地转回身,望向静立在橘红烛火中的众多牌位。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渐浓,混合着祠堂里特有的香火味,令人不适。


    纪宜游等的小腿发麻,试探地开口:“爹?”


    “不问问你弟弟犯了何事?”丞相转回身,眉心的皱纹似乎更紧了,连带着额角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闻言,纪宜游微愣,她再次看向纪昭舟,纪昭舟是家里唯一一个没经祖母手,自出生后就一直住在母亲院子里的孩子。


    年至十一也还未拥有独立院子。


    许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娘和祖母总是宠着他惯着他,但好在纪昭舟为人单纯,也守规矩,不会仗着宠爱骄纵,偶尔贪玩,偷溜出府也不过是喝茶听戏,没惹出过什么乱子。


    应该比不上纪宜淼被太子强带回宫这件事来得严重。


    她抿了抿唇,不理解但还是顺着丞相的话,问道:“何事?”


    “小小年纪去青楼喝花酒,包了个小姑娘,当夜将人玩死潜逃。”丞相咬紧牙关,话语从齿缝间挤出,怒意染上面容,连着眼瞳也布满血丝,“青楼的老鸨跑去皇城下敲鼓,告御状,要他抵命。”


    “陛下宽限一日,处理此事,待明日太阳升起,这个逆子就该去大牢蹲着等死了。”


    每个字她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太震撼,以至于她久久没反应过来。


    “我没记错的话,昭舟是十一岁吧?十一岁……”


    就有这个能力了?


    她想找人求证,目光扫了一圈,停在同样震惊的殷予桑身上。


    后者撑着拐杖站在台阶口,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


    纪宜游读出了“牛逼”两个字。


    她默默转回视线,看着断成两截的藤条,暗想,这确实比纪宜淼被太子带走还要严重,前者失去婚姻自由,后者……能让他们全家都蹲大牢。


    “爹我能去外边折根竹条,抽两下吗。”


    丞相还未开口,纪昭舟虚弱的声音响起:“我没有与人发生苟且之事,那夜我醒来就已在府里,那个小姑娘,我也给了银子送她回老家,前几日她寄了信件,说找到一门裁衣的活计,仍健在。”


    他抬起头倔强地看着怒目的丞相:“我没有做错。”


    传入耳畔的嗓音稚嫩,带着孩子特有的纤细。


    纪宜游不了解男生的生理发育,但连变声期都还没开始的小孩哥,青楼,怎么想怎么奇怪。


    这两样东西甚至都不能放在一起,显得怪异还恶心。


    丞相死死攥着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砸到纪昭舟的脸上,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早前我便说过,不要与外头那些纨绔来往,你倒好,两只耳朵全是摆设。”


    “你以为他们带你吃喝玩乐,就是为了交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朋友?人家是为了下套,好拖整个丞相府下水。”


    他越说越上火,一脚踹上纪昭舟的后背,音量不由自主地升高,“没脑子的东西,若不是纪家几代忠心,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跪在这里忏悔,咱家都得一起进大牢。”


    这是纪宜游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爹发火,往日威严的严父形象全失,竟多了几丝人情味。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到殷予桑身边:“你的拐杖借我一下。”


    青年眉心微拧,像是在回忆什么,没有反应,她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小声地唤道:“殷予桑。”


    “嗯?”殷予桑遽然回神,看向身侧的少女。


    “拐杖,借我。”


    殷予桑把拐杖递给她:“你弟弟……”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少女拿着拐杖几步跑到她爹面前,一脸严肃地说:“爹,木头得很结实。”


    “……”


    纪昭舟被打得吐血,蜷缩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汗水混着血从伤口处涌出,滴落于蒲团,然而到了现在,他仍旧不服软。


    抖着嗓音反驳:“我没有做错,那日我不知为何意识全无,但当时我一直与齐明达他们在一块儿,想来是他们救下的那个小姑娘,送我回府。”


    “污蔑之罪,我凭什么要认。”


    丞相原本还在犹豫,觉得再打下去兴许会闹出人命,徒然听见这番话,血压飙升,拿过拐杖就是一棍子。


    “太子妃的外甥,无论自愿是否,皆为太子党羽。”话语间似乎还夹杂着磨牙声响,“你老子我为官三十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未出过半点差错,你大哥虽是庶出,但勤勉努力,如今也有所成就,纵是当年犯浑私奔。”


    他气得青筋暴起:“尚知选个寒门姑娘,你呢,拖着全族往油锅里跳!”


    “怎么,你是觉得投胎投得太好了,想重开吗。”


    纪宜游:“……”好骂。


    小腿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她疑惑地回头,只见斜靠着门框的青年朝她招了招手。


    她小步挪过去,用嘴型问道:“怎么了?”


    殷予桑微倾身子,贴近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上她的耳垂:“人不是他杀的,我可以帮他做证。”


    纪宜游:“?”


    她反应极快,抬眸道:“那日你也在青楼。”


    殷予桑点头:“我离开前,瞧见他被下药,那群纨绔架着他往楼上走,先不说你弟弟这个年纪是否有能力,但昏迷中的人,起不了反应。”


    闻言,纪宜游看向只剩半条命的纪昭舟,幼时刚学会走路总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姐姐,像块甩不掉的麦芽糖。


    随着年岁渐长,她搬离母亲的院子,关系也变得不再亲昵。


    “还有别的人能作证吗?”她轻叹了口气,“你明面上是纪家的男宠,自家人作证,无人会信。”


    殷予桑迟疑了下:“有是有,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扯进纷争。”见少女面露疑惑,他解释道,“自古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甚少有人愿意插手。”


    纪宜游眼眸微亮:“帮我问问?只要他愿意,任何价格我都接受。”


    “……”殷予桑垂眼:“同我讲价时,你不是这副样子。”


    “啊这。”她弯起唇讪笑,“人命关天,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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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时不同往日,以咱俩的关系,提钱就不礼貌了。”


    “我们什么关系。”


    纪宜游沉默,挑了个最礼貌的词道:“雇佣关系。”


    “……”青年一声不吭地走了,臭着一张脸,仿佛欠了百八十万,一分没要到。


    “诶,你还没说帮不帮我问。”她追着往外跑了两步,却已不见青年的身影。


    纪宜游挠了挠后脑勺,他为什么不开心?


    太阳西斜,大片火烧云蔓开,层层叠叠似打翻的染缸,灿烂又昏暗。


    崔姨娘慵懒地倚在软榻上,发丝松散用一根木簪挽起,额角落下几缕碎发,身前跪着婢女,用调制的花汁为其染甲。


    “姨娘,不好了。”嬷嬷快速走近,“三姑娘押着书娇回府了。”


    崔姨娘猛地睁眼:“她回府了,淼淼呢。”


    嬷嬷面色难看几分,将还跪在地上的婢女赶走,又把门窗全部关上,才重新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老奴打听到消息,说是被太子带回宫了。”


    放置在矮桌的朱砂瓷碟被打翻,艳红的花汁溅上素白裙摆:“淼淼为何会被太子带走。”


    未等嬷嬷回答,她撑着软榻站起身:“按计划,与太子回宫的该是纪宜游,这中间出什么差错了?”


    嬷嬷摇了摇头,怅然道:“书娇被严加看管,无论老奴如何卖脸面卖情分,他们都不通融,只不过……”


    她声音又压低了些:“宓安郡主的宴会闹得沸沸扬扬,能打听到些微弱的言语。”


    嬷嬷把所知的告诉崔姨娘,见主子面色凝重,一时也默了声没再说话。


    丞相不愿归顺太子,朝堂上一度闹得僵持,她们此番行为,与背叛丞相无异。


    嬷嬷忐忑不安地紧握双手,安静中只见崔姨娘又缓缓坐下,未凝固的蔻丹在毯子上划出长长的痕迹,似血般触目惊心。


    空气安静许久,青瓷香炉袅袅升起的烟气逐渐浓稠。


    “蛊虫种下了吗。”


    “种下了。”嬷嬷应声道,“那人说等个几日,就能瞧见效果,彻底毒发大抵需要两个月。”


    崔姨娘抬起指尖,欣赏着新上色的甲面,语调冰凉:“那就好。”阴郁的心情消散,她用手帕擦掉花汁,“更衣,我要去找一趟老爷。”


    嬷嬷取来干净衣衫,帮她边换边道:“从靖安侯府回来的有三姑娘、书娇还有那个瘸腿男宠,随之一块儿去的盛云好似也被一道带进了宫。”


    “太子要的是丞相嫡女。”崔姨娘不以为然道,“淼淼威胁不了老爷,等个几日不碍事。”


    嬷嬷忧心忡忡道:“可四姑娘还……”


    “为了日后大局,受点苦算不得什么。”她抚平袖口,“即使地面铺满荆棘也必须走完。”


    纪昭舟在拐杖重击下,近乎出气多进气少,缩成小小的球状,似血池里捞出来,都快瞧不见人样。


    丞相擦净手上的血,取了一把香放在烛火上点燃,插进香炉内。


    浓烈的香火味蔓延与血腥味混合,纪宜游挥了挥鼻前的空气,走至丞相身边:“爹,昭舟还小,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丞相望着牌位,轻轻吐出一口气,紧绷的面容透着疲惫:“我若不动手,进了牢里有的是人动手,他们可不会看他年纪小就下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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